《天使之战（源庚/强特）》小城

3、二

　　崔始源坐在咖啡厅里，对面是笑得温柔得体、大方端庄的宋慧乔。倘若真能得妻如此，夫又复何求。
　　可是，始源的目光还是止不住地洒向店的四周和店外。那个人，那个美得像阳光一样的人，怎么还没来。
　　从什么时候起，已经习惯了那个美如天使的人仿若监视的跟随，已经习惯了自己的一回眸就能看见的那张宛若星辰的脸上，冲自己露出的淡然和煦的笑容。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了。今天是多么重要的日子，为什么会如此牵挂一个不相干的人。
　　始源努力纠正自己的心绪，向宋慧乔抱歉地笑了一下。宋慧乔也笑笑，表示理解，善解人意地起身去洗手间，留给始源一段整理情绪的时间。
　　始源几乎恨地要掐自己一把。什么时候开始，好象是几个月以前，自己就这样习惯了有一张绝美的容颜总是出现在离自己不远不近的角落里。尽管从未打过招呼，从未说过话，可是好象已经习惯这样温柔的守候。无论什么时候，只要回眸能看见他的微笑，自己就仿佛吃了定心丸一样安心，做什么事也得心应手。可是他今天为什么不来了呢？是因为我的相亲吗？我怎么突然感到这么无力，好象从此我的生命就要偏离原来的轨迹。我是不是犯了什么错误，怎么可以就这样任一个不认识的人搅乱心绪。
　　可是，他现在怎么样了呢？是不是也依旧坐在某一个角落里，会冲向他打招呼的人抱以平和的微笑？还是，他出了什么事情？又或许，他的身影正在哪个角落里孤单和无助？始源更加不安，心里像火燎一样焦躁。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是否就叫做牵挂？
　　宋慧乔从洗手间里走回桌边坐下，脸上增添了一种惊叹和赞美的笑容，兴致勃勃向始源道：“你知道吗？刚才我回来的时候，看见这墙后边厅里的一个角落里，坐着一个美得不像话的人。好美啊！我从来也不知道一个人可以美成要发光的样子！那边厅里所有的人几乎都在看他……”
　　美得要发光的男人……不等宋慧乔说完，始源几乎是拍案而起，一个箭步冲过碍路的桌椅，绕到了那堵墙后的厅内。
　　心，一下子就落了地。始源看见韩庚静静地坐在角落的桌旁，没有喝饮料，脸上也没有笑容，只是定定地看着窗外。窗外，刚好是咖啡厅的店门，出入咖啡厅必经的途径。
　　他，把头发染了。染成了银白色，一种苍茫的颜色。始源定定地看着他。是第一次从这个角度看他呢。以前每次自己回眸寻找那张笑脸，好象他都会像事先预知了似的恰好给自己一个微笑。现在才发现，原来，那样的契合都是经过他的准备的。他不知准备了多久，凝视了多久，才可以让我没每次都不会失望，刚好看见他微笑的容颜。
　　第一次，看见他的侧脸，是多么的好看。望着窗外的眼神，孤注而苍茫。我，可以把这视为你在等我吗？等我出这咖啡厅的时候，你会看到我。那么，刚才我携宋慧乔进来的时候，你也看到了吧？为什么你会这样？为什么你不像以往一样坐在一个我能随时看到你的地方？为什么绝美光华如你，会为我这样地跟随和守候？你知道吗？我的心，几乎要痛了。
　　韩庚突然有所感应，感应到一道非常熟悉的目光正炙烈地望着自己。他扭头，看见自己正在等待的那个人站在拐角处怔忪地看着自己的方向。他先是楞了一下，然后眯起眼，扬起，那平和、温暖、阳光般的笑容。
　　始源的心突然就在胸膛里“忽”一下炸开，一种疼惜一种渴望一种强烈的思念“忽”一下灌满周身百骸。他还没来得及思索，就已经大步冲上去，在那桌边捉起韩庚的手，拉着他在众人惊讶的注视下，跑出了店门。

　　迎着风，有多远就跑多远……永不停下，拉着一个似乎早已驻满我胸膛的人……

　　跨江大桥的桥上，始源扶着栏杆，大口大口的喘气。
　　对面的韩庚也是，双手拄膝，喘得上气不接下气。
　　两个人都跑得筋疲力尽，但却痛快淋漓。彼此都是看对方笑意盈盈。这是始源第一次看到韩庚笑得如此开怀和灿烂，再不是那样平静的微笑让人的胸膛止不住的疼惜。
　　喘够了，笑够了，还是收不住心中痛快淋漓的喜悦。挥舞着一身的汗水，在阳光下闪耀和眩目。
　　韩庚笑语盈盈地问：“为什么要拉着我跑？”
　　始源轻轻摇摇头，笑着不回答。
　　始源反问：“为什么要跟着我看？”
　　韩庚也摇摇头，笑着不说话。
　　始源轻轻抿了抿韩庚的发，温柔地问：“你叫什么名字？”
　　韩庚回答：“韩庚。”
　　始源说：“我想知道你的一切。”
　　韩庚笑着摇头：“没有一切。就只有一个人和一个名字。”
　　他们都笑了，不再说话，就只是相互地凝视，在扑满夕阳的金光的大桥上。

　　谁知道，有什么前因；谁知道，有什么后果。在我们相遇的这一刻，请轻轻握住我的手，享受这一刻的美丽。

　　韩庚回到“堕落天使”的时候，看见希澈正在调酒。
　　希澈也看见了他，愣了一下。
　　忽而，两个人都笑了。原来，希澈也把头发染成了银白色。
　　银发下希澈禁不住的笑脸更加好看。韩庚也禁不住笑得愉快而灿烂。爆满的酒吧立刻沸腾了：“喂，酒吧要改名字了吗？要叫‘银发天使’了吧？”
　　韩庚走到吧台后，扯过一个酒杯，淡然自若地调起了酒。
　　“你要调酒？”希澈瞪着圆鼓鼓的眼睛，不可置信地咂了一下嘴。
　　韩庚微笑着不说话，用行动证明自己的意愿。
　　希澈认命地继续调酒。什么嘛，果然一点都没变。就算是染了头发，也还是那个冷静淡然、甚至有些固执的韩庚。
　　过了一会儿，调酒的希澈冲同样举着杯子的韩庚问：“怎么染了头发？”
　　专心于手里的动作的韩庚眼皮都不抬的反问：“你呢？”
　　希澈怒。心想我这是问你呢！你又给我问回来！他有些赌气地问：“喂，我是想问你为什么染了银白色！”
　　韩庚依旧淡然：“你呢？”
　　希澈再次落败。
　　韩庚的第一杯酒调好，竟已有蜂拥的人在吧台前争相抢夺。有幸得到那杯酒的男人如获至宝。韩庚微笑着看那个人喝下整杯酒，然后温和的问：“好喝么？”
　　虽然韩庚对所有人都微笑，但却总是微笑着不讲话。这是他在酒吧里对除希澈以外的人说的第一句话。酒吧全体尖叫。该男人执着空杯几欲晕倒，结结巴巴地问：“好、好喝。是、是、处女酒吗？”
　　希澈大声叱道：“怎么可能是处女酒？！”
　　韩庚看了看希澈，扭头向那男人微笑着解释：“确实是我调的第一杯酒。”
　　众人看向希澈，希澈大声笃定的说：“是处男酒！”
　　众人倒。
　　希澈却惊奇地发现韩庚红了脸，趁人不注意的时候转身去调第二杯。希澈好奇地凑上去，压低声音神秘地问：“喂，是处男吗？”然后他就看见韩庚像天使一样的脸上忽然射出如两道正滴着血的刀光掠过自己的脸上。他缩了缩头，乖乖闭上了嘴。
　　又过了一会儿，希澈道：“给你的处男酒取个名字吧。毕竟是第一杯。”
　　取个名字？韩庚调酒的动作顿住了，脑中忽然浮现出了始源王子般雍容高贵的笑靥。但他马上恢复了动作，低低地说：“就叫做‘绝爱’吧。”
　　希澈忽然感到了韩庚的低落。扭头看向韩庚有些黯然的脸，希澈也不禁怅然。
　　当晚，酒吧打烊的时间比平时晚了六个多小时。韩庚一直在调这种绝爱。绝爱到了酒民们手里的时候，又被冠与了两个字：“天使绝爱”。韩庚的处男酒就这样一跃而成了“堕落天使”的招牌。直至凌晨，最后一个人走后，希澈伸了伸疲惫的腰肢，向韩庚说道：“不调一杯给我尝尝吗？好歹我也得知道我的酒吧的招牌酒是什么味的啊。”
　　行动派韩庚依然没有一句话，将当晚最后一杯酒递到希澈面前。
　　希澈有点犹豫地接了过来，心想从未调过酒的人调的第一种酒，真的能喝？但想起已经有那么多人以身试法，所以尽管犹疑可还是啜了一小口。
　　“哇！”希澈很没有形象地在韩庚面前一口喷了出来，“怎么这么涩？哇啊，果然是没调过酒的人调出来的啊！这么涩居然也能比过我的美酒成为‘堕落天使’的招牌！咳，咳，这什么世界啊——”他抬头，却看见韩庚有些落寞的脸。他顿住声音。一下子想起这酒的名字——绝爱，以及说出绝爱时，韩庚那黯然的眼神。他忽然有所领悟，举起杯，一口一口呷了下去。
　　这大概就是韩庚的爱情吧。是什么样的感情，才能这样，有些苦，有些涩，却在苦涩中有着甘愿心碎、无怨无悔的甘甜；又在明明甘甜的时候，有着必须抽身而退的苦涩。甜在苦中，苦在甜中，最终是苦涩还是甘甜？
　　希澈仿佛看见一只扑火的蝶。世人都说飞蛾扑火是因为它爱上了火焰。可希澈明明看到飞蛾爱的是蜡烛。飞蛾扑火只是为了将火扑灭，才可以使蜡烛不再焦心，不在流泪。
　　那么，韩庚，你现在是否就站在一个断崖之上？崔始源是在断崖后的平原上，还是在峭壁下的天涧中，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