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浮灯》凤家梨姬

8、part7

　　再一次醒来时，身边已经空无一人。黑暗中漂浮着一团一团的青色的火焰，可以当做照明的灯火。

　　黑暗中隐约可以听见又水滴滴落到水面的声音，寂静之中格外明显。刚刚睁开眼睛的半妖脑中还是一片混沌，不甚明白眼前的处境，疑惑着喃喃，“这里是……”

　　“冥殿哦，在吾的宫殿之中，小狗君。没想到你的恢复力这么惊人啊，这么快就已经可以起来了。”回廊里传来清脆的笑声，少年轻巧的脚步叩击在地板上发出短暂而沉闷的声响。

　　“这个声音？！！”突然插进来的声音让半妖有些诧异，随即又猛然惊呼道，“那个藏在黑雾中的人！”

　　“是吾，不过吾并未隐藏，而是所有的魂魄都无法窥视得吾的真身，这是吾的威压，你当时只是魂魄来此所以自然是看不见吾的。”黑暗中渐渐行出的少年，一身黑色的狩衣，双手中捧着一面古朴的镜子，如果头发大再长长一点，看起来就像是黑色的神无一样。

　　“是你救了我……？”半妖撑起身体，才发现胸口一块疼的厉害。

　　“最好还是不要乱动比较好，冥下手太重，以吾的力量只能能够暂时解决你身上的瘴气，你的身体并不属于冥界，这里并不适合你伤口的愈合。”

　　半妖并没有听从劝阻，仍然是坚持着坐了起来，将躺在身边的地板上的铁碎牙拾了起来。

　　“不管怎样，总之谢了。”

　　少年捧着古镜仍然是目不转睛的盯着半妖，细碎的刘海垂落在额前，眉眼在清幽的火光里投下深重的阴影。

　　“喂，你说过的吧。如果我到了冥界就把戈薇的魂魄还给我的吧……”

　　少年将手中的古镜举到半空，接着一团白色的光团从中漂浮了出来，半妖的鼻子敏感的捕捉到了其中他所熟悉的属于异时空的少女的气息。

　　“你要的东西我已经给你了。”

　　半妖看了少年一眼，伸手接住了飘向自己的白色光团，里面隐约可以看见一个缩小的人影正蜷缩着身体睡在光团里面。一直悬着的心稍稍安定了一些，半妖才又看向面前的少年。

　　“你真的……愿意还给我？”

　　“小狗君，那些并不重要，只是吾并没有想到你竟然真的可以到达吾冥殿，而且，同时来的还有另外一个人，杀生丸，那个人，是你的哥哥吧？”

　　“算是吧，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救我？”小心翼翼将脆弱的魂魄收好，半妖不悦的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少年，暗暗腹诽，不过是个小鬼而已那么嚣张。

　　“吾救你是因为吾需要你的帮助，所以我必须救你，至于吾是什么人……冥界众生皆称呼吾为冥王。”少年的小脸绷得紧紧地，看起来就像是努力想要装成大人的小孩子，不过半妖却并不这样觉得。眼前这个小鬼的身上有着深不可测的力量，这是半妖身上属于兽类的直觉。

　　“你会需要我的帮助？如果你的记忆没有出错的话……你是这冥界的冥王吧？！”

　　“的确。可是即使是冥王也会有做不到的事情。吾的身体里面存在着另外一个灵魂想要夺取吾身体的主动权以及吾的力量，凭吾现在的力量已经无法再压制住他，一旦被他夺去了身体的全部力量，这与之冥界必然是一场浩劫。虽然现在因为吾的灵魂还在不断的压制着，所以他暂时还没有办法东营这句身体的力量。他想要夺取力量让吾消失而吾则是同样想让他消失，最后吾二人打了一个赌，赌注就是这身体的主动权以及冥界的王位。至于赌注的内容吾还不能告诉你。放心吧，并不是让你去和他战斗，只是需要你的身体为媒介。”

　　“媒介？”半妖疑惑的看着少年，对于刚才的解释半妖并不是太感兴趣，不过还是来着性子听完了。

　　“不错。以你的身体为媒介，储存吾一部分的力量，之后如果时机成熟吾自会来找你取回力量。”

　　半妖皱着眉么有说话，这些事情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关系。但是他也并不是一个忘恩负义的人，眼前这个人不管是谁，至少他把戈薇的魂魄还给了自己，这就足以让半妖答应他的要求。

　　“这对你有什么帮助吗？”

　　“没有。”

　　“哈？”半妖对面前的少年翻了个白眼，吼道，“那要我这么做干什么？！”

　　“这个吾不能告诉你”

　　沉默了半晌，自称为冥王的少年又开口道，“小狗君，你如果不愿意的话……”

　　“先说清楚，本大爷可不会为了你的事情又跑到这个阴森森的鬼地方来的！”

　　“吾明白了。”少年慎重的点点头。

　　半妖停顿了半晌才又开口，“喂，名字！”

　　少年微微偏了偏头，露出困惑的表情。

　　“没有名字的话，难道你让我就一直叫你喂？！还有，别想让本大爷叫你冥王，我可不是你那些死鬼手下！”半妖不耐烦的解释道。

　　“名字，吾说过吾早便已经忘了。你如果愿意的话可以叫吾夜。”少年的唇角微微勾起了一个细微的弧度，虽然近似没有，但半妖还是敏锐的捕捉到了。（为什么那么容易就看到了，其实你果然是每天都盯着另外一个面瘫的家伙的脸寻找上面的表情练就的火眼金睛吧！啊喂作者吐槽什么的自重啊！

　　“那么，我现在要做什么？”

　　“闭上眼睛，接纳我的力量。也许会很痛苦，很快就会好的。”

　　半妖闭上眼睛，然后果然感觉到一股股冰凉的气息从身体的四面八方向着心脏的部分汇聚而去，过程倒是并不像冥王说的那么痛苦，很快就完成了。

　　半妖站起身来准备离开，杀生丸还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他自己一个人可没有太大的把握可以从冥界全身而退。

　　“可以了。”

　　半妖抖抖手腕，抓起铁碎牙准备从冥殿离开。

　　“不必出去了。你现在的力量还不足以带着这孩子的灵魂离开冥界，而且冥殿之外恐怕已经埋下了无数的伏兵……你若想带着这个孩子的灵魂离开的话，恐怕是不可能了。”

　　“你说什么？！”

　　“别急，我可以给你打开一条通往人界的通道，让你带着这个灵魂离开，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爱这着这个女孩。除非你死。”少年的神色严肃，就像是在举行某种正规的仪式。

　　“哈？你这家伙到底想干什么？”半妖将铁碎牙抱在怀里，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少年。

　　“记着，不要再把心交给任何人，否则，不仅仅是你自己，连这个女孩也会有灾难。这是警告，也是要求。你如果没有办法做到，就不要带这个魂魄回去了，因为迟早还会回到这里。”

　　“开什么玩笑！”半妖喉间发出低沉的鸣叫声，然而夜仍然是冷冷地看着他，“这可不是你能够决定的！”

　　“很好，小狗君，就是刚刚的气势。保护好这个孩子的灵魂，从冥界离开吧。”少年微微推开了一步，站到半妖对面的一团火焰的下面。

　　“等等，那杀生丸呢？！”

　　“那个大妖怪啊……”少年冷笑一声将手中的镜子对准半妖所在的地方，向前微微送出。

　　镜中渐渐显现出一片幽暗的光景，那是一池猩红的水，其间繁茂的生长着莲叶以及未曾舒展的花苞。他的兄长正站在岸边，目光深邃的望着莲花的花苞，半妖顺着杀生丸的目光看过去才发现所得花苞之中几乎都可以隐隐约约的看见一丝幽蓝色的火苗，但并不分明。

　　“好了，以你哥哥的能力，进出冥界并没有太大的问题。你可以放心的先离开了。”少年微微扯出一丝僵硬的笑容。

　　虽然是在笑，半妖却总觉得少年的笑容有点狰狞的样子。

　　镜面悬浮在空中，一阵紫色的光芒闪过之后，半妖的身前已经出现了一道黑色的大门。

　　“打开门之后就可以出去了，但是通道并不完全，所以可能会碰上空间乱流，你要小心。记住，小狗君，不要再把心交出去，那会害死你自己的。”

　　半妖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推开了那扇黑色的大门。杀生丸既然可以自己进冥界，自然也可以出冥界吧。（你到底是哪里来的信心啊？

　　等半妖离开之后，原地站着的少年才松了一口气般跌坐在地上，单手捂着额头，神色狰狞，粗重的喘息着，其间还夹杂着断断续续的说话声，“力量……快要消…失了………。”

　　虚空之中渐渐显现出一个与少年面容一致的浅色光团，同样的声音答道。“没错，看看你选的人吧，根本不足以承担这个任务。”

　　少年神色扭曲的捂着头，怒声斥道，“闭嘴。”

　　那个声音又笑道，“夜哟，你选定的人可是个软弱的半妖啊，你注定会输得一塌糊涂。”

　　“输得是你才对吧，嘿嘿，你大概是忘了。那里可是人界啊……在那里，就算是吾也没有办法干涉，而且……即使是大妖怪，也没有办法强迫任何人交出自己的心。”

　　“拭目以待吧我的夜，我可是很急切的想要得到你那一身完美的力量呢……”

　　离开了冥界之后，半妖很快就回到了村子。整日处于冥界之中不知日月的半妖回到村子里时才知道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月了。

　　冥界之行很快就落下了帷幕，唯一让半妖有些放心不下的就是还在冥界的杀生丸。

　　半妖知道自己欠了杀生丸一个人情，一个天大的人情。不止戈薇，还有自己的一条命，都是他一手救回来的。可是自己却因为戈薇的原因，抛下了杀生丸只管自己一个人带着戈薇的魂魄回来了。

　　在他离开的时候一心只想着戈薇的事情，直到戈薇回复正常之后才松了一口气，随即就陷入了纠结的自我厌恶之中，隐隐有些担忧起在冥界和自己联手作战的杀生丸来。其实说是联手还不如说是自己在利用杀生丸的威慑力替自己开道。这样有些卑鄙的想法让半妖有些过意不去，加上村子不在西国的范围之内所以无从得知杀生丸的消息，这更是让半妖无所适从。

　　昔日的同伴如今聚在一起为戈薇的痊愈庆祝，可半妖却有些心不在焉的望着渐渐西沉的落日，微微皱了皱眉，又是那种感觉。

　　“戈薇，我出去一下，你们先吃吧不用等我了。”扔下一句话半妖转身跳出了窗外，很快消失在窗外。

　　刚刚痊愈的少女右手还举在半空，只来得及叫了一声“犬夜叉，”就已经不见了半妖的身影。

　　戈薇收回手，有些心神不宁的看着半妖离开的方向，随即又扯出笑容面对大家的询问。

　　在最后一丝残阳沉入地平线的时候半妖已经盘膝坐在了一个靠近村子的山洞中。

　　“嘁，居然又提前了……这样下去，可不是个办法……”半妖焦躁的望着天空中的下弦月，垂落在胸前的头发已经变成了墨色，融入漆黑的夜色之中。比之上个月，变回人类形态的时间又提早了一天。虽然目前并没有什么影响，但是要两百多年以来一直习惯隐藏于朔月之夜的秘密暴露于其他的时间，这让半妖极为不自在。

　　树林间传来沙沙的声响，半妖一瞬间毛骨悚然，他似乎跟这些长着很多脚的低等妖怪特别有缘，尤其是在这种时候。

　　犬夜叉微微屏住了呼吸，一动不动的等洞穴外妖物离开。外面的妖物不少，声音嘈杂其间还夹着兴奋的叫喊声和窃窃的低语声，微微侧了侧耳，半妖似乎听见了‘西国’‘袭击’等一些字眼，这让半妖的神经高度紧张起来。

　　偷偷的向洞口的地方挪了挪身体，小心的往洞穴外看了一眼，立刻被铺天盖地的妖物吓了一跳，随即僵硬着身体一动也不敢再动。所幸大概是由于伴行的妖物太多气味太过混杂，再加上半妖选择的洞穴里有着浓厚的野兽气息将他身上人类的气息遮掩，所以半妖并没有被成群结队而行的妖物发现。

　　因为拉近了距离，侥幸的让犬夜叉听挺清楚了妖物们的交谈。这群妖物是来自各地的妖物，被名为离朱的羽族聚集在一起，作为第一批潜入西国境内的先锋。这些低等的妖物只是第一批，其后应该还有两批更加厉害的妖物。离朱族的目的是什么自然不可能从这些妖物的口中得知，但是这些家伙不知道从那里得知杀生丸目前并不在西国境内，所以才如此肆无忌惮的想要将西国吞没。

　　犬夜叉对西国的印象还停留在幼年时代，自从他可以独自一个人杀死在丛林中袭击他的妖怪之后他就独自一人离开了西国，说不清是什么样的感情，五十年的封印之后他甚至花费了好长的时间才找到十六夜的坟墓，之后即使是路过了西国也从来没有回去过，那里的回忆总是沉重的让他感到难以呼吸。

　　而如今，那个幼年时代曾经生活过的地方，如今正被妖物们所窥视，它们试图在主人不在的时候将那个地方占为己有。半妖握进了拳头，如果现在的他还有獠牙和利爪，他一定会冲出去将外面那群怪物撕成碎片。这该死的人类的身体，总是在关键的时候派不上用场。

　　这一夜半妖都处在极为焦躁的情绪当中，等天刚刚亮起的时候他就以最快的速度离开洞穴，向着西国的方向跑了一段时间之后半妖又停下了脚步，如果现在追上去的话一定还追得上那群怪物，但是追上了之后呢？那么多的妖怪，就算是杀也杀的手软，何况之后还有另外的两批，而且就算是杀生丸不在的西国，也绝对不是这些乌合之众可以拿得下的。

　　这样想着半妖最终调转了方向赶回了村子。等半妖赶回去的时候，村子了已经乱成了一锅粥。枫婆婆穿着巫女装正拿着弓箭，带着村子里一些年轻的男人在村子里四处巡逻，琥珀则骑着云母在半空中巡逻。

　　看见犬夜叉回来的枫婆婆明显的松了一口气，琥珀则是降落下来向他打招呼。

　　“犬夜叉，你昨天晚上去哪里了？昨天晚上有很多的妖怪来袭击村子，你又不在，戈薇一边保护村子的结界还要一边担心你，可累坏了。”枫婆婆取下身上背着装着的箭矢的竹筒交给身后一个年轻的男人，才问道。

　　“昨天晚上出去了，对了，戈薇和弥勒他们呢？”犬夜叉含糊的带过了昨晚的事，他可不想让戈薇他们担心自己。

　　“弥勒法师现在在西边的河道那边，戈薇小姐和珊瑚已经去休息了，昨天晚上大家都没有好好休息。不知道为什么昨天晚上会出现那么多的妖怪，不过还好到黎明的时候已经全部退回去了。这些妖怪对于妖界来说或许不算什么，但是对人类的村庄绝对是一场灾难！这件事情我一定会调查清楚的。”少年驱魔师发梢映着着初生的阳光，稚嫩的脸上是与年龄不符的成熟与坚定。

　　“很有干劲嘛琥珀！”半妖拍着少年驱魔师的肩膀，大声笑道。

　　“那是当然了，我一定会成为一名合格的驱魔师的，象姐姐那样优秀，一定！”琥珀伸手触摸到了身后刀刀斋特地为自己量身打造的武器，微凉的触感让他安心了一些。

　　“总觉得你这小鬼看起来比以前可靠多了啊！”

　　半妖托着下巴上下打量着少年驱魔师，直到性格有些怯懦的驱魔师被他看的脸上渐渐变成羞赧的红晕才又笑道，“嘛，比起本大爷来还是要差一点的！”

　　“哦，对了，枫婆婆，可以把这些人撤掉了，那群妖怪已经向着西边离开了。”

　　“西边、那么多的怪物都是向着西边去的吗？真是奇怪，难道说……”枫婆婆背着双手在原地思索着头天晚上妖怪们的怪异行为。

　　驱魔师少年过来扶着枫婆婆往住房的方向走，随即接口到，“难怪这一段时间外面的妖怪都不怎么出现了。不过这些妖怪往西边去干什么？”

　　“他们的目的是西国！那些家伙想趁着杀生丸不在，将西国的领地侵占了。”半妖说这句话的时候不自觉的有些咬牙切齿，连他自己也没有察觉到。

　　“原来如此。看起来妖界又要又一场战乱了。这样一来，人类村子恐怕也要遭殃了。”枫婆婆抬眼向西国的方向望了一眼，似乎这样便可以看见那个遥远的过度了所即将要发生的祸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