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尾声 ...
-
“哎呦！您可来啦！这许久都不来，不知被哪个狐狸精缠住了？”
“呵！你这个婆娘，嘴巴还是不饶人哪……”
“反正就是你忘恩负义……老娘听说，你新娶了个小丫头，吃起来嫩草，啧啧——”
那个面色白净的男子微微尴尬地咳了声：“三娘，你给在下留点面子吧……”
“怎么？你还知道害臊呀……”叶三三袍袖一挥，似笑非笑地点着头，“定是不如意新姨娘，才又来咱们堆里混吧？”
“呵呵……三娘楼里的姐妹们，我们哪一刻忘得了？”
“是么……”
吵吵嚷嚷的调笑，鼎沸的喧哗，将整个偎红楼挑得热闹极了。
有个白胖的汉子，大声问道：“三娘，听说你开春，去秦淮走了一着。怎么，可曾带些标致的小娘回来？”
“对！对！”一群人齐声附和着，“怎么把这个碴给忘了？三娘定是采买女孩子去的吧？”
“要说那金陵繁华地，女子长得都是万里挑一的！要是带来了，也亮出来，让兄弟们开开眼界……”绸缎庄的大掌柜也笑着说。
叶三三“叱”地一声，故意冷着脸子说：“人心不足蛇吞象！楼里的姑娘不美吗？要我说，传得神乎其神，金陵的女子也不过那样。比我们差远了！”
“哟！三娘吃味了！”众人见此，愈加兴奋，说得热火朝天起来。叶三三总是有这种本事，撒娇撒痴，时而又有些泼辣，让人欲罢不能。
“三娘，”另一个悄声问她，“乔大娘怎么变了个人似的，失魂落魄的，整天给我们摆冷脸，坐在那里，整天整天，不会是被人下了蛊吧？”
众人听他这样说，再看看洛烟桥坐在大堂角落里，痴痴的模样，阴影重重地遮盖住她的脸，说不出的寥落凄清。一群人都不由得有些怕。
“去去去！别胡说八道！”叶三三斥道。“玩你们的吧！我看看她去……”
“妹妹，”叶三三走到洛烟桥面前，望着她的脸，那上面仍旧画了以前的那种浓厚的妆饰，看不出本来面目。“你要是心里不爽快，还是去街上逛逛。”
洛烟桥转过脸来，瞅了她半晌，才反应过来：“哦？哦！我还是在这里吧——大哥说，在人多的地方，会好过些。”
叶三三点着头：“这倒也有理。”
“只是，只是！”洛烟桥忽然哀伤地说，“不管我在人再多的地方，我都感觉像是一个人。叶姊姊，你能知道这种感觉吗？就是一个人，什么人我都看不见，什么声音也听不见……”
“我知道，”叶三三叹口气，“我明白。那你就在这里坐着吧。你出去逛，我更加不放心。
叶三三知道，想要解开她心中的结，要费许久的时间了。她慢慢地走到门外去，望着人来人往的街道。正自彷徨无计，深深地摇头叹息着。忽然，她的眼睛睁大了，嘴巴张圆了，不敢相信！
那个走过来的人！那是！
“看你这样子，是在想我吗？”
一道含满笑意的声音从头顶上方传到耳中。洛烟桥怔忪着，蓦地抬起头来，便撞进了一双黑亮亮的眼睛里。
“啊！”洛烟桥猛地立起身子，指着他，颤着嗓子，几乎不能出声，“你！你！——”
萨啜微笑着：“怎么？不过才分别了几个月，你就不认识我了？”
洛烟桥的眼睛里霎时蒙上了雾气，她努力地睁着眼睛，眼睛却愈发模糊。她焦急的擦了又擦，想要看得更加清楚些。她的心好像要蹦出来，那狡黠的目光，那嘴角斜挑的笑容！
“是你？！”洛烟桥捂住了张得大大的嘴巴，不敢相信，她是真的不敢相信！
萨啜对着她，眨了眨眼睛。手也抚上了她的脸蛋，让她能够感受到那温热的气息：“是我，我来了？你难道不正在想着我吗？我就来了！”
“可是……”洛烟桥忽然尖叫了声，“可是，你不是已经，已经死了吗？”
“唉，”萨啜耸耸肩，故作无辜地皱起了浓眉，笑道，“天天被人这样诅咒着，滋味可真不好受哪！刚才去了万福楼喝酒，万掌柜吓得屁滚尿流地，差点要找道士驱鬼了！”
“咳，”洛烟桥惊魂稍定，喘过气来，“你，你怎么……”
“桥桥，你忘了吗？在狼堆里我都死不了，怎么能轻易被那么个狐狸咬死？”萨啜接着说，将她的肩膀拢在怀里，“我的命大得很，轻易死不了，你放心吧！”
“你这死乌龟，王八蛋！你怎么不死在外面？你还知道回来？”洛烟桥回转神来，她一行哭，一行笑，一行骂，“你知道，我，我多么……”欣喜的泪水滚滚而下，不能停止。
“哎哟！”你能哪次见了我，不骂我吗？“萨啜皱着眉头，苦着脸道。
“哼！你就是欠骂，还欠打呢！”洛烟桥抬起一只脚，就要往他腿上踢过去。
“桥桥，别踢了！待会把我踢残了，你下半辈子要吃尽苦头啊！”萨啜赶紧躲开了，紧紧抱住她，在她耳边耳语道。
“你就没正经，”洛烟桥脸上晕红，累极了，倒在他的怀里，有气无力地说，许久来阴霾的心情一旦开解，她有些激动过分。
“瞧你！脸上的妆都成了泥巴似的，糊在一起，”萨啜瞅了瞅，笑了起来，给她拿袖子抹拭干净了，温柔道：“这么好看的脸，为什么要拿粉涂得那样难看？”
他短短的髭须因为许久没修理，腮上都是胡子拉碴，神色也很是憔悴。但是，洛烟桥看着他，觉得他是如此真切，如此可亲，仿佛自己一生所寻的，就是这样一个人。她心里升起了温柔至极的感觉，那是一种依赖，一种想要携手并肩的情意。她将脸埋在他的肩膀里，欣喜而颤抖地，不想抬起来。
萨啜抚着她的发丝，想起来半生之中的波澜诡谲，不若怀中的温香软玉。他只要拥着她，此生足矣。
两人不约而同，相识而笑。
作者有话说
第82章 尾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