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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荡舟湖上 ...

  •   过了几天,商玉痕下令,让安临清去查访北阁在江南一带的产业。

      安临清冷着脸接受了这个任务,心想,商玉痕越来越知道怎么对付他了。

      走出商玉痕的视线,安临清瞟了一眼玉佩上的血珀,觉得舒服了点,心想:出去玩玩儿,或许也不错。

      过了几天,安临清准备起身。

      除了随身带的三个亲信外,商玉痕还给他安排了另外一个人。

      安临清知道后,气得连连冷笑,心道:安排这个人,是来看着我吗?怕我做什么?给你戴“绿帽子”?

      一行人由山上密径走下,三个亲信一路都感受得到安临清满身的杀气。

      下得山去,行了一天,到了宿处,安临清干脆让那个人照顾自己起居。

      调好洗澡水,安临清让那个人出去,就准备洗澡。

      衣服都快脱光了,安临清才发现那个人还站在门口没有出去,斥道:“怎么还不出去?要不你先洗?”

      那个人没答话,很不好意思的样子,看看只穿着一件单衣的安临清,突然一笑。

      这笑容很温柔,带着点无奈,带着点宠溺,有点像大哥哥看着不懂事的弟弟。

      这笑容没人比安临清更熟悉了,安临清只觉得脑袋嗡得一声,腿一软差点跌倒,面容扭曲道:“商……商玉痕……”

      商玉痕赶忙上来扶他,更不好意思了:“对不起,之前没告诉你……怕你不答应。”

      “出去……”

      “临清,你不要生气……”

      “出去!”安临清化愤怒为力量,硬生生得把商玉痕推了出去。

      那三个人早被惊动了,赶过来,只见自己的主子只穿着一件单衣,满脸悲愤得把那个楼主派来的人搡了出来,砰得甩上门。

      这是什么情况?三人面面相觑。

      商玉痕不好意思得看了他们一眼,道:“安总管好像不怎么喜欢我。”

      一人早就看他不顺眼,冷哼道:“安大哥本来就不喜欢你。”

      另外一个推了推他,轻斥:“阿年,怎么说话的。”又对商玉痕欠身表示歉意。

      商玉痕摆摆手道:“没关系,他很直率,说的是实话。”

      那人笑了,道:“以后就要一起共事了,请问如何称呼?”

      “叫我小商就行了。”

      “商兄。我叫江夏,这是我的弟弟江年,阿年不懂事,不会说话,还请不要怪罪。”

      江夏和江年是一对兄弟,一个二十三四,另一个只有十七八,平时一起行动。另外一个是个三十多岁的男子,沉默寡言,能不说话就不说话,此时正远远得倚在一个门框上。

      见江夏江年都报上名字,他也不咸不淡,道:“边寒。”

      江宁又道:“今晚,由商兄来值第一班如何?”

      商玉痕点头道:“谢宁兄体谅了。”

      这一行五人,照规矩,只要了两间房,安临清一间,其他人一间。

      这倒不是南烛楼怕花钱,而是出于安全的考虑。

      半夜里,由江夏接替了商玉痕值夜,他回到房间,只见江年打地铺睡在窗户底下,床空着,但被子是摊开的。边寒不知去了哪里。

      商玉痕不准备虐待自己,掀开被子躺进去。

      屋里很安静,突然,江年道:“告诉你,不许打安大哥什么主意!”

      商玉痕睁开一双睡眼,苦笑道:“这个……不像你想象的那样。”

      江年依旧气呼呼的,道:“告诉你,安大哥有喜欢的人了!你……”

      商玉痕一个激灵,清醒过来,江年话里所指的人,明显不是商玉痕自己。

      江年还想继续说下去,这时只听一个冷冷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江年。”

      两人同时向外看去,只见边寒轻巧得踩在窗框上,剪影一般的身体衬着漆黑的夜色,甚是恐怖。

      江年被边寒斥断,把头扎在被子里,不再说什么。

      商玉痕撑起身体,对边寒客套道:“边兄要睡床吗?”哪知边寒看都没看他,直接另取一床被子,铺在地上睡了。

      商玉痕躺回去,默念着: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时难,慢慢睡着了。

      次日,又该上路了,四个人起得早些,早就等在门外了。

      只见安临清慢慢走出房门来,气质沉郁,容色黯淡,没睡好的样子。

      五个人沉默着走出客栈,上了马,安临清却勒着缰绳,不走。

      安临清抬头深深得看了商玉痕一眼,道:“你们先走吧,在下一个镇子等我们。”

      江氏兄弟和边寒三人低头行礼,道:“是。”随即策马而去。

      等他们走远了,安临清看也不看商玉痕,说:“走走吧。”商玉痕只能跟着。

      在行人稀少的河边走了很久后,安临清轻声说:“你不要怪他们的无理。”

      “他们?”

      “嗯,边寒他们。”

      商玉痕浅笑:“我现在不是南烛楼楼主,哪有什么无理不无理的?”

      安临清转头,看着商玉痕的脸。

      商玉痕不知用了怎样的易容技巧,容貌改变不多,却偏偏像换了一个人,以致昨日一整天他们都没能认出他来。

      商玉痕的容貌本来是斯文优雅型的俊美,现在依然是斯文俊美,只不过柔弱了线条,掩去了那种上位者的特殊气质,就让人无法联想到南烛楼楼主了。

      此时还是夏末,刚刚清晨,阳光就颇为强烈了。清粼粼的河水将金灿灿的光芒反射到他们身上。

      转过一个草木丰茂的河湾,河流水面突然宽阔起来,水流也凝固了,不宽的河突然成了一个湖。

      湖畔有不少芦苇,不少菖蒲,甚至还有不少荷花。有木船被系在老木桩上,陈旧的船身在芦苇丛里荡啊荡。

      “这是怎么回事,突然多出一个湖来。”安临清忍不住蹲下去,手在颇深的水里拨啊拨。他们都是北方人,平常不怎么见得到水,对宽阔的水域有着天然的亲近欲望。

      商玉痕极目远眺,道:“这里不是尽头,过了这个湖,水还会继续流动。”

      一只青蛙泅着水轻巧得游到岸边软泥上,似乎发现了有人在,不敢轻举妄动,颈上的皮肤很快得一鼓一鼓。

      清凉凉的风,带着草木清香,吹走一身燥热,两人对视一眼,都明白对方和自己一个心思。

      勿用多言,商玉痕去找地方系马,安临清则跳上了木船。

      船身细长,一边有蓬。安临清坐在无蓬的一边,商玉痕则舒舒服服得躺下了,脑袋正好在茅棚的阴影里。

      安临清拿着船桨,不紧不慢得左划一下,右划一下,反正荡到哪里都是好的。

      “不怪我了吗?”

      安临清突然发现,商玉痕睁开了眼,眼神和水波一样明亮而温柔。

      安临清不着痕迹得移开眼,眼神扫过玉佩上的血珀珠子,问道:“不知主上这次出来,有何要事,还请主上提点几句,免得临清做错了事。”

      ……

      这么明显的转移话题,实在是太不给面子了,商玉痕眼睛差点抽筋了,眼里那温柔收回去不好意思,不收回去尴尬。只得闭上眼睛做舒适状,梗了半天才想到答句:“你现在该做的,是划船。”

      安临清这才发现,自己只顾和商玉痕说话,桨半天没动,撇撇嘴。

      舒缓悦耳的划水声响起来,商玉痕才舒服了点。

      不知不觉,船就向荷花丛中荡去。

      这也难怪,虽然安临清不喜欢花,但花总是比较引人注意。

      商玉痕不动,眼睛也没睁开,直接伸手,用两根指尖,稳而精准得摘到一片荷花瓣,那花瓣形状漂亮,色泽嫣红。

      安临清心里一震,心想:自己或许能闻声辨位,通过水声或风声,摘到一朵荷花,却无法准确得摘下花瓣……那么柔软的花瓣,在如此温柔的风中,能发出声音吗?发出的声音自己听得到吗?想到这里后背不禁针扎似的发麻。

      商玉痕突然道:“武学一途,登堂入室之后,五感之外,在于用气。气无处不在,无时不在,无物不在……”

      这些话就是商玉痕在指教他了,武林中人,谁不是武痴?!安临清听在耳里,如闻圣敕,身上寒毛根根竖起,背上针扎的感觉更加明显。若不是在船上,他都要想跪下来听了。

      商玉痕却突然停下,用复杂而探寻的眼神看着安临清。

      “你知不知道,习武还有一个禁忌。”

      “请主上指教。”

      “那就是不要仗着自己武功好、五感灵敏,或者善于用气,就去做一些毫无意义,哗众取宠的事……”

      “是……”

      商玉痕又舒舒服服得合了眼睛:“就像我刚才摘花瓣,根本没用气,连听觉都没用。只是顺手一划拉,像刚刚我运气好,一下就中了,若是没中,多划拉几下总会中的……”

      这话就像一桶凉水,浇在安临清火热的心上。安临清脑子嗡得一声,一片空白,脸腾地红了,比荷花还红,恭敬放在身前的双手,在发抖,不,是全身都在发抖,船都快被抖翻了。

      商玉痕稍使一点巧劲儿,稳住船身。知道安临清被自己惹坏了,安抚道:“你别这么生气,我下次不了。”

      安临清狠狠吸气,一字一句道:“哪里,主上的教导,十分有理,临清十分受教了……”

      这时,只听到岸边有人在朝他们喊叫:“嘿!快回来!我的船!谁叫你们动的!”

      回头一看,只见那是一个渔夫打扮的中年汉子,怒气冲冲的,看来是船的主人。

      安临清说一声:“主上小心。”船桨猛的划进水里,不知用的什么巧劲儿,船径直向船夫方向划去,一点儿都没有打转。

      商玉痕苦笑着,想回去怎么哄好他。

      那渔夫还在岸上凶巴巴得跳脚:“谁叫你们用船的!用坏了赔得起吗?”

      安临清眉头一皱,划得更猛了。

      半浑浊的河水深处,响起一种轻微、持续、拉拉扯扯的声音,夹杂在哗哗水声里,没人听得到。

      渔夫的话越骂越难听,商玉痕也不禁起身扭头,想看看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

      这时,一条长长的、湿淋淋的物事破水而出,铺天盖地得罩上小船,与此同时几条半赤的汉子也钻出水面,手持锐器,狠狠向两个毫无防备的人招呼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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