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同人/主陆花]千山夕阳》枇杷

5、子不语（二）

　　（二）

　　眼下的情形，不便细想，只能将满肚子的疑问暂时压将下去。见小姑娘一直盯着自已看，又觉得有些好笑。无奈的问道，“这位姑娘，这么晚了怎么一个人跑到庙里？”黄衣姑娘用手背抹了抹眼泪，“我爹今晚一直没回家，我来找他。”随即努起了嘴巴，“谁知道刚刚被树枝拌了一跤，这下糟了，我的腿一定是摔断了。”

　　小姑娘头巾掉落，斜斜的歪在肩上。小脸上的泪花被手背抹得条条道道，一双黑眼珠骨碌碌打转。见此，陆小凤当然看出她的腿没有摔伤，却也不愿说破。强忍住笑，接着问去：“那你爹来庙里做什么呢？”小姑娘眨了眨眼睛，歪起脖子，一字一顿的答道，“我爹是圆觉寺的伙夫啊！”

　　“啊？”失口叫出，把小姑娘吓了一跳。眼看不妙，陆小凤不得不信口胡诌样的接道，“好大的差使，你爹当真了不起。”黄衣姑娘一扬头，“那是当然。”陆小凤这回再也没能憋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是，是，是，只是姑娘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呢？”小姑娘倒也直接，张口就是一句，“你背我回去罢。”

　　路还是刚才的路，背上却多了个人。只可惜小姑娘看不见，背她的人现在一脸坏笑。小丫头年纪不大，对庙里的路偏偏熟得很，想是常随父亲一块前来。不大一会，二人便转回了伙房的小门。

　　　“陆兄，你来了？”花满楼的声音毫无前兆地从伙房里传出，唬得陆小凤慌忙想放下黄衣姑娘。可惜，小姑娘抓得很紧，努力失败了。伙房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推开，花满楼缓缓走了过来。见来了别人，小姑娘脸一红，朝陆小凤肩上拧了一把“放手啊。”陆小凤吃痛松手，小姑娘顺势滑下地。简要的向花满楼说明原委，陆小凤偷偷瞟了瞟花满楼的神情。花满楼若无其事，对小姑娘倒是很有兴趣。小姑娘抬手酹了酹头发，“我的腿没事了，送到这里就好，我要回家了。”花满楼低低疑了一声“那你爹？”小姑娘天真的晃晃脑袋，“大概他已经回去了？看不见我他会着急的。”说完这句话，便直接踩上墙边的一块大石头，爬上墙去。忽然，已经爬在墙上的小姑娘别过头，“谢谢你刚刚帮我赶蛇，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捅了捅早就全然石化的当事人，花满楼无奈的摇摇头，“他叫陆小凤。”小姑娘认真的点了点头“陆小凤，我记住了，对了，我叫黄莺。”说完，便跳下院墙消失了。好半天，陆小凤才回过神来，这都叫什么事啊？

　　小姑娘一离开，陆小凤慢慢收起适才的表情，正色道，“花满楼，你也想到了？”花满楼点点头，“不错，现在我确定，这间寺庙的僧侣断断不是一心向佛之人。”陆小凤眼珠一转，“你还记不记得我白天开的那句玩笑？”花满楼接口道，“怎么不记得，每天喝酒吃肉，自然免不了白白胖胖。”言毕，二人不由哈哈大笑。

　　笑完，花满楼忽然问道，“陆兄，你刚刚是不是迷路了？”陆小凤心下一惊，“你跟在我后面？”花满楼摇摇头，“非也，只是见你出去这么久还没有回去，我才出来看看。没想到，发现还挺多的。”被认定为迷路的人心里暗自郁闷，却又不好发作，悻悻地嘀咕“那个黄莺姑娘倒是对路很熟。”见花满楼半晌没有吭声，陆小凤只得主动搭腔，“你应该记得路罢？总不会也像我一样？”

　　残月已落尽，天空黑压压一片。花满楼默默地扣紧手指，低头沉思。没有月光，外面便是无边无尽的黑暗。有时候，人的眼睛也许不可靠。看不见的，不代表不存在。树木、僧舍尽数消失在黑沉的夜里，却又就那样静悄悄的立在原地。看不见，但感觉得出。然而，感觉难道就更加可以相信么？有些事，埋藏得实在太深，或许永远没有答案。即使如此，便是能看得到假象，是不是也会略略心安？

　　花满楼忽然开口，“你相信黄姑娘说的话么？”“你不信？”陆小凤平平的回问，语气里听不出哪怕一丝一毫的判断。花满楼淡淡的回答，“不是不信，只是她有所隐瞒。”陆小凤饶有兴趣的抬起了头，“哦？”转过身，花满楼继续说道，“如果黄姑娘所言属实，恐怕她父亲做伙夫的时日不短。否则，为何她竟这般熟悉院中的道路。毕竟，每日来担柴烧火的是她的父亲而不是她。更何况，圆觉寺即不是一座简单的寺庙，如何肯放任这伙夫寺内乱走。而黄姑娘即从此处离去，定是也从此处进来。寻父也当只在伙房，没有理由去其他地方。”陆小凤摸了摸小胡子，“也许她是好奇随便走走？”花满楼笑笑，“一个小姑娘家，夜间在和尚庙随便乱走？这并不合常理。”陆小凤点点头，“你是想说，她可能知道些什么？”花满楼没有回答，忽然转过话头，“黄姑娘好像很喜欢你呢？”

　　“二位施主，为何深夜在此？”一个阴冷的声音在二人身后响起，无为不知何时出现。陆小凤面不改色，笑嘻嘻的走到无为面前，用力在无为肩上一拍。“无为你太不够朋友了，老朋友造访，怎么就清茶淡饭的招待，总要管饱吧？花满楼是不介意，我这五脏庙却是不答应啊。”无为哈哈大笑，“此间不比他处，小寺实在是无法大酒大肉的款待二位，二位好歹将就一下吧。”言语间，已全无刚才的阴冷之气。陆小凤认命的一甩袖子，“这里的伙房，想来也没什么可吃，算了，我们还是明天自行去外面解决吧。”久在江湖，无为和尚也不是那古板之人，合掌朗声念到，“阿弥陀佛，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听即是不听，不听即是听。老衲刚刚什么也没有听到，且送二位回房休息罢。”

　　有无为带路，很快便走回客房。客气一番，待无为和尚离去，二人才长长出了一口气，手心满是汗水。以花满楼之耳力，陆小凤之警觉，方才，竟无人确切地知道无为是何时而来。今夜是不能再有什么动作了，陆小凤打了个哈欠，心中暗暗奇怪“今晚儿这般精神，昨天怎么就困得一事不知。”躺在床上，两人各怀心事，渐渐的进入梦乡。室内安静下来，许久，窗外有黑影淡淡地掠过，像是一只野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