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官，里边请》十二夜

12、第十二章

　　五月初五那天，晴空万里。
　　雨季虽然已经过去，但空气中还是能嗅到露水和阳光混合的清爽味道。

　　我抬头看了看当空有点倾斜的太阳，算算朱家的选婿大会已经进行了两个时辰。
　　时候差不多了。
　　我摸了摸藏在衣兜里的布包，里面装着我刚刚打破陶罐取出来的全部家当，五百二十文钱。慢慢地走出房间，经过后院的时候，我停下想了想，转身走进伙房，把原客官还剩下的那点茶叶包取出来，也塞进兜里。又喝了口水，然后，继续慢吞吞地往外走。穿过大堂，径直走向门口，就在我的左脚距离门槛还有一步之遥的时候，从身后传来戏虐的笑声，不轻不重，在空荡荡的房间里，清晰可闻，“偷溜这招，你是玩上瘾了么？”
　　我悄悄叹了口气，缓缓转过身，“我去散散步而已，哪有要偷溜，你看到我带行李了吗？”
　　“行李那么招眼，你当然不会带，只要在怀里揣上银子走人就行了。”来人了然地说。
　　“我以为你现在应该在朱家的客厅里，头疼要怎么争夺朱家女婿的名头。”我有点闷闷地。
　　“是吗？我也以为你至少会待到知道结果之后再走，原来我还是高估了你的耐力吗？”来人找了把椅子大剌剌地坐下。
　　“哼，还能有什么结果？”我索性也坐了下来。“不管朱老爷要搞什么花样，出什么考题，最后朱小姐挑的男人一定会是原客官。”
　　“这倒是，我差点忘了你还是他们俩的红娘吧。帮着姓原的小子，又是给朱小姐送情信，又是讨好朱家的丫环，让他们两人在樱树下私会。要是他真的当上朱家的乘龙快婿，应该分你一半好处才是。”
　　“好说，帮人姻缘是积福。你既然都知道了，还故弄什么玄虚。以原客官的条件，朱老爷不可能不把他列为候选人，而只要最后作决定的人还是朱小姐，她自然是一定会选她的情郎了。男貌女财，两情相悦，皆大欢喜。我不待此时功成身退，还待何时。”不介意被人看见了我的拉皮条行径，我不痛不痒地回应。
　　“两情相悦吗？他是和朱牡丹的嫁妆两情相悦吧。我看你是怕被原沐零知道你把他给出卖了。不过，你没想过秦柏既然已经知道了你们暗中的小动作，会乖乖地什么也不做吗？”来人笑得比一堆金砖还要灿烂。
　　我忍不住用手遮了遮眉毛，免得伤了眼，“他也不过是气原客官的举动太草率，还不至于会真的扯他的后腿。”
　　“咦，才这么几天，你就已经那么了解他们了么。”来人故作惊讶，“没错，他是不会做什么。不过，我还是想劝你不如再多待一阵子，因为我有预感，可能会发生很好玩的事情，绝对值得你留下看热闹。”
　　“哼，都被你逮住了，我就是不想留，现在也走不成了吧。”我还是有点郁闷。“你到底是怎么找到我的？不是说好了不再来烦我的吗？”
　　他嚷道，“这你就冤枉我了，我是听说《神农术》的事，才想来看看的。谁让你运气那么差，什么地方不挑，偏偏要待在这儿。”随即，他又得意起来，“以为找了两个傻小子帮工，就可以躲着我了吗？我一到这客栈，就认出你了。”
　　我认命地叹气，“是是，你最厉害。但是可以拜托你不要总是这么夸张地出场好不好，简直就是暴发户一个。不知道怎么还有那么多人会被这幅皮囊骗了，还管你叫什么金羽公子，分明是个败家公子。而且，又不知道从哪招惹了一个看着就知道会很麻烦的女人。”

　　那个来人，也就是金羽公子郦青泓，坐在我的对面，摇着一把金箔做的扇子，笑地像偷了腥的猫，“你不觉得金色很衬我吗？”不待我翻个白眼给他看，他神色一振，“至于那个女人，我可不光是好心载她一程，而是因为”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弧线。
　　“她说，她姓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