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只脚牵手爱情》澈之风

3、重逢（下）

　　“我们还是去卧室吧。”

　　我在他耳边呢喃道，然后他低沉地叹息便荡漾在我的耳边。我听到他的笑声，同样低沉。我仿佛积压在枯枝上的残雪，急切的等待崩坏的到来。

　　之后我们一路跌跌撞撞连滚带爬进了卧室，他把我推倒在床上，盛气凌人地骑在我的身上。他勾着嘴角，显得十分滑稽，而我，没来由地觉得心酸和害怕。

　　也许，是时间的流逝让我懂得，无论曾经的克里斯蒂亚诺如何的风光无限，如今也只得委曲求全。曾经的我因为爱，在卡卡身下张开身体。如今我依旧因为爱，在他的身下任其摆布。然而，这两种感情却是天壤之别，一种疯狂，一种忐忑；一种浓烈，一种清淡；一种旨在当下，一种旨在生活。

　　他伏下身，亲吻我的嘴唇，一点一点地轻啄，那些密密麻麻的点，逐渐连成线，汇成片，化成冗长的光阴。我安静的感受着他带给我的一切，那些依稀荡漾在他脸庞的光芒犹如□□的经文一般神圣，又如尼采的诗篇一般哀婉而坚决地矛盾着。他坐了起来，直勾勾地望着我，将滚烫的手轻轻地抚上我的脸颊，那些散落在身体的火种立刻变得蠢蠢欲动。

　　我的内心生出一股期待，喉头也变得干涩。然而，这个男人，这个跨坐在我身上的男人，一直用一种我看不懂的阴郁注视着我。他的手指划过我的锁骨，停留在我的领口，缓慢地解开第一颗纽扣，那种顺其自然的动作却仿佛受到什么巨大的阻碍一般。他的指头交叠着，把扣子从扣眼中慢慢地，慢慢地推出来。我焦躁不安，只想一手扯掉身上的衣物，赤裸裸地躺在他身下。然而他专注的眼神分明地告诉我不可以，那似乎是一道道禁令，禁止一切行动，甚至一切音符。直到，我的皮肤完全印刻在他的瞳孔里，我仿佛看到他漆黑中透露出的笑意，而这只是接下来疯狂的开始。

　　在一系列激烈的爱抚之后，他脱掉自己的衣物，重新跨坐在我的身上。我的眼睛一直跟随着他的动作，不止一次地确定这个男子就是我曾经深爱的人。我还在寻找他稚嫩的影子，他抬起头来的刹那，赏给我一个懵懂的微笑。然后，我臆想之中的疼痛没有到来。他收容了我的一切，一切疼痛，大颗大颗汗水就顺着他的脸颊滚落下来，我迟疑地看着身上的男人，那张扭曲而挂着水珠的脸颊让我有种哭泣的错觉。

　　然而，事情总没有我想的那么美好，就像当年我在推特上义无反顾地公布那张照片时一样，当时的我，怎么也没有想到，我的爱人因此毅然决然地离开我。而我，会因此，毫不犹豫地放弃了我生命中最宝贵的东西。

　　他的眸子里透着绝望和无奈，就像那时一样，刺痛我的灵魂。我看着他怒吼的面容，甚至不知道如何回应，即使那明显不是我的本意，可惜，无论如何也无法传递给他。

　　“想起来，不知不觉近一年的时光像翻书一样呼啦一下就过去了，场面真是瞬间就到了此刻。你算算，我们两个互不相识的日子有十几年，彼此完全不熟有几年，懵懵懂懂地接近疏远相互试探了半年，再后来又分开了1个多月。其实我们相爱的过程，恐怕只有那么短短的几天而已。你不觉得好笑么？”
　　“Mesut，你不要这么说。我……”
　　“你什么？我艹，如果当初知道你拍那张照片只为了今天的背叛。我就不会跟着傻帽一样觉得那张照片是我最好看的样子。一想到当初傻不拉唧地让你拍，我就鄙视我那时的智商。”

　　那张照片，居然成了我伤害他的凶器，那张我们一致决定用来做手机桌面的照片，我们相爱的证明，也是我们唯一的合照。

　　“克里斯，你在想什么？”

　　我为自己的不专心感到抱歉，冲他勉强一笑。然而，他并没有收回之前那种让我感觉糟糕的表情，依旧盯着我。我看着他禁闭双唇，预感到无数残忍的话语会从那张嘴里流出，我甚至已经做好了哀求的准备。

　　“克里斯，你没有读过伊索寓言么？”他淡淡地说道，“你不知道狐狸和刺芒的故事么？你不知道，永远不要向那种你明知会给你带来伤害的人祈助么？”

　　“梅苏特。”
　　“Cris，如果我说我恨你，你要怎么办？”

　　我就知道，他不会就这样原谅我。时间能抹平一切伤痛，却不能消磨一切恨意。我甚至知道，曾经我把他一脚踹下泥潭，如今他几经周折爬起来，只为抓住我的脚踝让我和他一起沉沦。然而，他不知道，我早已沉沦。他那心碎而决绝的眼神已经整整折磨了我7年，每当我的手机屏幕亮一次，我就能看到那张美丽的侧脸。

　　他没有实现的诺言，如今我帮他完成。这张照片，我一直当作桌面，明年的盖尔森基兴，你若不来，我便不老，阳光温热，岁月静好。

　　即使如此，我居然曾经把它化作匕首，捅进了他的心脏。那个时候，一切辩护的理由都只能是借口，一切美丽的措辞都只能是谎言。他苦苦经营的爱情一瞬间灰飞烟灭，他甚至想不起前一秒钟，我还揉着他的头发，想不起，他也会奋不顾身的跑到里斯本，敲开我的房门，在被我无情的拒绝后，不舍地回头张望，那个劲头仿佛在集齐五百次回眸好让我们下辈子也能相爱到撕心裂肺。

　　“Ronaldo先生你知道么？在你照下那张照片之后，我看到过一句话，一直想说给你听。”

　　之后，他删掉了手机里的照片，我看着他一系列坚决地动作，却再也无法阻止他把我从他的世界里剔除。一切的行为都无法挽回，甚至换不来他的怜悯，我几乎跪在他的面前哀求，而这，只显示出我的愚蠢。我开始流泪，他只是冷笑。

　　他只是冷笑，就像此时一样。他跨坐在我的身上，汗水都浸透了他的衬衫。他收容了我的疼痛，然后又毫无保留的嵌进了我的骨髓。我无法责怪他的残忍，因为我害怕更加残忍的事发生。我怕他，离开我。

　　“我无法恨你。”我对道，眼底不由自主地挂上了绝望，“如果你要报复我，你可以现在就离开我。”

　　而这，对于我来说，无疑是噩梦，可惜他，从未发觉。

　　他突然动了起来，每一次猛烈地律动都重重地刺激着我的心脏。我不知如何适应，他痛苦的表情让我愧疚不已，然而身体的愉悦又让我情难自控。我只得跟随他的节奏，在无休无止的自责中暗自酝酿着甘甜。最终，我在他的身体里达到了高潮，眼前慢慢地蒙上一层水雾。我只想融进黑暗，又舍不得他的面容，那是关于高潮的记忆。谁都想在高潮中死去，却一厢情愿地以为高潮还没有结束。

　　我提醒自己，或许这才是一切的终结，而我必须孤独地面对甜腻的回忆。

　　然而，他却笑了，笑声清脆得一如当初。当他还年轻，当我第一次在长距离奔跑后把他揽入怀中。

　　“我更恨，没法报复你的自己。”他趴在我的身上呢喃道，“傻瓜，我是那种做多余的事情的人么。你那么爱我，我真是世界上最蠢，最迟钝却自以为最敏感的人了。”

　　他不知道，他这个的恶趣味玩笑，足以给我致命的打击。我的身体止不住颤抖，或许是愉悦，或许是对我无端揣测的嘲讽。

　　他拥着我，表情安详，那种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幸福感把我团团围住。

　　“梅苏特，你还记得我念给你的那首歌么？”我接着说道，“当我们还年轻，在美妙的五月早晨，你曾说，你爱我，当我们还年轻。你曾说，你唉我，啊！我们心心相印，我们欢笑，我们哭叫，然后分手时刻来到，别忘了，你爱我，当我们还年轻”

　　“我们再别分手了。”
　　“那不得不分手怎么办？”
　　“那就在分手前死掉。”他顿了顿，“你不知道，7年前，当你开着车慢慢消失在我的眼前时，我以为你再也不会回来了。”
　　“我的确再也没有回去。”
　　“所以我找你来了。”
　　“你为何……”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嘘……我现在只想睡觉。”

　　他趴在我的身上，佯装着发出呼噜声，末了，念叨着：“我才不想告诉你呢，我已经厌烦了揣测你高深的心理活动。万一我揣测的又不对怎么办？这次，我的想法是那么美好，我才不想让你把他推翻！”
　　“也许我不会把它推翻，这的确是一个美好的故事。”
　　“美好在哪里？”
　　“我爱你，而你，明白我爱你。你爱我，而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你的爱。”

　　无论他何时明白都不打紧，重要的是，我们还没有错过剩下的生命，那些我原以为，只能和寂寞为伴的日子。我的生命会因此已经沉寂很久，久到足以耗尽我的青春。然而，就像我的救世主一般，他还是出现了，那么合适，然后告诉我，我爱他。这句话，居然比“我爱你”更为动听。一切痛苦都显得那么微不足道，至少经过那么多风风雨雨，两个人还是安安稳稳地在一起了。即使路上荆棘丛生，可至少，终究有了一个美好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