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只脚牵手爱情》澈之风

12、卡卡（下）

　　“没事吧？”

　　□□立刻抡起胳膊用袖子把桌上的水擦抹干净，将细碎玻璃收到一旁。我望向卡卡，他紧张地站了起来，惶恐地看着我，嘴唇轻微地颤抖。

　　“没……”
　　“对不起。”

　　这三个字从他颤动的双唇里滑出，仿佛用尽毕生的勇气。我惊讶地发言，在他明亮的眸子里，眼泪挣扎着旋转。

　　“该死，梅苏特，我们回去吧。”

　　周围突然安静下来，众人的视线齐刷刷地集中到我们身上。鄙夷的，疑惑的，全部在我的面庞徘徊，我恨不得立刻消失在聚光灯下。□□默默地站了起来，揽着我的肩，一声不吭地向屋外走去。

　　“对不起，克里斯，对不起。”

　　卡卡的声音再一次响起，夹杂着哭腔，颤抖地响彻整个房间。我站在门边停住脚步，回过头去。卡卡依然立在那里，仿佛一尊雕像，迎着我的目光不敢有多余的动作，双唇微启，更多的哀求即将从那张嘴里流出。而我，一点也不想听。

　　“其实我真的很想说我不接受，但是如果这样的话，你是不是还要继续纠缠下去？所以，好吧，我原谅你了。我真是拜托你了，消失在我的世界好吗，不要一天一条短信的骚扰我。”
　　“那你为何不换手机号？”
　　“这么多年，我只是害怕，如果有一天梅苏特想找我会找不到。”
　　“不……克里斯……我……”

　　终于，他的身子也开始颤抖起来，一滴泪从他的左眼滑出，滑出好长一条泪痕，最后湮没在他的嘴角。房间里始终安静，所有的皇马球员全都瞪大眼睛看着这一出荒诞剧，更是看着全世界最优雅的球员在他们眼前形象全无。

　　然而，这不是我想要的报复。

　　“真让人惊讶，这是你第一次为我掉眼泪，我想也是最后一次。再见，Rciardo。真遗憾，不过我走了。”

　　之后，我拉着□□走出房间，将门重重地掩上。这一个动作，我使出了浑身的力气，仿佛这样，才能把一切过去都隔绝在身后。虽然不是我先提出开始，至少是我先宣布结束。即使中途，我的伤痛远远比他的创伤更多，至少到最后，我很有尊严地把他从我的生活中剔除。

　　而他，还给我一滴眼泪。用以补偿，我无数次恸哭。

　　“好了，别闹了，cris。”
　　“我就是不明白，好好一个假期，你就在我家里坐坐都不行？”
　　“卡洛琳刚从巴西过来，我得……”
　　“得得得，不用说了，你赶快去陪你老婆吧。”
　　“那我再陪你玩一局实况？”
　　“不用了，就那么5分钟，快滚吧。”
　　“你怎么说话的？喂！！”

　　这样的对话不知重复过多少次，最后都以我狠狠地摔门结尾。卡卡的声音总是那么模糊，不管是梦里还是梦外。我只能躺在我的大床上，发着呆，发着短信骚扰佩佩，马塞洛。

　　他的第一个生日，我悄悄地为他录了首歌，偷偷地把碟片包好，藏在给他的礼物里。那一天很冷，我们约好去看一场电影。满心欢喜地买好票，坐在电影院等他，然而两个小时过去了，身边的坐位依然是空的。我抬着给他的生日礼物，在散场后最后一个走出了电影院。礼物还在我手上，一拐角，我就把它丢进了垃圾箱。

　　之后，他发了几条短信，打了几个电话我不记得，只记得电影院我手脚冰冷，手指上还有些细细密密地抓痕，都是些气愤过度的结果。

　　回到家里，强忍着见他的冲动，没给他回电话，硬着头皮埋在床上，蒙头便睡。不知睡了多久，睡得枕头湿了一片，我看见他站在我的窗外，不停地敲打着玻璃。他的身后漆黑一片，星星远远地闪着眼睛。我把他放了进来，便被他一把抱住压在床上。即使，再委屈，也无法生他的气。他揉着我的头发，伸出舌头舔了舔我湿润的眼角。

　　“克里斯，你怎么又哭了。”
　　“谁惹我的？”

　　我戳着他肚子上的赘肉，不小心就笑出声来。那个时候，他就像一条河，驾驭了我所有的欢乐和痛苦，一切的一切都与他相关，随时随地都能把我卷走。

　　“克里斯，你饿么？”
　　“你呢？”
　　“我饿了。”
　　“你想吃什么？”
　　“你。”

　　我逃不掉，因为他是一条河，流过我的身边，带走了我的心，所以，我只能跟着他走。趟过险滩，涉过峡谷，未来总是充满变数，爱情也总是盲目。

　　“克里斯。”

　　卡卡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紧紧地握住□□的手，感觉到他有力地回握，于是我转过身去，面对卡卡质疑的眼神。

　　“我就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恨我？当时不也是你先背叛的么？说什么爱我，之后不也是你又爱上了别人，我都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结束的。你就随随便便地选择了梅苏特啊？”
　　“背叛，什么背叛？我们当时还在一起么？我们什么时候算是在一起了？你需要我的时候就跑来找我，不需要我的时候又回到你的避风港。你把我当什么了？加油站么？”
　　“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
　　“你不一样，好好先生，我和你是没有结果的，我从来都只是你生活的调剂品。我……”
　　“你怎么知道，我不愿意为了你放弃家庭？你怎么知道？你怎么知道？”

　　他激动地述说着，仿佛整个灵魂都在对我控诉，我的大脑瞬间空白一片，脸惨白惨白。无数个过往的画面在我的脑海中再一次穿插，再一次重演，混乱地融合着，叫嚣着，几乎挤破我的头颅。卡卡的笑容慢慢变得清晰起来，不是那种万年不变的笑容，是鲜红的温暖的有血色的容颜。

　　这时，我才恍然大悟我犯了和□□当年一样的错误，口口声声宣称的爱情，却抵不过卡卡对我的执着。我错了，我以为我看到的是卡卡虚伪的优雅，事实上，他已经将他仅有的真实一点不漏地展现在我的眼前。只是我那么愚昧，我那么无知，打着爱情的旗号，经不得一点考验，耐不住一丝寂寞，也一直在吝惜等待。又或许我一直都知道，只是不敢承认。即使不是爱情的胜利者，也要做道德的弱者，这样，才不会愧疚。

　　只是，一切都晚了。在他做了那些我无法原谅的事后，我和他就晚了。或许，更早，在我跟□□开始之后就注定了我和他故事的结局。

　　“够了，Ricky，我们纠纠缠缠两年，现在，我只想好好跟梅苏特过日子。你告诉我的激情，或许我当年有过，但是卡卡你错了。人是不能改变激情，然而激情却不是维系感情的力量。”
　　“或许，你说得一点都没错。”
　　“很遗憾，但是我已经醒了，Ricky，你是我年少时做梦里的王子，完美，完美到无法亵渎。然而现在，我梦醒了，很遗憾，但是我得走了。”

　　这一次，卡卡深深地垂下的他的头颅。我赶紧拉着□□转身，一步一步地走出这条长长的通道，他的手死死地抓住我的，紧张得汗湿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