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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


  •   阳光流泻了进来。春末的阳光温暖和煦,并不刺眼。
      我打水给莫晏晟洗脸。打湿,拧干毛巾递到他手里,他却没有伸手去接。
      “妳帮我擦。”他笑的很像偷腥的猫。
      闻言,我的手顿了一下。
      “我没抬手的力气。”他无辜的望着我。
      心里轻叹妥协,也不去拆穿他。若这是他希望的改变,遂了他的意又如何?男女朋友跟普通朋友之间,总是要有些区别的。
      他说他会等我学会走路的,但也许他不只是在看着我学走路,他还在教导我怎样走路,甚至,为我指明正确方向。
      带着些微的紧张,我弯下腰,轻抹他的脸。
      过程中,屏住呼吸,心跳如鼓。
      他一直没有卸下嘴角的笑靥。擦拭完后,在我很靠近的脸上偷一个香:“谢谢。”
      我石化在当地,听见他好笑的大笑出声。
      “不去上课吗?”他问。
      我回神,直起身:“嗯,我今天请假。”
      “这么舍不得我啊?”他心情很好的调笑。
      脸一红,我瞥去警告的一眼。
      他急收拾:“好啦好啦,我不逗妳了。”
      这时,房门被打开,黑衣人头领出现在门口。
      “少爷。”
      他看见我,表情有些意外。“小姐,妳也在?”
      我礼貌微笑,对他点头示意。
      “少爷,你觉得怎么样?”他直直走向病床,关心道。
      “小事而已。那些人呢?”说起那些人,莫晏晟的神色倏地阴沉。
      “回少爷,在场全部人都被我们带走了,事后处理也做了。管理员那边交代过了,闭路电视录影带也拿回来了。”
      “做的好。”他夸奖,嘴角有一抹狠绝的笑。“把那个女人送去国外,永远不要再让我看见她。”
      “是,少爷。”
      “莫晏晟……”我犹豫的开口,“没有别的处理方式吗?”
      “别的?”他冷笑几声,不是对我,而是对我们现在谈论的女人,“有,把闭路电视录影带寄去警察局,告她意图谋杀。”
      我被他的狠绝吓到,眸里浮现一抹惧色。
      他似乎看见,当下缓了神色,软声道,“白,她三番两次的想除掉妳。我不是没给过她机会,是她自己无视我的警告,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妳。我不会再对她心慈手软。将她送走已经是仁慈的决断。”
      我神色复杂却无法反驳。
      的确,他只是要把她送走,起码没有要让她坐牢。
      “至于暴龙,他不过是被女色利用的莽夫一个,小小警告他一下就放了吧。”
      “是,少爷。”
      我看着莫晏晟的侧脸,看他像个君王一样做着果断的决定,忽然觉得有点陌生。但虽然陌生却没有违和感,仿佛他就应该这样。
      “我,能不能见见她?”我提出要求。
      “他?哪个他?”他不知道我指谁。
      “那个女人。”
      他皱了眉,“妳要见她?”
      我点头。

      在黑衣人头领的安排下,当天下午我会见了那个女人。在莫氏旗下私人保镖的地盘、一间用来审犯人的小屋内。
      我与她相对而坐,中间隔了一张桌子。
      女人依旧貌美如花,没有丝毫破损。看来没有遭到为难,只是手上多了副手铐。
      她看着我的目光里有着深沉的恨意,嘴角挂着嘲讽:“怎么,找我有什么事?来看我的下场吗?”
      我只是看着她,不动声色。
      倾国倾城的脸,妖娆勾人的身材,肌肤白皙光滑。女人梦寐以求的一切,她都拥有了。
      “妳很美。”我说。
      “什么?!”女人有些反应不过来。
      “我只是想跟妳说,妳很美。”我有些惋惜的笑,“可惜,美在脸上,没有美在心里。”
      “妳在挖苦我?”
      我摇摇头:“妳很美,但妳选择了一条隐蔽妳的美的路。相貌的美,是最容易消耗的一种美。”
      “妳不必一次次强调我是蛇蝎美人。”她有些恼羞成怒。
      “不,我只是想说,为了一个男人而把自己扭曲至此,不值得。”
      她拍桌起身,手铐因震力而发出清脆的金属声响,她愤然道,“妳得到他了当然可以在这里说风凉话!”
      我不言语,只是平静的回望她。
      她瞪着我,在我的视线中气焰慢慢慢慢灭了,到最后,颓败的坐了下去。
      “妳是真的爱他,是不是?”我问。
      女人低垂着头,没有回答,但我看见她面前的桌上滴落一滴水滴,溅成一朵悲伤的花。
      是了,这就是答案。
      她是真的爱着莫晏晟的,不是他背后的利益,而是他本身。只是她太过笨拙,选择了以最激烈的方式去唤回他。结果,只能是两败俱伤。
      我同情她的遭遇,却不能认同她的做法。
      要说的话,已经说完。谈话已结束。
      我起身,转身向门口走去。
      手触及门把时,听见女人的声音。
      她说:“我忽然能明白他们为什么爱妳了。”
      “他们?”我疑惑回头。
      “他们。一个是要将我放逐国外的莫晏晟,另一个,是请私家侦探搜集我伤人罪证的男人,那个坏我两次好事的男人。他们都为了妳的人身安全而威胁我,叫我停手。可惜,晚了啊——”
      坏她两次好事的男人?
      难道是——
      江覆?!

      江覆?他怎么会卷入这件事里,甚至瞒着我,偷偷警告过这个女人?
      他为什么——
      不再停留,我奔向驶往悟彻馆的巴士站,去找寻答案。
      到达时,我没有进去,而是靠在道馆的门口一旁,等待我找寻的人出来。同时,仰望苍穹,整理思绪。
      下课时间,很多学生鱼贯而出,有些人看见了我,窃窃私语,有些人没看见我,径直走过。我仍旧靠墙仰望,直到一个熟悉敦厚的嗓音传来——
      “浮白?”
      我回过头,看见他惊讶的面容。
      我微微一笑。
      “怎么不进去呢?”他笑问。
      “我有事找你。”
      “什么事?”
      “边走边说吧。”
      “好。”
      “你……有请私家侦探查那个找我麻烦的女人?”
      他微愣,似乎不知道我会知情似的在一瞬间露出讶异的眼神,然后很快敛了心神,道:“对。”
      居然真的是他——
      “为……什么?”
      “我总不能看着我朋友被一再的骚扰,而袖手旁观吧?”他说的在情在理。
      我忽然就安下了心。
      看来那个女人会错意了,江覆不是喜欢我,他只是关心朋友。
      我就笑起,“为了感谢你的义气,我买饮料请你。你想喝什么?”恰好右手边不远处就是VQ果汁店。
      “所以,事情解决了吗?”他问。
      “嗯,解决了。”被莫晏晟。“想喝什么?”
      “巴西红宝石。”他安心笑了。“不过,我来买。”
      “为什么?”我一惊。
      “让女生排队买饮料是非绅士的行为。当然,有男生在场还要女生付钱更是非绅士的行为。”
      “呃,那,我们不要喝了?”我试探问。
      他拍下我的脑袋,脸上笑意更浓,“我渴了。妳要喝什么?”说着,拉着我过去排队。
      “日出。”
      “日出?”他看了眼果汁单,知道了水果配搭,讶异问,“妳喜欢胡萝卜?”
      “讨厌死了。”讨厌的我说到胡萝卜都皱了皱鼻子。
      “那妳还点日出?”
      “这名字最好听啊。”
      “……”

      之后的每一天,下课后我们一行人都会去医院探望莫晏晟。陆元哲开车,我跟夏恭雨坐在后座。
      就在我为女人求情的隔天,夏恭雨已经得到消息。路途中,她跟我咬耳朵。
      “我听说了,妳居然为那个女人求情?”
      “我只是觉得,没有严重到要放逐国外的地步。”
      “她想杀了妳!”夏恭雨强调这点。
      “可我活着。”
      “妳,不恨她吗?”
      “恨。”我答的毫无犹豫。
      “恨?”
      “恨。所以我不打算告诉莫晏晟她爱他的真相。”我不是夏紫薇,不懂什么以德报怨,我并不仁慈,不会对一个一再尝试伤害我的人手下留情。更何况,那一枪,威胁到莫晏晟的性命。
      “真相?妳是说……”
      “对,她对莫晏晟是认真的,就如同妳对陆元哲一样。只是她用错了方法。”
      “欸——”她很震惊。“所以妳才会为她求情?”
      “不。我为她说情是因为我也同样感激她。那一枪,让我的旧伤口开始愈合。与她真的爱莫晏晟没有一点点的关系。”
      谈话间,车已经驶进医院停车场,无论谈话结束与否,都必须停止了。
      但那之后,我们再没有再提及此事。
      她只是很认真的问我说,“你们在一起了吗?”
      我说,“嗯。”
      也许是我回答‘嗯’时的表情很幸福吧,她在我眼中搜寻了很久,然后她扬高唇角,露出了一个无比欣慰的笑容。
      我想那应该是我人生中见过的最美好的笑容。

      今天又是一行人在固定的时间拜访莫晏晟,我很意外打开病房门时,会看见一个熟睡着的人。平日里他总是精神奕奕的靠坐在床上看书或者摆弄笔电的。今日怎么会睡的那么早?
      “元哲,我们回去吧。”夏恭雨也看见,为了避免打扰伤患休息,她当下提出离去的建议。
      谁知陆元哲冷哼一声,凑到夏恭雨耳边不知道嘀咕了些什么,只见她立刻换了一副捉弄人的表情,道,“既然他睡了,浮白也跟我们一起走吧。”
      “喂!”随着这一声不满的叫喊,莫晏晟翻身坐起,瞪着说话的夏恭雨。
      “怎么?不装睡了吗?”她饶有趣味的看着他。
      “知道我装睡还不识相点滚?别在这里妨碍我们二人世界。”他手脚很快的拉过我的手,一副深怕被抢走玩具的小屁孩模样。
      嘛,他会生气也是情有可原的。因为这连续的几天,我们都没有单独相处过,都是放了学坐陆元哲的车一同过来,来医院看完他后,又一起走人。
      只是我没想到他会想出这样的方式赶人。
      脸迅速的发烫,不太习惯在他人面前展露感情,即便他们早已知晓。
      “知道啦知道啦,明天起我们不来了!”夏恭雨气不过的对莫晏晟做了个鬼脸,然后气冲冲的拉着未婚夫就走。她朝我挥手,“我们走了噢,浮白。”
      我回一个歉意的笑,朝他们挥了挥手。
      门合上,屋里剩下我们两人。
      因为刚刚的对话,我反而不知道怎样自然的去面对他了。
      “烦人精终于走了。”他开心的道。然后温情的抬头看我,手一扯,将我拉进他怀里。他从后面抱住我的腰,头埋进肩窝,轻蹭两下,找到最舒服的位置后,他满足喟叹,“真好。”
      我的身体是紧绷着的,即便我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被他触碰,却仍旧不可避免的紧绷。
      他说,“都快一个礼拜了,我好久没抱妳了,再不抱妳,我怕妳的身体会更不习惯我的触碰。那两个该死的没眼力的家伙却还老爱做电灯泡,气死我了。”
      我有些失笑,不知不觉间,身体也跟着放松了,不再处于戒备状态。
      他的脸埋在我肩上,有往脖颈移动的痕迹,当他笔挺的鼻子触碰到我的脖子时,我浑身一颤。
      他舒服的轻声呢喃着,“嗯……好好闻。”
      我紧张的吞了吞口水,不敢动弹,努力敛神道,“说什么呢?我可一点都不香啊。”那是的,不涂香水,用的又是婴儿沐浴露,怎么也不会有香气。
      “不香,可是好好闻,好让人舒心的味道。”他说。
      他的鼻息很轻很轻的喷在我的颈上,像被羽毛轻扫过的感觉,微痒,微麻,我的神经一紧。
      “莫——”莫莫莫莫晏晟,我慌张的瞪大眼,口舌顿时不伶俐起来。
      “莫?!”他轻笑几声,“嗯,挺好听的。妳就这么叫我吧,白。”
      “……”我真的无语。
      明明只是一时口吃,结果就此变成爱称,我心情之复杂呀,无人懂。
      许是他感觉到我的紧张,于是从我肩上抬起头,主动换了话题。
      “关于杜桑芝那个女人,如果我说我改变主意了,妳会生气吗?”他小心翼翼的问。
      “嗯?”我一时回不了神。
      “虎冠跟我求情,并向我保证道不会再给那女人机会伤害妳。所以,他希望我能网开一面,不要把她送出国。我考虑了好多天,最后还是觉得,该问问妳的意思。”
      虎冠是……噢,黑衣人头领。
      他为什么会出面保那个女人?之前莫晏晟下命令时,他几乎是没有考虑的就执行不是吗,为什么会动摇?
      难道是——
      我忽然想起那间用来审问的小屋,必定是安装了闭路电视的。
      所以,他是因为听见了我与她之间的谈话,并看见她有悔改之意,才心软的吗?还是因为,他……
      “白?”我的思绪,被莫晏晟一声唤声打断。
      回神,看见他担忧的望着我,才知道我太过沉浸于自己的思考里,久久没有给他回应。
      “若是妳觉得不妥,妳就直说,没关系。”他说。
      “我同意。”
      “可我仍旧有点顾虑。”他下意识的收紧了圈在我腰上的手臂。
      “没事的,我相信她不会再重蹈覆辙。”我安抚的拍拍他的手。
      “……嗯。”沉吟一会儿,他说,“我后天就可以出院了。”
      “你伤口还没复原。”
      “我已经落下快一个星期的课程了,只有一个月就期末考了,我要赶快回去。放心吧,我小心一点,不会有问题的。”
      “好吧。那,后天我来接你?”
      “好啊,当然好。我求之不得。”他又开始不正经的笑了。
      “没吃晚饭吧?陪我一起吃?”他问。
      “好,我去楼下餐厅买。”我说着就要动身,被他拉住。
      “不用。”他按下床头按钮,很快就有一个看护模样的人出现在门口,她问:“请问有什么需要?”
      “帮我买两份晚餐。”
      “好的。”
      这个晚上,我们第一次以情侣的身份一同进餐,陪他吃完晚饭后,还逗留了很久很久。我发现,两个人可以一同做的事,很多,很多。

      恭雨他们果真不来了,就连出院这样的日子,也不再露面。
      各自的理由如下——
      夏恭雨:“我为什么要去被他嫌?”附带气嘟嘟的鬼脸一个。
      陆元哲:“他已经提前跟我打过招呼,叫我们别去碍事。”
      结果只有我一个人去接他。
      到达时,只见他坐在病床上以一副望眼欲穿的模样看着门口,左手边有收拾好的行李袋。他看见我时,瞬间扬起笑容,“妳来了。”
      心口在那瞬间轻震,我懊恼自己对他的笑容太没抵抗力,即便在见了那么多次后,也仍旧对那全然真心的笑容毫无招架之力。
      “虎冠不来吗?”我问道。
      “不来。”
      “可你现在不能开车。”
      “我们坐计程车吧,我一次都没坐过呢。”他说这话的时候,脸上飞扬的神情如孩童般雀跃。
      “好。”我纵容一笑。
      下楼,出医院大门,上计程车,他开口给的居然不是莫宅的地址。而是市中心最繁闹的街。
      “莫晏晟?”我疑惑看他。
      “莫,是莫。”他即刻修正,一副我不改口他就不给答案的倔强表情。
      “莫……”被迫改口,心下对这爱称的由来很是无力。每每想起,都有拿块豆腐撞死的冲动。
      他这才满意一笑,说,“我们去市中心玩,那里的游戏厅里有很多好玩的。”
      “不行。”想也不想的就拒绝他的提议,“你的伤口还没复原。”
      “伤口,伤口。”他哀怨叹气,“白,不要一副我很虚弱我很没用我是病人的口气对着我好不好?”
      “过些日子好不好?”我缓了语气。
      他不答,但神情明显不满。
      “等你复原了,你想怎么样我都陪你好不好?”
      “妳说的喔。”他眼睛一亮,“不会有怨言?”
      “嗯。”
      他开心了,俯身过来就落下一吻。
      “这是利息。”他说。
      “那什么是本金?”我好奇问。
      他嘿嘿笑,坏坏的投来一眼。
      感受着那灼热直接的视线,读懂他眼神之意的我当下就后悔问了他那个问题。
      他却忽然神色一正,认真的望着我说,“放心,白,我不会碰妳。在我们结婚之前,绝对不会碰妳。我会等,等妳成为我名正言顺的妻的那一天,真正的让妳属于我。”
      妻——
      真温暖的字眼。
      只是,会有那一天吗?
      随着这个问题的诞生,心里浮现出隐隐顾虑。将之前抛诸脑后的差异、不同,全部扯回了眼前。
      我怎么会大意的忘记去思考我们的未来会伴随着什么样的障碍?
      也许是我太过于注重眼下,想尽快的学会在爱情里走路,想尽快的追赶上他,与他并肩,以至于没有去思考太过遥远的未来。我尚在接受自己的新身份——女朋友,也在接受着他就此扮演我的另一半——男朋友,对于再之后的身份转变,无论是妻子,丈夫,或者遥远的例如婚姻、小孩、这些词汇,都根本犹如幼稚园小朋友看大学的教科书一样,一样的深奥、不能理解、和遥不可及。
      可一旦想及了,我与他的未来就此变得渺茫起来。
      还能有一个共同的未来吗?
      在我们的家庭差异如此巨大的前提之下,还能有吗?
      可他是如此的自信,关于未来的规划竟然已经到了那么远。
      我忽然惶恐了起来。原来当爱情一旦脱离了生与死这项最基本的条件外,就会夹杂过多别的东西,再不纯粹。
      呐,莫晏晟,我们可以一起走多久?
      我将头埋进他坏中,紧紧揪住自己的衣摆,不想让他发现我此刻游移不安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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