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e to you：下一个夏天》三四。

17、陌 路

　　过完清明节假日，莫晏晟没有来上课。
　　从夏恭雨那里听说，他放假的这几天都拉着陆元哲喝闷酒，喝到酒精中毒。
　　她问我说：“前两天我打电话给妳都打不通。你们怎么了吗？”
　　“我……”发声有些困难，为他酒精中毒的这个消息，心口蓦然堵塞。“我跟他说，我们不可能。”
　　“所以他才喝到酒精中毒，然后妳那么憔悴？”
　　“我哪有憔悴。”
　　就在她打算拆穿我的谎言之前，我自己补上一句：“只是精神有点差。”
　　她叹口气。“为什么要拒绝呢？我以为你们进行的很顺利，最后会顺理成章的在一起。一直到宴会结束你们都还好好的不是吗？”
　　“不是。”
　　“不是？”
　　“那场宴会，让我更加看清彼此的差异，更清楚明白我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为什么不是？在我看来，你们站在一起很般配呀。”
　　“那只是假象。被华丽衣衫包裹的假象。”脱去那层华丽，我不过是个再不起眼不过的市井小民。
　　“浮白，我倒觉得是妳拼命在你们中间建筑厚墙，越筑越厚，将他隔离的越来越远。为什么要一再的找借口？妳不该是个在意世俗的人，妳只是，不敢去认定。”
　　我一怔。
　　她说的对，什么差异，什么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都只不过是拿来掩饰自己不勇敢的借口。将一切过错都推出去，冠冕堂皇。
　　可是我的安全感，早在八年前便支离破碎，碎成粉末，被风卷走。我再也无法信任任何人。就连对我的母亲，我都做好了最坏的心理准备。
　　这是病态，我知道，但我无计可施。
　　我尝试过去信任，尝试过找回安全感，可无论我怎样努力，都还是一样于事无补。
　　我对这样的自己很是厌恶。
　　心理深处的某一块，似乎在冀望着别人也同样的讨厌这样的我。于是逃避，避不了就去伤害，让自己可以躲在一个安全的角落，远离人群。
　　不知从何时开始，心里出现一个偏执的观念——
　　只有远离我，他们才会幸福。
　　只有远离我，他们才会安全。

　　再度见到莫晏晟的时候，我几乎认不出他来。
　　胡渣，乱发，面色憔悴，衣衫不整洁。身上混杂着酒味和烟味。他看起来既颓败又疲惫。
　　他不再和我说话，即便偶尔对上我的视线，眼神也完全的陌生，好似我不过是个与他未曾谋面又很快会擦肩而过的陌生人，无需被记得。
　　我们，形同陌路。
　　他开始独来独往，一下课便不见人影。午餐时不再和我们同桌吃饭，甚至，不再出现在陆元哲身旁。
　　很快的，校园内开始流传莫晏晟与北高的另一位校花宋以芙交往的流言。
　　而这个流言，因为他们共同出入的身影很快被认证为真实。
　　夏恭雨指着另一桌同桌吃饭的八卦主人公，问我，“这是怎么一回事？”
　　“我知道的不会比妳多。”我垂睫，专注的吃饭，不想去看那莫名刺眼的恩爱画面。
　　啪一声，夏恭雨忽然拍桌而起。然后大步跨去，气势汹汹的走到莫晏晟面前。
　　“莫晏晟，你什么意思！”说话间，夏恭雨死死瞪着他，以及一旁一脸趣味看着她的宋以芙。
　　莫晏晟淡淡的扬眼瞥了恭雨一眼，又收回视线。
　　很多邻近的桌子已经纷纷投来视线，观看这校花校草级的争执好戏。
　　我冲过去，拉住夏恭雨。然后对被打扰的一对歉然一笑：“抱歉，打扰你们吃饭了。”
　　“没关系呀。”宋以芙展开绝美笑颜。
　　他们才叫真正的般配，俊男，美女，气质出众，家世气场完全吻合。
　　一对璧人。
　　余光瞥见莫晏晟，只见他脸色非常之不好。
　　我还来不及细想他不悦的原因，被我拉着往回走的夏恭雨已经开始臭骂我，“妳干嘛跟他们道歉啦？那对奸夫□□……”
　　“小雨。”陆元哲不赞同的唤了她一声。
　　夏恭雨不爽的嘟起嘴。
　　“恭雨，莫晏晟不是我的所属物，何来奸夫□□之说？是金童玉女。”我微笑安抚，刻意忽略说到‘金童玉女’四个字时心口的不适。
　　“反正他马上另投她人怀抱就是他不对啦！”她愤愤不平道。
　　“恭雨，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他要跟谁在一起都是他的自由。”我虚弱一笑，“严格说起来，伤他的人是我。”是我拒绝他，是我阻断了我们之间的可能，所以他追求新的幸福本就理所当然，我没有资格难过。
　　“浮白……”她担忧的看我。
　　“吃饭吧，菜要凉了。”我一笑再笑。深怕一旦卸下嘴角的笑靥，悲伤便隐藏不住。
　　身旁轻轻传来议论声。
　　“莫晏晟不是跟单浮白告白的吗？”
　　“还用问，她哪有人家宋校花好，当然是莫大人看上千金小姐后，把她给甩了。”
　　恭雨手中的筷子应声而断，几乎要跳起来与他们理论，却被陆元哲眼明手快的按住。他对她摇了摇头。
　　“听说若不是宋校花比他小一届，莫大人是打算转去她那班的。”
　　“换了是我也会选宋校花不会选单浮白。”
　　“有眼睛的人都会这么选啦！”
　　恶毒的攻击接连不断，永无止境的如同浪潮一波一波淹没过来。
　　输给千金小姐又是校花的宋以芙，总比输给我这样的无名小卒来的好。换做是我，我都会这么想。将心比心。
　　砰一声，夏恭雨又拍桌而起。我跟陆元哲同时拉住她，一人一边手臂。
　　“小雨，冷静点。”
　　“怎么冷静，你听听他们说的该死的话！”
　　“恭雨，当作没听到就好。”
　　“小雨，妳现在冲出去为她叫屈，只会让流言越来越难听。”
　　“那怎样？就这么坐视不管吗？”
　　“唯一可以管的人，他选择了不管。我们这些局外人又何必插手？”这句话，陆元哲似乎是故意说给某个在场的人听的。
　　砰一声，这次来自于一拳捶在桌上的莫晏晟。
　　他站起身，冷冷扫视四周，“以后别再让我听到任何关于我的闲言碎语，若是那么有空嚼舌根，不如退学去天桥下打小人吧。”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没有人听不懂。
　　他自始至终都没有看我一眼，也自始至终都没有提及我，但却维护了我。
　　用他特有的方式。
　　心脏再度抽紧。
　　呐，莫晏晟，你知不知道我宁愿你不管我的死活。
　　你为什么要管？为什么在我伤害你之后，还对我如此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