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子怪谈》沉莫陌

35、无限反射的真相【二】

　　“杨清！杨清你醒了？”刘畅看着杨清莫名悲伤起来，是的，在最近这些事情上她们都快熬干了精力，“你快说句话！”

　　“如果……”杨清的眼睛好像总也睁不开一样，“药量没有问题……”杨清的喘息有些急促，

　　“哪里出了问题？刘畅……”杨清再次闭上了眼睛。

　　刘畅听完杨清的这一席话之后簌地站起身子，刘畅隐隐感觉到靳磊的死可能跟那夜靳磊估计失误有关系，“难道？！”刘畅不敢再想下去，她真恨自己没有最后看一眼现场，也许能找到靳磊真正的死因。眼前的杨清难道真的灵魂穿越过镜子到另一个空间了吗，“不不不……”刘畅制止自己想入非非，可她已经开始做最坏的打算了。

　　直觉慢慢恢复，头脑也渐渐清醒，刘畅依旧是那副姿态把玩着手机，“刘畅，我们可以留下陪床！”杨清的声音少了惊喜却多了很多无奈。

　　“真的吗？怎么回事？”看来刘畅是一张白纸。

　　“我一个高中同学在这里做实习护士，她叫瑶瑶，跟我关系很好，她说晚上护士长不在，两个医
　　生也不转病房，所以咱们可以留下，只是要安静一些，没问题的！”杨清重复着乏味的解释。

　　“这样好吗？你同学怎么说也是刚到这里实习的，是不是不太好？”刘畅犹豫着。

　　“没事走吧！”杨清铁着脸带路，刘畅撇了撇嘴跟在后面。

　　“你俩可真厉害！”靳磊发出同样的感叹。

　　“我同学在这里当实习生，要是没有她也留不下来。”杨清还是铁着一张脸。

　　“你怎么了，不舒服吗？”靳磊问道。

　　“没有呀，今天其实挺热的，有点累了我坐会儿就好了，你吃苹果吗？”杨清突然觉得自己的问
　　题有些多余，他肯定不会吃的。

　　“我已经刷牙了不吃了，要不你们回去吧？我看刘畅也挺累的！”靳磊有些不好意思。

　　“别别别，没事儿，现在回去也晚了，路上不安全还不如在这里呢，我不累，杨清看见你待会儿就没事儿了，她刚才活蹦乱跳的呢，可能是……”刘畅抱着双臂搓了搓，“这房间里是真冷，一冷一热的有点儿受不了，适应一下就好了！”

　　“没事儿，一会就好了，你好好呆着把病养好了别辜负我们这么跑来跑去就行了！”杨清僵硬地笑着。

　　事情的发展如同一团毛线，无乱你如何改变这团线的缠绕方式，最后你总能看到一个头一个尾，中间的长度永远不会有变化。

　　“靳磊，你要知道，那个药最好别吃，你妈妈不同意的事情你最好别尝试，再说了，那种药算是精神类的药物，你自己不都说了很难从药店买到吗？”杨清极力改变靳磊的想法。

　　“我妈她就是单纯的认为那东西不好，我本来可以通过那个药睡个好觉，也许这对我的恢复有很大帮助，结果你们不让我吃不让我睡个好觉，我的头真的快炸了，你去找你实习的同学帮帮忙吧，杨清，杨清……”靳磊开始央求。

　　杨清多想自己能劝住靳磊，如果靳磊能免死，那么她会想尽一切办法留在这层空间里，原本的自己背负的东西太多了……

　　杨清立在原地想着对策，之前的事实证明靳磊只吃了一片半的药量，多出来的药物是怎么回事，难道说靳磊已经给自己服下了一些安眠药吗，如果他自己有药，又何必大费周折让她再帮忙呢，“好吧，你等着我去试试！”杨清拿出手机放在一堆水果的包装袋旁便出去了。

　　三片药毫不费力的躺在纸袋里，在靳磊服下药片的那一刻，时间开始倒计时。

　　这次杨清没有赖在病房而是拿着手机很积极地要求出去，她的手机一直保持着录音状态，她想知道自己离开病房去拿药这段时间靳磊说过什么话没有，录音超过二十分钟，可现在靳磊还有八分钟的时间，杨清在走廊里惴惴不安。

　　耳机里先是一大片沙沙的空白声音，杨清忍不住开始快进，在快进，终于一段对话传来，“你说杨清能要到药吗？”这是靳磊的声音。

　　“不知道，我觉得悬，等等看吧。”这是刘畅。

　　“我觉得肯定失败，其实我也找过这里的医生，结果你猜是给我开的是什么东西，根本就不是安
　　眠药是钙片！”靳磊语气里有一丝嘲讽。

　　“啊？不会吧？”

　　“真的，你看，这是今天那个医生给我的，反正都是白色的药片谁分得出来是什么呢，结果他们就这样把我糊弄了，我还是没能睡成觉！”

　　“喂喂，你都知道是钙片了怎么还吃呀？”刘畅问道。

　　“补钙呀！”靳磊爽朗的笑声震荡着杨清的耳膜。

　　杨清认真地听着耳机里的录音，还有四分钟靳磊可能就发作了，杨清继续快进，可后面是大片大片的空白根本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还有一分钟，杨清摘掉耳机静静等待她无力改变的事实，二十八秒，呼吸骤然紧促，胃里翻腾着，终于杨清没有等到靳磊发作眼一黑便失去了意识。

　　这次她没有在楼梯上醒来，没有看到刘畅一无所知的脸，没有萦绕在周围浓重的来苏水的味道，感觉不到身体的存在，这是怎么一回事，只能思考，不，没那么幸运，好像，只能想象罢了。
　　她什么都能看到，可她也知道这里黑的伸手不见五指，“难道都是我的想象吗？”她反问自己，“我失去了靳磊三次，我也永远地失去了自己，刘畅也不可能再是以前的刘畅，我们的路要通向什么地方去呢？”

　　“你要搭车吗？上来吧？”声音缓慢而粘稠。

　　杨清看看四周，“这是……”她睁大了眼睛，仿佛那令人痛苦的呕吐声又要传来了。

　　车停了下来，杨清看到那破败的车门扭曲到一边，驾驶座靠背的顶端露着司机一小截头顶，车上
　　的人都默不作声，他们衣衫褴褛的样子没有让此时的杨清感到疑惑和恐惧，她站起身，直到看到司机扶在挂档器上的手时才有些慌了神，那只手只剩下白森森的骨头，却还仅仅握住挂档器上端，这时一只脚轻轻地踏上了车梯，她看得出来，这个人的重心还是在另一只脚上的，她在想自己能否看到这个人的脸呢，她向车门的地方挪动，车外的视线一点一点打开，车子虽然已经停了却又剧烈地摇晃起来，杨清没站稳，一个趔趄扑到了旁边座位的人身上，她无意道歉，起来后继续向车门行进，然后两双惊恐的眼睛碰触到了一起，“刘畅！”强光打在两人身上无法睁开眼睛，强光的照射是一种精神的折磨，使人焦躁发狂，刘畅突然失去了支撑向下摔去，杨清本能地伸出右手要拉她回来可她发现自己手里正紧握着一个温热的东西，汩汩的鲜红热流淌在杨清的手臂上，她醒了，是头脑醒了，“真的是我杀了靳磊！”

　　“你醒了，你终于醒了？”刘畅坐在自己的床沿一脸愁容。

　　“我做了一个梦……”杨清头痛欲裂。

　　“你一直在喊靳磊是你杀的，这噩梦到底要持续到什么时候，杨清你又晕倒了你知道吗？”刘畅语气里透着无奈。

　　“是吗？”杨清摸摸自己的额头和右肩，仿佛被人痛打一顿一样。

　　“我有件事情想告诉你……”刘畅揉搓着双手，“关于靳磊的！”

　　“现在我们的生活除了关于靳磊关于安眠药，还有什么呢？”杨清音量很小。

　　“也许是靳磊自己把自己害了！”刘畅激动起来。

　　“什么意思？”

　　“靳磊在你出病房后跟我说……”

　　“钙片？”杨清试探性地打断刘畅。

　　“恩！？”刘畅的反应让杨清也吓了一跳。

　　“这么说我做的梦……”

　　“你怎么知道我要说什么？”刘畅甚至觉得所有事情都应该说明。

　　“我做梦梦到的，太奇怪了，这我没办法解释……”杨清拼命揉着太阳穴。

　　“你别揉了，别这样！”刘畅看到杨清的样子像是要自虐一样，“简单说一下，简单的！”

　　“我梦见我出病房的时候把手机放在桌子上……”杨清停顿了一下，“我手机开着录音！”

　　“你为什么要录音？”刘畅追问。

　　“那是梦刘畅！”

　　“梦里为什么开录音？”

　　“因为我找不到靳磊发作的原因，不可能是因为剂量……”

　　“你怀疑……”

　　“我保证我开始没这样想，只是我想不出别的办法……”

　　“那我可以解释钙片这件事情！”刘畅转回正题，“医生之前禁不住靳磊总是私下问药的事情，所以拿些钙片哄骗他，起先靳磊没意识到药是假的，有一次他吞服的时候发觉药片是甜的，他以前经常吃钙片所以那个药片一下子被靳磊识破了，虽然靳磊识破了药是假的，但是他也就认了，咱们去陪床的那天，正好赶上靳磊从医生那里拿了药……”刘畅突然不说话了。

　　“你是说，你是说医生那天可能给靳磊的是真的安眠药而不是钙片了？”杨清带着大彻大悟的语
　　气。

　　“是的，我是这样想的，靳磊不知道自己拿到的是真的安眠药……”刘畅声音变得很小。

　　“那也不对呀，安眠药肯定是苦的呀，他只要一嚼就知道不对了！”

　　“你说的这个我也想到了，但是……”刘畅显然不愿意那样说，“但是很多事情就是那么寸，也
　　许他当时看都没看直接顺水服下去了。”

　　刘畅和杨清缄默着，如果真是这样，那靳磊实在是太不幸了。

　　“刚才的梦一定让你很难受吧？”刘畅说这话的时候心里一阵阵绞痛。

　　“我的梦真的预言了靳磊的死！”杨清一副认命的样子。

　　“还有死因！”刘畅补充道。

　　“这么说你在试着相信镜子里的玄机吗？”杨清问道。

　　“我也有过那个梦境，可跟镜子没有任何关系，我不会相信那些鬼东西的！”刘畅多少有些底气
　　不足。

　　杨清对着空气点点头。

　　多日没有打扫的房间散发着一股霉湿的气味，仿佛所有的木制家具都要腐败一样，天际隆隆作响，想必又是一场夹杂着冰雹的大雨吧，上次的狂风挂断了一根很粗壮的枝丫正好倒在玻璃上，可却结结实实地把玻璃砸裂了一道大口子，那道纹路肆意伸张着自己的身躯从两圈圆形的裂痕中冲了出来，不知道这块玻璃还能不能经受住今天的大雨，刘畅向窗外望了望，那种对自然的敬畏油然而生，她不想收回自己已经放之天涯的眼睛，她只要稍微一退缩，所有刚刚重建好的心情都会顷刻间轰然倒塌，漫天尘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