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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死肉•死心 ...

  •   “这样调皮,该打一针镇定剂。”

      他不慌不忙地拿出注射器,抽吸一支小安瓿的药液,放置备用。手持棉签,转身问我:“左边还是右边?”

      我害怕到全身战栗,根本没听清楚他的话,只是惊慌地望着他。

      “那就左边吧。”他见我迟迟未回答,扬眉自语道。说罢,将被子掀开一角,伸手抚至我的臀部。

      微凉的指尖滑过我的敏.感之处,我如被电击、心头一颤,低声呜咽着回缩身子。

      他垂眉微笑,并不理会我的抗拒,略微托起我的臀部,将蘸过消毒液的棉签涂抹在我的左臀。

      臀瓣处的丝丝凉意让我陡然一颤。天知道我的心是多么悲凉、多么痛恨。我拽紧了床单,泪水决堤、闭眸抿唇。

      紧接着就是针尖刺入皮肤,渐渐的臀部及至大腿根部都有酸痛感,我咬牙默默地忍受这一切。我知道,无论如何求他如何劝解他,他都会顽固地坚持心里那些变.态而疯狂的想法。但我的沉默,并不代表接受他的虐.待。

      “其实,我也不想这么做。可你是这么不想见到我。”

      “我以为可以逼迫自己忘记你,以为可以把对你的爱隐藏起来,以为可以站在远处默默地看着你;但是,当我看到你为一个男人伤心,我真的很心痛。那个混蛋不值得你爱!我再也无法压抑自己。那一刻,我发誓要把你留在身边,无论用什么办法。”

      “现在,你一定很讨厌我,甚至恨不得杀了我。我所做的一切,只想留下你。我不想放开你,真的不想放开……”

      ……

      他缓缓地叙说着情意绵绵的话,我却无心听取,也无力言语。这样的爱,是如此的自私、如此的畸形。他的爱,让我身心俱伤。我的一切,早已让他毁了,不是么。

      我以为自己足够平静,可以漠然面对这一切。然而,当我看到那细尖的金属针扎向我时,还是忍不住惊声大叫。

      我想,任何一个人面对那么锐利的针尖扎向自己眼睛时,都没法镇定自若吧。其实我当时已经开始心神模糊、身体软瘫,喊叫的声音也不大,只是看到针头异常害怕。

      “你怎么可以伤害我?”我望着他的眼眸,回想起年少的他,也曾天真,也曾烂漫。但那只是曾经,现在一切都变了,变得这么陌生。泪水顺着眼角滑落,我不再尖叫,亦不再反抗。

      他愣了一下,手中的动作顿了顿,望着手里的器械恍然失神,轻声喃喃:“我怎么可以伤害她……我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抬眸望着我湿润的眼眶,触电般扔开手中的消毒针,紧紧将我搂住。

      “对不起,云云。我错了,我不该这样对你,我不该伤害你。”

      “我情愿伤害自己也不愿伤害你。我真的,只是爱你,爱到快疯了才会想出这种主意。”

      “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原谅我,好不好?今后,我再也不会这样了。”

      “相信我,我会对你好的,会给你带来幸福。”

      ……

      他说了很多话,将头深深埋在我肩头,像孩子一般认错、许诺。我刚经历那一场惊心动魄的劫难,心魂未定,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只是浑浑噩噩地点头说好。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我安全了吗?我安全了,应该是,安全了……

      镇定剂的药力逐渐起效,况且我委实身心疲惫,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听不到他后面的言语。恍惚之间只觉肩头一片湿润。

      午夜梦回,我想翻个身睡觉却被无法侧身,牵动了手腕的拷锁,也将我拉回残酷的现实——我,依然被禁锢。

      费力地睁开双眼,眼睛自那天被囚禁以来就一直红肿酸痛。我望着天花板,连叹息的力气都没有。

      “睡醒了?”枕边人在我耳边轻问。

      垂眸不语,我沉默了许久,“我要吃饭。”

      那晚,我将他做的饭菜吃了个精光。那是我第一次,毫无形象可言的狼吞虎咽。我不
      是气节大过天的文人墨士。当你发现一无所有,连性命安危都是问题时,何谈颜面,何谈为人处世的原则。

      自那以后,何松哲对我关怀备至、悉心照顾。

      每天早晨唤我起床,为我洗漱,换上干净舒适的居家服,准备早点,坐在藤椅上念我喜欢的杂志,午餐很丰盛,下午将电视调到我喜欢的栏目,晚餐菜色清淡,晚上九点做一盘水果拼盘,睡前一杯牛奶。

      我很奇怪,他竟然会这么了解我的生活习性。不过,既然他能做出那么变.态的事情,肯定有很极端的一面,对某些事有着近乎疯狂的执念。

      晚上,他为我盖好被子,安静地躺在一边,没有任何言语,也没有任何动作。

      起初我仍旧会担心,他会做出一些不可理喻的事,后来感觉他性子平淡了许多。他除了照顾我的生活起居,每天朗读报纸新闻和周刊美文外,其余时间说话并不多。有时也会找话题和我聊天,不过我淡漠的神情与无声回应,让他懈怠了下来。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周,我那颗惶恐的心安稳了许多,至少他没做伤害我的事。

      今天,清晨,睡意朦胧。几丝淡香弥漫,糅合着泥土的气息,沁人心脾,这样熟悉的香气……我睁开双眼,顺着这股淡香望去,窗台上一盆水仙悄然绽放。纯白玉瓣娇滴水,鹅黄花蕊似芳心。

      这么多天压抑的日子,我的心情难得的舒畅起来,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百花之中,我最喜欢水仙。清丽出尘、淡雅脱俗,室内养上几株,花香四溢、舒心怡人。

      “肌肤剪秋水,垂云出龙宫。”何松哲端着洗漱用品进屋,来到窗台前观赏这水仙,吟出两句赞诗,转而朝我温婉一笑,“我知道,你会喜欢。”

      听到他的声音,再好的兴致也消散无遗,我不自然地别过头。这些天他找我搭话,我都是这样冷淡的态度,他便不再继续碰钉子,只是顾自讪笑。

      果真,他没有再继续围绕水仙说下去,替我洗漱喂早餐。

      临末,何松哲抽了纸巾帮我擦拭嘴唇,手法轻柔。收拾好餐具准备离开。

      “我不想一直躺在床上。”在他离开房门前,我轻轻地说。他端着餐具停在门口,直愣愣地望着我,眼中尽是不可置信的情绪。

      我叹了一口气,早该知道是这种结果。他这么执拗谨慎,是不可能放开我的。

      片刻,只见他连忙放下餐具,兴奋地跑过来,一把握住我的手,激动不已,“你同我讲话了!你终于同我讲话了!”

      “我以为你这辈子再也不会跟我讲话了。上次事后,我真的很后悔,很担心你会怨恨我,担心从此以后再也不理我。”

      “这样,是代表你原谅我了吗?是原谅我,对吗?”

      他一连串的话语让我猝不及防,望着他急切而真挚的眼神,我有些好笑,嘴角牵动了一下。

      “太好了!太好了!”他将我抱住,欣喜雀跃,“云云,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所做的一切不是毫无用途,我就知道你对我不是毫无情意……”

      我没心思也没耐心理会他的狂喜,侧头看着窗前静立的水仙,打断他多余的感慨,“我不想一直躺在床上。”

      何松哲缓缓松开搂住我的手,脸上的兴奋转为忧虑,看了看锁住我的手铐脚链,神色有些左右为难,沉默了一会才开口:“可是,云云……”

      “我很难受。”十天,已经被禁锢十天了。看着手腕脚踝的伤痕,这些天我是怎么熬过来的。连吃喝拉撒睡这种基本生理行为,都不是我所能自主的。

      他急忙抚慰:“我知道你这样很不好受,我也想放开你。可是,云云,我只能以这种方式留住你。”

      留住我?可笑。现在的我,只是一滩死肉。

      “离开这张床、这个房间,让我透透气就好。”我抬眼瞧着他,淡笑地自嘲,“我不会逃。”

      他有些难堪的脸色,在听到我那句话后,好似吃了定心丸一般放松下来,双手捧着我的脸,很认真很诚恳地承诺:“只要你留下来,我什么都可以答应。”

      当天,何松哲推了一架轮椅进来,将我的脚链解开,我还没有来得及活动一下踝关节,便被一个新的脚铐锁上,两脚被锁在一起。然后他打开我的手铐,将我抱到轮椅上。转身打开橱柜拿了毛毯盖在我身上。

      “对不起,云云。我只能做到这样。”他低头轻语。

      我没有看他,摸了摸手腕的紫痕,略微活动了脚踝。长时间卧床的我,发觉身体软瘫瘫的、很是乏力。

      他推着轮椅将我送出卧室,这个房子比我想象的大,约两百平米的复式楼。我开始拼命地回忆舅舅家几处房产位于何处。奈何平时我就不关心这种事,连个基本的印象都没有,只晓得舅舅、舅妈的常住处。

      所以,我还是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阳台,宽敞明亮的落地窗,明媚温暖的阳光,窗前各色各样的水仙。

      从闭塞压抑的房间来到视野开阔明亮的空间,我心情大好,忍不住俯身捻花闻香。他则站在一旁望着我傻笑。

      尽管脚踝依旧被禁锢,但总算比之前好多了,不必一直半死不活地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等天亮待天黑。那种日子,简直就是煎熬,有种等死的感觉。

      “我自己来罢。”浴室门口,我拒绝他的来意。

      他含蓄地笑了笑,“好,我帮你调好水温。”临走前,他回望了一眼,似是担忧。

      合上门,我拖着脚镣,缓缓移步至窗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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