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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相见•郁结 ...

  •   “你们的关系当真是……姐弟?”屈平单手撑在我床沿,目不转睛地盯着我,似是疑惑,墨瞳深处藏着我瞧不见的情愫。

      料想不到屈平质疑我与何松哲的关系,我本该忽略这类毫无意义的问题,而实际上我被他的疑问刺得慌乱。

      为什么屈平突然提出这种问题?莫非是察觉到什么,所以向我求证……

      脑海中闪过无数猜想,心底生出一股担忧。我故作镇定,小心翼翼地探问:“你以为呢?”

      屈平敏锐地观察我的神色,眼眸里的情愫越加深浓,眉头不可察觉地蹙动。

      长久的沉默,他突然直起身子,嘴角勾出一弯浅笑,“我不过是觉得你对何松哲过于淡漠。毕竟他两度救过你的命,即便是陌路人也会关怀感激的。”末了,他感慨,“你们姐弟的关系真是……微妙。”最后俩字拖长音,听来意味深长。

      姐弟?经历了那么多事情,我和何松哲之间掺杂了太多东西,已然不能用姐弟二字简单概括了。事到如今,我再也无法将他当表弟看待。尽管他救过我的命,有的事却永远无法抹杀。

      听屈平这么说来,或许他并未发现我与何松哲黑色的过往。

      我展眉舒心、垂下眼帘,轻声问:“那么,何松哲怎么样了?”

      病室陷入沉默,突如其来的安静让我觉得胸口发闷,心脏的某个角落隐约不安。

      屈平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反问:“现在的关心,是你发自真心,还是碍于情面、不得已而为之?”他随意地倚靠在床头桌上,偏头看向我,修长的手指闲适地敲打着桌面。

      毫不留情的质疑朝我袭来。我顿住,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

      屈平灵动的指尖敲击着桌面,有节奏的声响似乎在催促着我的回答。

      然而,这敲击声于我而言,是一种纷繁杂乱的噪音,惊扰着我的思维,我只觉头脑眩晕胀痛。

      “屈主任,”我礼貌客气地唤着他,不急不缓地说出一句:“这似乎不是你作为医生的本职工作。”言下之意是指他管得过于宽泛,希望他闲话少说。

      屈平收回手,敲击声戛然而止。他没有说话,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我。那原本蕴着柔水的眼眸,现在看来竟是格外瘆人。

      我心底隐隐生出一丝古怪。今天的屈平,很不一样。

      门锁转动声打破了尴尬的氛围,我长吁口气,暗自庆幸妈妈的及时归来。

      可当我抬眼望去时,瞬间呼吸停滞、身体僵硬。

      毫无预料的,何松哲出现在我的视野中。

      何松哲领口敞开,宽松的病号服挂在身上,原本高挑身形略显清瘦。他头上戴着医用弹力帽,右手的袖子挽至肩部,上臂缠绕着厚实的绷带,左手手背上固定着静脉留置针头。凌乱的秀发下是一张清秀的脸庞,脸色很白,是失去血色的那种苍白。

      何松哲迎面走来,步伐明显减慢,有意无意地稍弯上身。他故作轻松地将手插.进裤兜,朝我们露出一个微笑,却无法掩饰眼镜下双眸的疲惫。

      见到他的那一刹那,心底那丝忧虑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慌,莫名的心慌。

      屈平立改阴沉面色,脸颊重新浮现平日的温和。他拍上何松哲的肩膀,目光扫过着他的上臂和腹部,带着调侃的语气笑言:“恢复不错啊!三天不到就四处跑,这伤疤还没好就忘了痛。”他接着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现在应该是躺在病床上输液治疗吧。”

      何松哲不以为意,直言:“下床活动是必要的,利于身体康复。”

      屈平嗤笑,“前天那个躺在病床上面如死灰、呕血不止致失血性休克的人是谁呢?”他意有所指,毫无疑问是何松哲。

      何松哲依旧神清色淡,不在意他的挖苦。

      屈平见何松哲不为所动,继续说:“要不要我和阿姨详细汇报,你上两周胃溃疡出血和现今溃疡加重却不遵医嘱的大好行径啊?”

      何松哲低笑,“这样会害死我。”

      “医者仁心,我不会害你的。”屈平嘴角浮笑,“况且,能害死你的,只有你自己。”这话听来颇有弦外之音。

      何松哲闻言沉下脸色,病室再次陷入诡异的安静。

      良久的沉默后,何松哲转移话题,“对了。你们刚才聊什么呢?”

      “医生和患者能聊什么?当然是做好本职工作,告知病情、治疗及预后了。”屈平故意强调“本职工作”,状似无意地瞥我一眼,“方才云云问你情况如何。”

      屈平的话,在我听来很是刺耳。我只得皮笑肉不笑地和他来个对视,微笑表示赞同。

      “喔?”何松哲笑上唇梢,饶有兴趣地等待屈平的下文。

      “还没来得及说,你就来了。”屈平摊手,“正好,我也不用具体说明了。脑挫伤、胃溃疡穿孔、右上臂外伤和皮肤组织多处擦伤,暂时死不了。”

      “胃溃疡穿孔……”我轻声念道,难怪他弯着腰身。

      “是啊!前两周这混小子酗酒致胃溃疡大出血。我认识何松哲这么久了,倒是从未见过他喝这么多酒,居然喝到胃出血。”屈平无视何松哲暗示闭嘴的眼色,拍上他的肩膀,“话说回来,你酒品和酒量在我们这群老朋友里算是最好的,头次见你喝醉顶多是呕吐昏睡。这次是因为什么事非得酗酒伤身?”

      何松哲面无表情地丢了句“多管闲事”,索性将屈平的疑问当空气。

      前天晚上,何松哲奔跑而来,从男人手下救出我;他脱下衬衫套在我身上,将我搂在胸前说“安心,有我在”;他为我挡刀,多次被那个男人伤及腹部,面色惨白;他后脑鲜血直流,拼命钳制住男人,转头对我说“快逃”;我躺在担架床上,他捂着腹部一路跟来,神色痛苦;合上抢救室大门的瞬间,他虚弱地站在外面砰然倒下……

      一幕幕场景浮现在脑海中,我只觉心底某处闷闷的,郁结不已。尚未思及那丝不快的来源,我突然回想起那晚我与何松哲的谈话。

      “何-松-哲,你到底想害我到什么时候?”

      “我从来没想过要害你。我把你看得比自己的命还要重要,又怎么会……害你?”

      “这辈子别再让我见到你。”

      “要我放过你,除非我死。”
      ……

      莫名的恐慌感笼罩我的身心,我闭上眼眸,不愿回忆以往。

      铃声突然响起,那些残缺的片段、混乱的思绪忽然之间消散不见。

      何松哲摸出手机,“妈。我在云云病房里。没事,我可以下床活动。输液?好,我这就回去。不用来接,这才几步路。我自己能走。真的,不骗你……”随后,他无奈地合上电话。

      何松哲走到我床前,他将床头呼叫器放置在我枕下,“如果觉得不适,立即按呼叫器,不要忍着。好了,我走了。”

      “暂时不要下床活动。等情况好些后,建议你去做个腹部彩超。”屈平在一旁补充。

      “彩超?”何松哲不解。

      “她的腹部受创,体查瘀斑於痕。虽然目前没检出内脏破损出血,但做彩超检查还是保险些。”
      ……

      “松哲!医生说让你卧床休息,怎么就跑出来了?”舅妈突然推门而入,小碎步跑到何松哲身边,一脸紧张,“头晕不晕?腹部疼不疼?手臂伤口有没有渗血?”

      “妈,你怎么来了?我真没事。”何松哲露出难堪的神色。

      “谁说没事的?医生都说了休养不好是会有后遗症的!”舅妈反驳,搀着何松哲的手,“快和我回病房,护士等着给你输液呢。”

      刚走了两步,舅妈突然止住脚步,作恍然大悟状,“不行!医生说不能活动过多。”她目光扫到旁边的一张空床位,“干脆你就躺在这儿,我去叫护士来给你输液。”

      屈平站在一旁抿唇忍笑。

      “妈,我真的……”何松哲越发无可奈何。

      不等何松哲抱怨,舅妈连忙搀着他躺下,替他盖好被子,并再三嘱咐他好好休养。

      舅妈忙完一切后,终于意识到我和屈平的存在,看到我虚弱地躺在病床上,面露心疼之色,“唉,真是苦了你们。云云,我先去叫护士,等会就回。”随后和屈主任点头示意,便匆匆出门了。

      没多久,舅妈便领着护士进来了。

      护士推着治疗车,对舅妈说:“医院是不允许患者随意调换病床的,这样不方便我们进行治疗护理的核查工作。建议还是回原来的病室。”

      舅妈心疼宝贝儿子,自然是不愿意让何松哲下床走动的,“那我们退掉那间病室,今后都睡在这张床位上。”

      “这样,也可以。”护士回答。

      何松哲掀开被子,起身下床,“不用换,我回去。”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相见•郁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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