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速之客》莲玉辰风

6、第五章

　　沈炎初急急忙忙感到容家的时候已经过了晚饭时间。
　　他在下班的时候接到容府管家的电话，说是老太太在楼梯上摔了，于是饭也顾不上吃就匆匆赶了过去。
　　“沈少爷，您来了。”佣人迎上去结果他手里沾了雨水的大衣。
　　容家二老一向待他视若亲生，吃穿用度都与容六并无二致，连容家的佣人都一律称他为“沈少爷”。
　　上楼到了老太太的卧室，床边围着一圈人，容听义、管家、医生，还有一个让他略感意外的人。
　　“炎初，你来了。”容六见他进来，笑着与他问好。
　　沈炎初愣了下，有些僵硬地回敬了一个笑容。
　　自从上次机场一别，他已经有一个月没见过容六。其实如果想见面，机会多得是，只是他开始刻意地逃避。
　　相识十七年，他万万没有想到，两个人之间会变得这么尴尬。
　　“炎初，过来啊。”半靠在床上的容老太太冲他招手。
　　他走过去，任由老太太握住自己的手，目光也落在她的脸上，不敢挪向其他地方。
　　说是老太太，其实容母看上去并不老。长久以来都过着锦衣玉食的日子，保养得很好，表面上看比实际年龄要小得多。
　　“这么快就赶过来，累了吧？”容母看他额上有薄汗，转头埋怨一旁的管家，“就是摔了一下，也没什么大事，干嘛非要把孩子叫回来。”
　　“夫人，我没关系，回来看看也是应该的。”
　　接下来又寒暄了几句，等到老太太有些困了，众人也就都散了。
　　沈炎初故意跟容六保持着距离，见对方频频把目光投向自己，他便找了借口跟着容听义去了书房闲谈，这才得知容六此次是特意回来探亲的，谁知板凳还没坐热，老太太就摔了。
　　谈话并没有进行多久，原本也没有什么好说的，沈炎初只是找个由头避开容六。到了八点多钟，他便告辞了。
　　只可惜天不遂人愿。他出了书房，没走几步就看见穿着白色休闲服的青年站在楼梯口。
　　“少爷。”既然狭路相逢，总不能再绕过去，沈炎初只好硬着头皮打招呼。
　　“你很讨厌看见我吗？”容六上前在他胸前捣了一拳，“跟老爷子有什么好聊的？我都不愿意跟他聊天。”
　　“不是的。”沈炎初很想让自己的表情看上去轻松一些，无奈他怎么努力都办不到。
　　“我特意让刘管家叫你回来，就是觉得咱们好久不见了，想聊聊天什么的。”容六的神情也有些黯然，“直接去你家怕你不方便，结果还是一样。”
　　容六一直是沈炎初的死穴，他尤其见不得青年露出类似失望、委屈的表情，即使他已经明确地知道自己不会再有希望，他仍旧对这样的容六毫无抵抗力。
　　所以说，习惯有时候真的是很可怕的东西。
　　“少爷，你不要想太多，我只是有点忙，没有故意躲着你。”他笑着拍了拍容六的肩，“等时间充足一点的时候，我们再聊。”
　　没等到容六再开口，沈炎初就提前让这场对话结束了。
　　他几乎是跑着下了楼，取了自己的大衣，不顾身后女佣的嘱咐，冒着雨出了门。
　　直到开着车子在公路上飚出数公里，远离开容家宅邸后，沈炎初才渐渐放慢了车速，将白色别克停在了路边。
　　羊毛的大衣外面沾着雨水，用手摸上去冰冷冰冷的，沈炎初不由得打了个寒颤，这才想起自己忘记了打开暖气。
　　他知道自己刚才的行为可以总结为四个字——落荒而逃。
　　但他只能下意识地作出自我保护的举动。他不能想象如果谈话继续下去，谈到肖腾，他该作何反应。
　　沈炎初有自知之明。他可以做到把自己的感情密封起来压到心底，却做不到对容六的所有事情都无动于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