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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一着不慎衣沾湿 ...

  •   一刻钟后,萧若雅再次扶着彩嫔慢慢而行。
      拐过朝阳殿,忽然撞见一身明黄的帝皇。萧若雅忙是在一旁跪了,一侧的彩嫔有些摇摇欲坠,努力地稳了稳身子,才要下跪,帝皇司马容便伸手将她搀起。
      “怎么都病成这样了?”他严厉的眸子扫过萧若雅身上,直直叫她忍不住打寒战,“怎么照顾娘娘的?回去领二十大板。”
      萧若雅下意识地心头一凉,连着屁股竟似也疼起来。如若再打上二十大板,她当真不知道自己还受不受得起。
      “陛下。”彩嫔靠在司马容的怀里,低声道,“是臣妾自己要出来的,和小雅无关。”
      萧若雅听着心里一暖,总归是有人给她说话。
      司马容冷哼一声:“如若她懂事些,便不该让你病成这样。”
      萧若雅当真觉得憋屈,怎的她成了病原体?彩嫔生病也是她给感染的?她心里长叹一声,又忍不住恨恨地骂了几句。万恶的封建主义。
      “算了,陛下。臣妾觉得好冷。”
      “知道冷了还敢跑出来?”司马容言语间已是拦腰抱起彩嫔,大步向前。萧若雅还在原地跪着,直到司马容身边的贴身太监林福低斥一声:“还杵着做什么?不赶快跟上。”
      萧若雅一愣,忙是应一声,站起来时,极近踉跄跌倒。方才是跪在坚硬的露天地上,磨着膝盖,很是冰冷。
      回了彩飞殿,萧若雅站在前殿候着,里侧寝室,司马容正与彩嫔说话。时不时传出二人的笑声。彩嫔确实有本事,她能将司马容逗得十分开怀。虽不过是嫔阶级,然而,司马容留宿她这儿的时候确实有些超出常态。
      里侧忽而传出彩嫔的声音:“小雅,泡茶。”
      萧若雅应一声,将茶杯先用新鲜桂花润一润,上了白开水,片刻后又倒掉,放了些干桂花,又加了少许菊花瓣,这才斟满水。
      花香清冽。
      彩嫔接过茶杯,递与司马容:“陛下,这是臣妾前些时日方才晒干的桂花瓣,您常常这茶味道如何?”
      司马容接过茶杯:“你啊还真是闲着。”他抿一口,随口道,“那不成你前些时日擦破了皮,是因为摘桂花?”
      彩嫔忽而有些尴尬,难得有些不自在:“是臣妾不小心,没见着地上新生的枝桠,裙裾又长,那日没有留心,本该换一件的…..”
      她说的有些没有逻辑,萧若雅有些呆住,想着彩嫔无论何时,说话都是十分圆润,眼下的情形,却有些偏了轨迹。
      司马容忽而笑出来,十分爽朗:“也真有你的。平时怎么见你都是规规矩矩的,难得也有这般的时候。”
      “好了,你好好休息,朕先走了。”
      彩嫔乖顺应一声,“陛下,走好。”她从来不主动留他,如若他愿意留下,她才体现些欢喜,处处皆无太多色泽。
      帝皇走后,萧若雅慢慢挪过去,低声道:“方才,奴婢谢过娘娘。”
      彩嫔看她一眼,声音有些懒洋洋:“小雅,你知道淮南洪水一事么?”
      萧若雅一愣,旋即道:“奴婢只是有耳闻,不甚清楚。”
      彩嫔靠着床,朝她招手,“你过来,本宫说与你听。”
      萧若雅又是一愣,顿了几拍,才走过去。
      淮南一带本是地处低凹,因连着数日的漂泊大雨,眼下已然成了洪涝,许多城内已然若江湖,庄稼皆失,百姓流离。眼下,虽是大雨停歇,然而,却存在排水的问题。各处的江河皆是满至岸边,城内河水囤积,难以派遣,多处房屋因水浸湿而腐烂。如若再耽搁时日,恐越发多的百姓无家可归。
      “陛下这几日为此时闹心,朝中大臣皆不过文人,对于疏通河道滋事皆不过泛泛而谈。”彩嫔停住,看向她,“本宫虽不知你到底是何人,只是当初你帮本宫破了陛下给的谜题,眼下,对于这个事情,你可有何想法?”
      萧若雅很是一惊,顿时心里头叫苦不迭,当初的事儿怎么能和现在的事相比?当初,司马容欲差人将城外一块千斤重的雕像移入宫内,因雕像下侧四周光滑,且底部宽度偏小,没有十来个人根本抬不动,然,如若有十来个人,却因下底过小,根本容纳不下。
      话说这雕像乃是一极为有名的大师所雕刻,司马容十分喜爱。
      那是一副山水画,下侧是连绵的山峦,只是微微勾勒,并无太多的线条,而上侧却是水天相接,泊船其中,隐隐之间,竟还有几户人家。与往常不同的是,近看着仿若河水于山顶缓缓而流,看近了,方才看得出,这群山不过是露在其外,而河水掩在其中。
      萧若雅当时想着给彩嫔出些点子,一下子想到杠杆,她中学时物理学的很好,对于杠杆这一块甚为熟稔,最关键的是,她家老爸是个木匠,常常和她讨究一些物理实际应用。当初,老爸也曾用杠杆原理做过一套推车。
      当下,萧若雅便设计了一张图纸,通过减小雕塑一侧的臂长,而将人力的那一侧臂长加大,继而又在整套装置底部设计了几个车轮,这才搞定了这个问题。
      当时,彩嫔听了将萧若雅的图纸交予司马容,又把萧若雅给的思路一一说与司马容听——说实在的,在萧若雅把这个设计仔仔细细地说与彩嫔听的时候,她很是意外彩嫔居然能听懂。额,萧若雅当时就想着,如若这个女人去现代,定然也能混得不错。至少在物理逻辑方面,她也可以学的不错。
      萧若雅停顿了片刻,才回答道:“娘娘,这个奴婢恐怕也想不出法子。”
      “本宫给你些时间,你可以好好去琢磨一下。”彩嫔并未接她的话,只是垂着眸子道。
      萧若雅张了张嘴,又立马恭敬道:“娘娘,那您可有那几个地区的地理图?”
      “你是说地形图?”
      萧若雅忙应道:“正是。”她凝神想了想说,“既是排水问题,必然得涉及当地地形,如此方才能对症下药。”
      “这么说,你是有办法了?”彩嫔有些欣喜。
      萧若雅一愣,有些对自己懊恼,什么办法来着?她不过是想着再碰碰运气,如若运气好,还能遇上课本里刚学过的东西么…..
      当日下午,彩嫔便差人画了淮南一带的地形图给萧若雅,她很是惊讶彩嫔的速度,看向她时,她朝她摆手:“你今日不必伺候本宫,好好看看这张地形图。明日一早,便来与本宫禀明情况。”
      萧若雅不由哀叹一声,明天一早?如若她真能看出些所以然,大约她还能在这儿当个一官半职,唔,混的好的话,还能开个咨询馆什么的。
      她只得应声,退身离去。
      接近傍晚的时候,起风了,风刮得外侧的宫灯叮叮作响。萧若雅在蜡烛下看的极近出汗,老天爷,这算是什么地形图?一点标记都没有。只是素描勾勒几笔,上头有批注的,她又不识得字。
      这个时代的书写是繁体字。很多字,萧若雅都不过是一知半解,且在书中的字,往往有它隐含的意思,言下之意,就如文言文一般,极近让人浑然觉得在看外文。
      萧若雅打算放弃了。
      只看清楚个大概,泛水处,皆是盆地,内凹外突,排水自然是问题大大。且周遭的河流皆不过是内河,也就是说从盆地里侧略高处流向盆地里侧略低处,根本没有出路。如若没有太阳相助,怕怎么也排不出。
      挖渠道?
      萧若雅想了想,怕是也有难处。这个时代都是靠着人力来完成,哪里有二十一世纪那般便捷?
      萧若雅有些郁闷,捏着手的毛笔有些酸意,想起来,自己已是好久没有用笔写过字了。
      她摇了摇头,突然记起来自己忘了给小林子送膏药。
      小林子亦是彩嫔身边的人,萧若雅主内,他主外。彩嫔身边有四位宫女两一位太监,如若是夫人,宫女便再加两位,贵妃的,便再加四位。
      今个儿小林子不知怎的得罪了湘妃身边的人,当下被挨了几个巴掌,萧若雅正午时瞅着,当真觉得惨不忍睹。那张本属清秀脸,整如猪头一个,哪里还辨得出容貌。
      彩嫔见着时,只是淡淡一句:“如若有一日你出息了,便一一去要回来。”这话说的萧若雅心头很是一跳。
      小林子自然是明白,然而,他既是随着主子,往后也只有主子发达,他才有机会发达,眼下亦是衷心得很。在彩嫔手下的人,皆是不敢低调行事,万事都讲一个谨慎。
      萧若雅将图纸塞进衣袖,匆匆拿了膏药,朝外走去。
      眼下尚未至完全天黑,行路亦比较方便。太监的住处并不在后宫,而被安置在西苑。
      萧若雅出了西墙,匆匆转过长廊,直至曲桥之上,猛然刹住脚步,又小心地往后退,直至退到假山一侧,恭敬地微微垂头。
      不远处的曲桥上,司马容携着眉妃而来,远远的,能听到眉妃的笑声,又听的她细声问:“陛下,这几日可是没睡好?瞧,这都出青黛了。臣妾看的好生心疼。”
      司马容抓住她伸出的手,笑道:“有爱妃体谅,朕甚是宽心。”
      “如若陛下觉得不舒适,来臣妾处坐坐,臣妾给陛下做些解疲倦的汤药,让陛下活动活动精神。”温和细语,着实叫人听的舒适。
      “那是自然。”司马容声音温和,“今日,朕方才去了彩嫔那处,彩嫔的桂花茶果然泡的不错。爱妃可以去她那坐坐,也去尝尝彩嫔的桂花茶。”
      萧若雅听着很是一惊,司马容居然说这般的话与眉妃听,这不是在踩彩嫔的吭?眉妃虽是面上没有妒忌,确实最为有心计之人,眼下如若司马容去彩嫔那儿多了,难保不会有所行动。
      “真的么?哎呀,萧若雅怎么没听着妹妹说起过。”
      两人的声音渐渐远去,萧若雅心头却是有些难受。好在她只是个宫女,如若当真穿在妃子身上,她还真怕自己还没勇气活下去。
      萧若雅提了提神,又匆匆朝西苑而去。
      给小林子送了药,再回来时,天色有些暗沉,从西苑到萧若雅的住处,有些距离,萧若雅索性慢慢地走,一边又想着方才那地形图。
      欸,真是伤脑筋的事儿。她将图纸拿在手里,停下步子,在一侧的石凳上坐下,托着下巴,老长时间都未曾有所头绪。
      她忍不住嘟囔一句:“真是落后的时代呢,什么都得靠人力。”
      话才说完,忽而一声音插进来,吓得萧若雅几近从石凳上跌下去。
      “时代落后?姑娘这话说的好生叫人糊涂。”
      声音微有清浅,却带着几分犹然的温润,如若非萧若雅当真被吓着了,那语调确乎十分入耳。
      她跳起来,连连后退几步,又下意识地垂下脑袋:“奴婢不过是说糊涂话,您可莫放在心上。”
      男子似是笑了笑,继而一眼瞥到萧若雅方才因惊吓而落下的地形图。
      “淮南一带的地形图。”他徐徐道,萧若雅立马抬头,眼前的男子一身青衫,不若朝服,又不若官场公子,身形修长,眉目俊雅。
      萧若雅捏着手指,忍住不上前抢回的冲动。
      “对不住,公子,奴婢的家乡在淮南,眼下正直淮南洪水泛滥,奴婢心中急切…..”萧若雅一时突然感慨,竟然连着眼眶亦微微湿润起来。
      男子一怔,旋即轻然一笑,声音依旧温和:“淮南洪涝,如需排水,倒也不是没有办法。”
      萧若雅一下子呆住,下意识地问:“公子的意思是,你有法子疏通城内积水?”
      男子并未作答,只是看着那张淮南地图若有所思,萧若雅很耐心地保持沉默,直到他抬首时,突然道:“你怎么还不走?”
      萧若雅顿时气结了一半,努力地软了软声调:“如若公子有计策,可否告知奴婢?”她问得很是小心翼翼,亦并未带着太多的希望。
      男子却是微微一笑,俊雅的面目叫人顿为舒适,“你既是淮南人,可知淮南四周的山峦有何独特之处?”
      萧若雅很是茫然,别说独特,她连它真正的地理形态都摸不着头脑。
      “渭水通至山脚,山脚一侧因水流常年腐蚀,眼下已是石块酥松,打通山洞亦未尝不是难事。将城中之水引入渭河,渭河之水从洞内引出,山头另一处,却是地势朝下,正好引着水往低处流。”
      他说的条理极为清明,这法子亦非他人想不到,只是高堂之人,对于淮南一侧的地形虽有个梗概,却不知许多细节之处。
      只不过,司马容急了这么多日,怎么他也不上折子禀明?
      萧若雅很是奇怪,却也不敢多问,当下道:“公子可是淮南之人。”
      男子笑着摇头,“不过是喜欢水流之地,去的多了,也知道些。”他看一眼天色,“姑娘,时候不早。在下先走一步。”
      言毕,已然移步离开。青衫微动,那人离去时干净利落,萧若雅站在原地愣了愣,转而欣喜起来,这下她是不是可以算完工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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