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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叁 结伴征途探天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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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城门口,一行人老老少少,依依惜别,杨家两老更是泪眼汪汪,虽说女儿并不是第一次出门,但毕竟这次的归期太过渺茫,杨暮曦也心里挺难受的,握着父母的手说:“爹,娘,你们别担心我了,我们这么多人,不会有事的,我会尽快回来的。”杨母淌着泪说:“女儿啊,才一回来又要出门,娘还没好好看看你呢!”杨暮曦一听这话,心里顿时憋得慌,紧紧抱着母亲,道:“娘,女儿不孝,你别难过,要不我都不知该怎么办了。”杨父拍拍妻子的背,安慰道:“好了,别让孩子走不成了,曦儿,要好好照顾自己啊!”“爹放心,我会好好的,您和娘也要好好照顾自己啊,如果我回来看到你们老了,我一定不放过你们的。”杨暮曦红着眼说道。杨父感动的说:“好!好!”说着便转身对傅朦胧说:“傅丫头,要照顾好小姐,和你自己啊,苦了你了,这些年一直陪在曦儿身边,连自己的幸福都还没有着落,等回来我一定为你做主,找一户好人家。”傅朦胧哭着跪下,道:“老爷,我愿意一辈子陪在小姐身边,伺候她,老爷别为我操心了。”杨父忙把傅朦胧扶起来,道:“傻丫头,别哭了啊,我们杨家永远都是你的家。”傅朦胧感激的望着杨老爷,道:“谢谢老爷。”廉晟的父亲并没有来送他,只道男儿家出门历练,无需送别,又不是不会来了。人人都说刀皇心狠,只有刀皇自己知道,这不过是想着若没有告别,孩子便一定会回到身边。
那么感伤的画面,夜飒晨并不适合,只身一人在城门外等待,他做不到保证,该有的承诺早已说过。许久,那三人来到他的面前,个个都略带伤感,夜飒晨并不会安慰,只道:“各位大恩,夜某永生难忘,日后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廉晟轻捶一拳到夜飒晨身上,笑道:“朋友之间,无需如此,我们就当是出去游山玩水,大家开心点嘛!”傅朦胧点头,道:“是啊,小姐要开心点,不然夜少侠心里也会不好受的。”杨暮曦摇摇头,笑道:“恩恩,不想那些伤心的事了,飒飒别难受,我们出发吧,已经耽搁很久了。”夜飒晨定定看着眼前的人,心中不知是何感受,很多话想说却不知如何说出口,只道:“好。”
一行人刚出皇城不久,皇城中亦有两名男子骑马出城,前面的白衣男子一身素装,却不难看出这定是出自绣花纺的精品,再看这男子眉目清秀,举手投足间尽是贵族气质。只听身后那名男子道:“爷,咱们这次去哪好呢?”白衣男子浑厚又不失柔和的声音飘出“两仪山”这几个字。两匹马便踏着尘土,朝着那座名山奔去。
两仪山上,一名黄衣少女正在山间行走,只见她身背一箩筐,不时采着草药,俨然一副小药童的模样,突然见到一只兔子蹲在树边,走近了也不见它逃走,定睛一看,原来是受伤了,心疼的抱起小白兔,轻轻的抚摸着它,扯下衣布小心翼翼的帮它包扎。此时,另一名红衣女子走到她的身边,打趣道:“小师妹,看你这么贤惠的样子,该让师父帮你找户好人家了。”黄衣少女站起身,脸颊飘红,柔柔的道:“书师姐,又来打趣我。”万俟书看着眼前这小小的师妹,怎么这人这么让人想要去逗逗呢?笑笑道:“因为你可爱啊,总是忍不住要逗逗你。”黄衣少女轻打着这人,道:“讨厌啦,师姐,师父又要你下山了吗?”万俟书微微正色道:“恩,有任务,你慢慢采药吧,我先走啦。”黄衣女子点点头,目送万俟书离开,心想“师父什么时候才能让我也下山见见世面啊”,想着自己小时候被师父捡回去,便一直在山中过日子,认识的草药见过的人还多,真是郁闷。
夜飒晨一行人,赶了一天的路,终于见到一家客栈,便急忙进去打尖。匆匆吃过晚饭,那几个公子小姐累的不行,早早便睡下了。深夜,夜飒晨一人坐于院中,望着明月发呆,“公子不必内疚,小姐和廉少爷是坐惯了马车,突然要用步行来代替,一时无法适应。”傅朦胧轻步走到夜飒晨身边道。夜飒晨诧异于一个丫鬟竟有如此好的洞察能力,道:“多谢傅姑娘。”傅朦胧浅笑道:“夜少侠可还在为那柄剑而烦恼?既是机缘,便该宽心。”夜飒晨只觉跟这人说话如此不费力气,一身轻松,道:“在下自扰了,姑娘来此不只为与我说这些吧。”傅朦胧轻笑道:“少侠心思真如女子般细腻,我来此,是为了我家小姐。”见夜飒晨没有说话,傅朦胧便继续说下去:“我家小姐从前很害怕出门,因为小时候一次出门被劫匪绑架,以此来勒索老爷妇人,那次事件给小姐留下了很大的阴影,因此才学武防身,上次你遇见我们,那是小姐成人后第一次出门,是为了老夫人的身体祈福。此次明知前路漫漫,凶险未知,还是毅然地跟着少侠来了。其实不用我说,少侠也能感受到小姐对你的好,上次一回到家,听说绣花纺那出了新布料,便匆匆去给少侠定了几匹,还向方老板请教刺绣,就是打算做几身衣裳给少侠,我从未见小姐对人如此用心过。”夜飒晨还是静静坐着,没有一丝反应,傅朦胧轻叹一声,退回房去,只留下夜飒晨一人,独自品味那段话,那番情意……
寺庙内,舒晗拜别了养育她长大的方丈,传授她武功的师父,便着一身白衣下了山,她没忘记对那个视她为知己的人的承诺,她一下山便向墨城走去。久居寺庙的她,对于尘世了解的并不多,但在见到墨城百姓脸上幸福的表情后,她相信褚昱煊一定把这个小城打理的很好。打听了一下,便知道褚昱煊此刻在练武场,舒晗怀着一种莫名激动的心情,想要给褚昱煊一个惊喜。来到练武场,见到褚昱煊正在与一名武士打斗,只见褚昱煊将铁扇一抛,铁扇便像有轨迹一般向武士飞去,顿时便在武士胸口划破一道伤口,铁扇折返回褚昱煊手里,武士已败,却丝毫不见褚昱煊有停止进攻的打算,眼见褚昱煊手中的铁扇就要穿透武士的心口,舒晗惊得飞身上前,挡下褚昱煊那致命的一击。褚昱煊那因为愤怒而血红的眼睛,盯着舒晗,舒晗有一时的闪神,这还是那个用期待的眼神望着自己,渴求与自己一直在一起的人吗?为什么眼前的人浑身充满了一种愤怒,似可以将世界都毁灭的怒火。舒晗失声喊道:“昱煊!”此刻,褚老夫人不知从何处走出,一支飞针刺入褚昱煊的穴位,褚昱煊便倒地昏睡过去。舒晗惊讶,抬头疑惑的望向褚老夫人,褚夫人似看出舒晗的疑问,淡声道:“是我操之过急,给他服了药,加重了他的戾气,睡一觉便好。”说着又转身对仆人道:“你们扶公子下去休息吧。”接着便让舒晗跟着进了府邸大厅,抬眸含笑看着舒晗,道:“想必这位就是舒姑娘吧,煊儿时常提起你。”舒晗作揖道:“晚辈舒晗,特来感谢褚公子对我寺的捐助。”褚夫人看着眼前这名清秀的女子,她的眼中看不到一丝浑浊,便满意的点头道:“煊儿没有看错人,姑娘果然非比寻常,往日是我太过于腐朽,拘于礼教,险些害了你们,若姑娘不嫌弃,便留下陪伴煊儿吧。”舒晗惊讶的看着褚夫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还是开口道:“前辈,晚辈与褚公子并非……”褚夫人见舒晗闪烁其词,有些失落的说:“哎,也罢,看来是我乱点鸳鸯谱了,我们煊儿没这个福气,那姑娘便在此歇息几日,好让煊儿尽尽地主之谊。”舒晗一听鸳鸯,心里有些慌乱,心想反正如今自己无处可去,昱煊又需要照顾,当下便说:“前辈,请让晚辈留下照顾褚公子吧,无论如何,他是我的恩人。”褚夫人意味深长的看着这绝色的美人,轻叹了口气,道:“好吧,只怕委屈了姑娘,姑娘倘若哪日要走,直言便好。”舒晗含笑道:“谢谢前辈。”褚夫人淡淡道:“去休息吧,今日煊儿醒不来,明日起早去看看他吧。”“是。”说完舒晗便被领向客房。
次日,舒晗一早便去褚昱煊房内,只见褚昱煊已坐在床上由丫鬟喂着喝粥,舒晗含笑上前,柔声道:“我来吧。”丫鬟识相的将粥递给舒晗,掩上房门离去。舒晗坐在床边,慢慢地喂着粥,生怕褚昱煊噎着,褚昱煊望着舒晗,似是几生几世都看不厌,舒晗意识到那灼热的目光,轻斥道:“傻人,有你这样看人的吗,好像我会凭空消失一样。”褚昱煊不好意思的红着脸,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紧张的抓住舒晗的手,道:“昨日我没有伤到你吧?对不起,都是我不好,好端端跟人比什么武。”舒晗看着一脸自责的人,抬手轻抚着他的头发,道:“我没事,倒是你,定要好好休息,练武为强身,别伤到自己才好。”褚昱煊感激的看着眼前的人,久久说不出话来。待舒晗喂完了粥,转身要离开时,褚昱煊才一把拉住舒晗的手,道:“给我个机会,让我照顾你。”舒晗微颤,凝视着那真挚的眼眸,许久,终于重重点下了头,那一点,便是许诺终生的誓言。
雾城,一个一年四季,无论早晚都布满雾的城镇。夜飒晨一来到城中,便紧紧皱着眉头,一行人均不适应城中的空气,故丝毫未察觉夜飒晨的反常,但四人均忍耐着到各处打探咏鸣剑的消息,依旧一无所获,这是他们到的第五个城镇了,一路上也遇到过不少奇人异事,但结果从没改变,四人并不灰心,准备在客栈休息一晚,明早继续出发。深夜,廉晟,杨暮曦,傅朦胧均因为那久聚不散的雾气无法入睡,来到院中谈天,见夜飒晨房内一片黑暗,只暗赞其适应力极好,也消了喊他一起出来的念头。廉晟无力道:“都找了这么久了,一点消息都没有,你们说这柄剑真的存在吗?”杨暮曦轻拍一下廉晟,道:“既然是飒飒师父让他来找的,自然存在啦!”廉晟又勾起那标志性的坏笑,道:“‘飒飒’?暮曦,你叫的这么亲热,我可是要吃醋的呢!”杨暮曦轻斥道:“这时候还这么油嘴滑舌,真受不了你。”廉晟一副怕怕的样子,道:“哟!曦曦,千万不要受不了我呀,你要很受的了我才行呢!”杨暮曦无语状,傅朦胧在一旁轻笑,道:“你俩可真是欢喜冤家。”“谁跟他(她)是冤家!”“哈哈!”傅朦胧大笑,那两个异口同声的人此刻正赌气的背对着背,不看对方。突然地安静,让某间房内细微的呢喃分外清晰,三人细听,一致望向夜飒晨的房间,杨暮曦立刻跑到门前,拍着门喊道:“飒飒,你在里面吗,你怎么了,你开门啊!”许久还是无人反应,廉晟上前道:“暮曦,你让开,我把门踹开。”一脚踹出,门应声打开,傅朦胧冲进去点上蜡烛,杨暮曦与廉晟早已跑到夜飒晨身边,只见夜飒晨蜷缩着身体,紧皱着眉头,躺在床上,嘴里还轻轻呢喃着些什么,杨暮曦将夜飒晨抱在怀里,轻轻拍着夜飒晨的脸,像一个母亲想要叫醒自己被噩梦缠身的孩子,然而,夜飒晨并不是孩子,自然不会被噩梦缠身,无论三人这么喊,夜飒晨都醒不来,像锁在自己的世界里,完全无法听闻外界的响声。杨暮曦急的红了眼睛,道:“飒飒,你醒醒啊,你别吓我好不好,醒醒啊,醒醒。”死劲摇晃着夜飒晨的身体,希望把他唤醒。傅朦胧看着小姐这样,急道:“小姐,还是将夜少侠放好吧,你这样摇着,怕是他的身体吃不消。”“他这个人,平时身体不是很好的嘛,武功有那么高,怎么这么点小雾就受不了了啊!”杨暮曦哭道。突然,一块玉从夜飒晨衣襟中抖出,众人先是一愣,便将其忽略过去,“这样下去不行,我们送他去看大夫。”廉晟当机立断,他第一次体会到男子汉的责任,他不能像女子那样哭倒在一边,说完便从杨暮曦怀中背过夜飒晨,向医馆奔去,杨暮曦紧跟在后,傅朦胧拾起玉,放入袖中,也跟了上去。
医馆中,大夫为夜飒晨扎了针,他也终于能安静的睡过去,杨暮曦寸步不离的守在夜飒晨身边,不时为他擦着额上冒出的细汗。廉晟走上前,面对在一旁傻望着夜飒晨的大夫,问道:“大夫,他这是什么病,你为何不开药方,我们好去取药给他服下。”大夫这才转过头看着廉晟,摇头道:“老夫才疏学浅,为他止痛已是全力而为,实在看不出这位公子身患何病,只知这公子体内有不止一种的毒,他能活至今日实在是匪夷所思。”三人听了这话,全愣在那,这是对夜飒晨判了死刑不是吗!杨暮曦不能相信,揪着大夫的衣襟道:“大夫,一定有办法的,你救救他啊,我求求你了!”傅朦胧上前拉回杨暮曦,将其抱在怀里,道:“小姐,你冷静点,大夫一定会想办法的。”看着两名女子抱着痛哭的样子,廉晟突然觉得自己好没用,以前一直以为有夜飒晨罩着,自己只要记得玩就好,如今,他定要担起他的责任,照顾好这两名女子和大哥,这样才不会给刀皇丢脸。廉晟转身,对大夫道:“大夫,你不是说他中毒了吗,那把毒解了不就好了?”大夫轻叹:“非也,如今不是解毒的问题,我连他身中何毒也不知,如何解毒,毒物这东西,一旦弄错,救人也便成了害人啊!”廉晟急的直冒汗,脑子飞速运转,一把扯过大夫,道:“谁能看出他身中何毒,一定有人的,大夫,我拜托你好好想想。”大夫紧紧皱眉,忽而恍然大悟道:“能知此毒,世上非一人莫属,毒皇!”廉晟大惊道:“毒皇,他不是专下毒吗?”大夫摇头道:“对,但不全对,下毒与解毒,一字之差,下毒之人,定知解毒之法,这便如同剧毒之物,七步之内必有解其毒之物。”杨暮曦无论那毒皇是何人,只要有希望,她一定要去试试:“毒皇所在何处?”大夫摇头:“老夫并不知晓。”杨暮曦那刚充满希望的眼神,顿时黯淡下来,此刻,只听到廉晟怯怯道:“我知道,但决不能去。”杨暮曦一脸迷茫的看着廉晟,廉晟只得继续道:“我爹曾说过,毒皇性格阴晴不定,惹不得,要他救人,更是闻所未闻,他不杀人就不错了。”杨暮曦直直盯着廉晟,坚定地说道:“告诉我,哪怕一命换一命,我也要救他!”“不行,绝对不行,你这样我怎么跟杨伯伯杨伯母交代!”“廉晟说的对,不可去。”夜飒晨虚弱的声音缓缓响起。杨暮曦跑到床边,扶起夜飒晨,道:“这是救你唯一的办法,无论如何都得试试,你不能就这样放弃。”夜飒晨推开杨暮曦,冷冷道:“我的事,不劳你费心。”杨暮曦怔怔望着那张惨白的脸,憋红了脸不让泪水溢出,转身冲出门外。傅朦胧看不过去地对着夜飒晨吼道:“你这样小姐多担心你知道吗?你就算不喜欢小姐你也不要这么对她说话啊,她的心都碎了你看见了吗?!你太过分了!”说完丢下为他暂时保存的玉,便向杨暮曦追去。廉晟看着这一幕,淡淡对夜飒晨道:“大哥,你真的伤到她了。”说完,便领着大夫出门去。房内又只留下夜飒晨一人,他拿起玉,放于心头静静感受,师父告诉他,这块玉自小便在他的身上,应是他极为重要的东西,让他不得轻易示人,他闭上眼,想到“今日发病自己已无法控制了,不该再连累他们,该到告别的时候了,师父,晨儿只要活着便一定会尽力完成您的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