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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   唐禹哲安安稳稳的睡了个好觉,没有做梦也没有受惊,悠悠转醒时已是天色大亮。腰上有些不属于自己的重量,惊诧间,望到身边熟睡的人,一阵放松之后却又有些不自在,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跟别人睡一张床,感觉……好像还不错。
      “醒了?”世上最幸福的事大概就是每天醒来都能看到心爱的人的面容吧,汪东城笑得眉眼弯弯,“怎么不叫我?”
      “你也在睡。”唐禹哲也笑了,这样的清晨,适合用微笑相互问候。
      “饿了吧,我去做早饭。”汪东城掀起被角,下了床,唐禹哲这才发现,一直躺在自己身边的人,竟然是裸着上身的,一到清早就看到这么香艳的画面,实在有些受不住,所以,唐小少爷……流鼻血了。
      “怎么了?”一大清早就流鼻血,确实是件吓人的事,汪东城赤着脚跑到床边,担心不已,“伤到哪了?我去请大夫!”
      “不用!”这种事要怎么跟大夫说?总不能告诉人家自己是看了某人裸露的上身一时没忍住,所以上火了吧,“你快去把衣服穿好!”
      “真的没事吗?”汪东城还是不大放心,“不然再多躺一会?”
      “真的没事,最近天有些干,喝点菊花茶就好了。”唐禹哲第一次希望汪东城不要这么关心自己,再问下去,真的会没脸起床的。
      “那我先去做早饭,你自己当心点,有事叫我。”汪东城一边用温布巾擦掉唐禹哲鼻翼下的血迹,一边耐心的叮嘱。
      “知道了~快去做饭,我要饿死了~”刚刚睡醒,唐禹哲其实没什么食欲,只不过,若是不找些事来分散汪东城的心思,自己这丢脸的事怕是一时半会完不了。
      “厨房里什么都有,可惜我不太会做饭,先随便吃一点,我再想办法。”折腾了大半天,汪东城最终只端进屋两碗白粥、两个馒头和一碟小菜。
      “原来你跟我一样,也不会做饭啊。”唐禹哲已经梳洗过了,拉着汪东城坐下吃饭,一本正经道,“这样正好,我们谁也不用嫌弃谁。”
      “辰老板给我们准备的材料都在铺子里,我们今天就可以开工了,要是忙不过来,他也留了单子,说可以按上面说的去找些靠得住的人来帮忙。”汪东城尝了一口自己做的早饭,还算不错,起码是熟了,味道也没有很奇怪,总之填饱肚子是足够了。
      “嗯,先想好要把铺子弄成什么样,再看看亦儒哥哥给我们准备了什么材料,缺什么才好去补。”唐禹哲点点头,思量一番后跟汪东城商量起来。
      吃好了饭,唐禹哲抢着把碗筷拿去洗了。随后,两个人便在铺子里忙了一整天,这才定下各处的装修想法,晚饭过后,两个人坐在灯下画出了自己能完成的事,又将需要请人来帮忙的事项与人选一一列出,这才安心。
      洗漱清爽坐在床边,唐禹哲有些局促,就这么坐着,好像有些怪异,可若是在床上躺着,就更加怪异了。昨晚太累了,几乎是昏睡过去的,自然不用面对同榻而眠的尴尬,可是今晚,两个人都是清醒的,这要如何自处?
      “怎么在这坐着?”汪东城一踏进卧室,就看到唐禹哲坐在床边若有所思,一时不解,便坐到他身边,轻声问。
      “没什么。”总不能说自己现在坐也不是躺也不是吧,唐禹哲只能含糊的回答。
      “没事那怎么不睡?”忙了一天,劳心劳力,疲累感袭来,汪东城都有些撑不住了。
      “我,我们……”两个人已是相互依赖、最亲密的关系,同榻而眠本不是什么大事,可是,现在这样好像有些名不正言不顺。
      “先把被子盖好,我有话跟你说。”说着,汪东城不由分说的除去还在发愣的唐小少爷的外衫,掀开被子把人在床上安顿好,开始还别扭着的唐禹哲此时也就顺从的躺下了,“刚才太子殿下的人来过,问我们有什么需要,我说没有,请他们放心。”
      “嗯,哥哥们已经帮了很多,不好再麻烦他们了。”唐禹哲点头,主动让出身边的位置,让汪东城好快点上来。
      “不过我还是请他们初六的时候务必过来一趟。”汪东城撑着头,侧身俯视唐禹哲柔和的面容。
      “太子哥哥国事繁忙,亦儒哥哥也要照顾生意的,我们不要老是麻烦他们啊。”唐禹哲着急了,这个人说话怎么前一茬后一茬的,根本就是前后矛盾。
      “他们可不是这么说的啊,我们出来之前,他们就说了,你成亲的时候一定要来的。找太子殿下主婚,那可就是天作之合了。”越想越觉得找太子来主婚是个特别好的主意,汪东城笑得一脸得意。
      “你说什么?”唐禹哲一下子坐起来。
      “我们不是说好了要成亲的吗?”汪东城一脸理所当然的与他对视,“不记得了?”
      “嗯……记得……”唐禹哲当然记得,这么重要的事怎么会忘记?
      “初六是个好日子,我们就成亲吧。”
      真的要成亲了?收到吴尊派人送来的信,辰亦儒笑了,初六,真是个好日子,宜嫁娶。小乖,真的是要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了。

      汪东城和唐禹哲对店铺的要求并不高,辰亦儒帮他们找的人又都是可靠能干的,铺子的装修很快就差不多了,初四的时候尚未开张的铺子迎来了贵客。
      “亦儒哥哥!”一大早,打开院门,唐禹哲惊喜的叫道,“你怎么来了!”
      “我们小乖要成亲了,我总不能等到了当天才来喝酒吧,成亲这么大的事礼数很多,你们都准备好了没有?”辰亦儒也不跟两人客气,笑吟吟的踏进院门,四处看了看才满意点头道,“比我想的好不少。”
      “这个事情我们也都不懂,只悄悄去问了上了年纪的街坊。”看到辰亦儒在自己的新家四处查看,汪东城总有一种毛脚女婿接受丈母娘考察的不安和紧张,连说话都不怎么自然。
      “怎么没有准备花生跟红枣?还有,椰子呢?”婚礼中,这些寓意“花着生”跟“有爷有子”的讨口彩的事物怎么都缺了?辰亦儒着急的问。
      “亦儒哥哥……那个……你是想让大东生,还是让我生?”分明是理直气壮的一句话,却被唐禹哲说出心虚气短的委屈意味来。
      “这……”这么多年来,辰亦儒头一次被唐禹哲问倒了,光顾着一样样礼节顺下来,却忘了婚礼中的不少安排是跟传宗接代有关系的,搁在这两个人身上,明显不适合,“算了算了,反正你们成的也是跟旁人不一样的亲,这些事情也不用太在意了。”找不到合适的回答,辰亦儒只好顺势降低要求。聪明人之所以是聪明人,就是因为他们永远有办法化解自己的尴尬。
      “嗯,我们也是这样想的。”唐禹哲亲亲热热的拉着辰亦儒去客厅,汪东城今天做了他喜欢的糖醋鱼,虽然味道不如家里厨子做的,但每次唐小少爷都吃得只剩鱼骨头,气得常来家里做客的小花猫每次都冲着他喵喵直叫唤,“亦儒哥哥~太子哥哥怎么没跟你一起来?”在唐禹哲看来,辰亦儒对吴尊的态度早已经软化,只要吴尊再加把劲,把辰亦儒哄回去根本就是指日可待的事,怎么在这种关键时刻,吴尊就这么不懂的抓紧机会呢。
      “他是一国储君,怎么可能像你们跟我这样,想去哪里就去哪里。”辰亦儒总是波澜不惊的眼中流转着无法言说的情绪。
      “亦儒哥哥,听说太子妃手上的玉如意是赝品,真的在你那里?”不忍见到辰亦儒低落的表情,这个问题又在唐小少爷心中盘踞了很久,正好有机会,便顺口问出来,权当转移话题。
      “小傻瓜,你听谁说的?”辰亦儒好笑,这个傻乎乎的小家伙,也不知从哪里听来的谣言,还真当真了。
      “就是听说嘛,太子府的下人们都在说,太子哥哥不喜欢太子妃,所以给的印信也是假的。”唐禹哲振振有词,以前懂得少,现在都明白了,太子哥哥不能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只好把象征身份的印信交给他,也算是完成了一些心愿吧。所以,唐小少爷坚定的认为他们说的还是很有影子的。
      “你以为太子妃的印信是汪东城送你的皮影人还是西湖藕粉?随随便便就能乱送的?”辰亦儒哭笑不得,真是个好骗的小孩子,幸好汪东城也是个老实人,不然,说不定被人卖了还替人家数银子呢。
      “大东才不是随便乱送呢!”唐禹哲小声嘟囔,却也被在场的两个人听得清清楚楚。辰亦儒不知自己是该顺势继续调侃他们,还是羡慕一番。汪东城眉眼弯弯,什么都没说,只轻轻握住自家傻瓜的手,哥哥的一句玩笑话,却让他如此维护,怎么能不叫人心中飘飘然。
      “其实他是送了印信给我,不过不是真的,是他自己照着样子刻的,手艺差得很。”这件事只有当事的两个人知道,看着这两个人在自己面前柔情暗送,辰亦儒也忍不住说出来。大概是,有那么一点点攀比的意思吧,自己也是幸福过的,只不过,那样的幸福只能随着那支并不精致的玉如意一起藏在最秘密最不会碰触的地方。
      不过,上天似乎总是会在人失去希望的时候悲悯的布施恩泽,当天下午,国事繁忙的太子殿下便大驾光临了。
      “太子哥哥,你怎么今天就有空过来了?”辰亦儒说的没错,一国储君有很多事需要处理,能在婚礼当天出现就已经是天大的面子了,这般提前两天过来,真真让唐禹哲受宠若惊。
      “我就你这么一个弟弟,你要成亲,我不放心,先过来看看。”唐禹哲他们现在还在私奔,所以除了影卫,吴尊并没有带随从,以免人太多节外生枝,当然,太子殿下也对晚上分房间充满了期待。
      “那怎么不早一点,跟亦儒哥哥一起过来?”唐禹哲发现自己简单的头脑果然还是不适合思考太复杂的问题,吴尊跟辰亦儒的事就在复杂问题之列。
      “太子妃有了身孕,父皇准备传位给我。”这句话,吴尊是对着辰亦儒一字一句清清楚楚的说出来的。
      辰亦儒愣了一下,分明是短短的数十字,听在耳中却纠结缠绕在一起,忽远忽近,忽真忽假,无法辨别其中的意思。他在说什么?太子妃?太子妃怎么了?对,身孕,是,他是说了,太子妃有了身孕。不对不对,他说过,他不喜欢那个女子,他还说过从来没有碰过她。不对不对,不是这样的,他是太子,将来会是皇帝,对没错,他说要继位了,对,这才对,皇帝怎么能无后,没错,要有后,才能碰女人,不对,是碰了女人才能有后。这回对了,当初离开,不就是想要成全他的责任吗?身为天子,繁衍子息自然也是责任之一……
      “小儒,你怎么了?不要吓我,你听我说,孩子不是我的,你醒醒,看看我……”本来那些话只是说来试探辰亦儒的,吴尊始终不信,他对自己像他说的那般没有感情没有眷恋了。可是,面对辰亦儒直愣愣的目光,僵硬的身体,吴尊后悔自责到想杀了自己。他的嘴硬心软又不是真的不知道,何苦说这些惹他伤心?“我真的没有碰她,她在过门前就跟二皇兄相好,孩子是二皇兄的。虽然这件事让我的颜面和尊严扫地,但是我会好好栽培他,将来这个孩子继承皇位也不会乱了皇家血统……小儒,小儒你听到我说的话没有!”
      “吴吉尊!你是这世上最无耻最没有良心的混蛋!”
      唐禹哲跟汪东城面面相觑——是不是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皇室秘辛?日后会不会被追杀?胆小的二人手牵着手蹑手蹑脚的走出房门,假装刚才吴尊说话的时候自己是不存在的。

      说是婚礼,两个还在私奔中的人,是不可能大张旗鼓的操办的,更何况,成亲的双方还都身为男子。虽说当事人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好遮掩的,但一来自己不在乎的事并不代表别人也不在乎,照顾下街坊四邻的观感,同时也不让自己成为人们眼中的一类,不管怎么说还是低调些比较好;二来两个人除了尊儒二人,也确实没有什么亲友好邀请的,成亲最重要的是两个人给彼此一个终生的承诺,弄那么些花哨给谁看去?虽说简单,但大红的囍字、案头的红烛……这些还是不能少的。
      看着汪东城牵着唐禹哲的手夸过门前象征红红火火的火盆走进礼堂的时候,辰亦儒略略失望了一下,本来还以为自家小乖会凤冠霞帔呢,要是穿上一定很好看。满眼的红色与喜气让还在跟太子殿下冷战中的辰老板不禁回想起那一日太子府上的张灯结彩、满目鲜红……
      “小儒……”感受到他情绪的波澜,吴尊一如这几天来的表现,不管人家搭不搭理,总之就是粘住人不撒手,天下都不要了,还要什么面子?“欠你的,这辈子一定会还。”以前只能认命的期待来生,失去最重要的东西之后,才知道有些牵念等到来生已然太晚。
      “主个婚你怎么这么多话!”辰亦儒狠狠瞪了身边的人一眼,从小一起长大,怎么就没发现这个人还可以这么厚脸皮兼话唠?都不理他了,还不停的说,消停点不行吗?
      “我们先学着点,我什么都不懂,日后我们就照着他们这样来。”吴尊倒是很自在,一点也没有被打击到,反而开始畅想起来。
      “一拜天地……”新人已经走到堂前,辰亦儒也不再搭理吴尊的疯言疯语,规规矩矩的做起司仪来。看着唐禹哲与汪东城牵着手虔诚的拜天地,想起的还是小时候那小小的娃娃,白白嫩嫩,似乎永远不会沾染时间的尘埃。直到离开,因为可以的回避,辰亦儒最常想起的不是吴尊,而是这个单纯的娃娃。他对世事人心都是那么陌生,他有优越的家世,怎样的女子配了他,似乎都是委屈了他。直到那天,汪东城带着他一起出现在自己面前,爱操心的辰老板才明白,单纯只有在沉稳和真心面前才是最最般配。
      “二拜高堂……”按照习俗唱出来,才发现这里根本没有高堂可拜,辰亦儒一时窘迫得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却不曾想,两个人不慌不忙的对着自己跟吴尊就要个大礼,“使不得!”
      “亦儒哥哥跟太子哥哥从小对禹哲照顾有加,这一番要不是哥哥们相助,我们也不会站在这里,哥哥也是长辈,受我们一拜不为过。”说着,唐禹哲牵着汪东城的手,对着二人拜下去。这般动情的时刻,辰亦儒想的是……果然汪东城是媳妇吗?
      “夫夫对拜……”刚刚错了一回,聪明的辰老板可不会再错了。
      对着温润含笑的面庞,汪东城想起第一次见到他,明明是旁人口中娇生惯养的小少爷,却那么随和讨喜,他碰倒了自己的货担,然后发现了那个九连环,买下了它,后来呢?对了,那只九连环被自己用蛮力给掰开了,不过,他也没有扔掉,在那个他当成宝贝一样的小包裹里。
      轻轻的相互叩首,抬眼,是那人整齐的发丝,唐禹哲记得,自己第一次对这个人上心,是因为那包西湖藕粉。自己家里从来不缺好东西,却从来没有人这样偷偷摸摸的送,那时明知不恰当,却依然忍不住想起诗经中的句子:“氓之蚩蚩,抱布贸丝。匪来贸丝,来即我谋”,这个笨蛋!
      “送入洞房……”“亦儒哥哥!”拜完了堂,唐禹哲终于松了口气,为了这一天,从汪东城提出成亲那天起,就紧张得不知怎么办才好。好不容易让紧绷的神经舒缓下来,一听到辰亦儒的话,又瞬间绷紧了。
      “怎么了?”辰亦儒无辜的睁大眼睛,这是怎么了吗?
      “这,光天化日的……”唐禹哲说不下去了,本来就是深门大户的少爷,再怎么是自己人,脸皮也是薄得很,哪里好意思说出来。
      “光天化日怎么了?”
      “小儒你就不要难为他们了。”吴尊憋着笑凑到辰亦儒身边,替两个老实人求饶。
      “什么为难?”辰亦儒不解,看到汪东城跟唐禹哲涨红的脸还有吴尊同情的表情之后,才恍然大悟,“你们以为我要你们洞房?”
      “难道不是?”汪东城终于憋不住,说了今天的第一句话。
      “按礼数,新人拜完堂之后新郎是要把新娘送回新房,然后出来招待宾客的。所谓送入洞房就是这个意思,你们是不是想洞房想傻了?”
      “那是我留在新房还是大东留?”继前晚问出谁来生娃的问题之后,唐禹哲又问出了异曲同工的问题。
      “这个嘛……”辰亦儒的目光在汪东城身上绕了一圈,“弟妹你说呢?”
      “我最大的心愿已经达成,其他的都不重要。”汪东城紧紧握住唐禹哲的手,最珍贵的东西已经牢牢攥在手心,还有什么是不能妥协不能让步的呢?人总不能太贪心,既然已经得到最想要的了,其他的,何必在意?

      简单的婚礼,没有如潮的宾客,没有热热闹闹的酒席,大红的囍字映出一室的温馨与满足。婚礼结束,辰亦儒与吴尊也没有急着走,说是要留下来闹洞房。好在家里的食材都还足够,汪东城便换下喜服笑了笑去做饭。寻常人家的寻常手艺,自然不能与皇宫里比,辰亦儒的手艺因为在吴尊身边而练得不错,汪东城做的饭菜刚进嘴,两位贵人就同时皱了眉。
      “哥哥你们怎么了?”唐禹哲的嘴虽不是很刁,在家也是养尊处优惯了的,但跟汪东城出来的几日,吃的都是这般粗茶淡饭,也慢慢习惯了,于是对尊儒二人突然的反应一时竟没反应过来。
      “哦,没什么,这菜……有些咸了。”辰亦儒吃了一口并不怎么软糯的米饭,笑了笑,“弟妹啊,以后做菜的时候少放些盐。”汪东城不好意思的笑笑,直说记着了。
      吃了饭,还要回城,再耽搁下去恐怕城门也要关了,新婚夫夫将二位贵客送到门口,这才回屋子收拾。
      从拜了堂到现在,这才真正有了两个人独处的时间。虽说早就对彼此熟悉而亲密了,但成了亲,关系便与从前不同了。屋子里没有其他人,两个人都有些羞怯,收拾碗筷时,手指不小心碰在一起,都像过了电似的立刻跳开。
      “我,我去洗碗。”明明不是什么害羞的人,却在最亲密的人面前手足无措,唐禹哲对自己这没出息的样子除了无奈别无他法。
      “明天我来洗。”汪东城从身后把人圈在怀里,双手绕过他的双臂,将碗接过,放在桌上。终于可以跟他在一起了,自己曾经以为的的那些痴心妄想,终于都变成了现实,不,现实比那些幻想还要美好。汪东城也很紧张,生怕吓跑了自己的宝贝,小心翼翼的颤着声在他耳边轻声道,“洞房花烛夜怎么能让你去洗碗。”
      “我……”虽说唐禹哲知道这一天总会来的,洞房花烛也应是人生一大幸事,但事到临头,除了无措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其实汪东城对这些事也并没有经验,要不是昨晚被吴尊叫了出去,面色平静了送了个“贺礼”,这洞房要怎么洞,还真是要费一番周折。
      怀中抱着此生最珍惜的至宝,汪东城甚至有了一种不真实的感觉,这样的温情与安心,不仅来自身体的渴求,更是从心底发出的喜悦。迷迷糊糊被抱进卧室,还是平日里同榻而眠的床铺,却因特别的日子而点缀了惊心动魄的红色。
      案上的红烛悄悄烧了一夜,在床榻上交缠的身影终于相拥而眠之后燃尽最后一滴烛泪,悄无声息的熄灭了。
      睁开眼,是熟悉的眉眼,年轻的身体在新婚之夜被点燃,好在,除了酸痛之外并没有其他的不适。唐禹哲望了望窗外早已大亮的天色,暗自庆幸只有现在自己跟汪东城两个人,否则,成亲第二天就睡到日上三竿,定是要被婆家嫌弃的。
      “娘子,快醒醒啦。”唐禹哲推推自己身边依然没有动静的人,怎么这么能睡?这都什么时辰了?
      “你醒了?”汪东城睁了眼,发现唐禹哲已是神色清醒,想来是醒了有一会儿了。
      “嗯,我饿了。”一句话刚说出口,唐禹哲自己也不好意思起来。
      “想吃什么?我去做。”汪东城吻了吻面色微红的饿小孩,起身找衣服穿戴。
      “你做的都好吃。”自己做的饭味道怎样,汪东城自然清楚,不过,唐禹哲这般毫无原则的偏爱,还是让人飘飘然的。
      十五,诸事皆宜。小小的镇子上新开了一家不大的杂货铺。地势不算最好,门面不算最光鲜,小小的铺子刚开张,便引来姑娘媳妇争着来买东西。原因很简单,铺子里的两位老板一个英挺老实,一个温文和气,最重要的是,店里没有老板娘。于是,没成亲的常来买东西,指望着哪天能坐在这铺子里听客人叫自己一生老板娘。上了年纪的,说媒拉纤是跑得更加勤快。
      “娘子~你说这可怎么办是好啊。”关了店门,唐禹哲一下子没了正形,拉着汪东城一通乱叫。
      “相公你说怎样就怎样。”汪东城早就习惯了他的没正形,这样的面貌,只有自己才能得见,只要想到这个,心中就喜不自禁,哪里还会计较那些称呼,反正怎么叫都不会影响事实。
      “不然明天你做一天老板娘吧。”看着笑得一脸狡黠的唐禹哲,汪东城除了苦笑就只有……
      后来,小小的店铺在小镇上的生意依然红火,却再也没有人上门给两位老板提亲了。街坊四邻都知道,唐老板有一位身材高大却安静害羞的娘子,见人从来都是低着头,不爱说话。汪老板有一位貌美如花的娘子,虽也不爱说话,微微一笑却也闭月羞花。只不过,这两位老板娘没有一起出现过,也没有与另一位老板一起出现过。据说,两位老板娘是表姊妹,平时要在家中服侍长辈,所以不常来与丈夫团聚。
      “娘子,你这样真好看。”
      “汪东城!你再说一个字试试看!”
      汪东城无语望天,怎么以前没发现自家老板娘这么有河东狮的底子呢?
      正月,祭天之后天子颁下诏书,禅位于太子,自封太上皇。次月,新帝登基,改年号为崇武,八月,皇长子出生,生母难产而亡,追谥号孝慈皇后。后野史有传,孝慈皇后入殓时,葬在皇陵的,是一具空棺,事实如何,不得而知。皇后过世后,崇武帝未再填补后宫,一心勤政,国力日盛,万民景仰。崇武三年,立皇长子为太子,崇武五年,太子开蒙,拜崇武帝幼时伴读辰亦儒为太傅。崇武十三年五月,太傅请辞,帝准奏,次月,帝薨,太子即位。
      “娘子,上回进的南海珍珠在哪里?”唐禹哲记得自己是把东西放在柜子里的,可这会翻来翻去,就是找不到。
      “要找那个做什么?”
      “上次亦儒哥哥教我做麻婆豆腐,说要交束脩。”
      “用南海珍珠去做束脩?!”汪东城抚额,自家这个小傻子竟然还真听那个奸商的,幸好自己回来得及时。
      “也不是每次都要交的。”唐禹哲委屈,汪东城这样好像自己很败家一样。
      “那个珍珠是要拿去磨粉送给娘的。”知道自己语气重了些,汪东城也软下声来。
      “我娘又不缺那些……”
      “她不缺是她的事,我们送是我们的心意。就像你上次给我娘熬的鸡汤,送去都凉了,她还不是一样开心?”汪东城拉了小傻子坐下,“哥哥那里送些别的好了。”
      “知道啦~”
      “好了,快去吃饭,明天一早还要出门呢。”
      “去哪里?”
      “你不是说想去塞外看看吗?那几年你身子不好,前天我问过大夫了,说现在去没关系了,我们明天出发,好不好?”
      “好啊!……可是我还没收拾行李呢!”
      “先去吃饭,还来得及。”
      “娘子,我最爱你了~”
      汪东城笑着摇摇头,关于“娘子”这个问题,大概是一辈子都搅不清楚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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