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一路很凉》东野季节

20、北京一路很凉11

　　“岑茹冉？”我望着她，几个月没见，依旧是那样清纯可人。但我还不确定是她。
　　“我以爲我認錯人了，還是你不記得我了。”岑茹冉雙手插在上衣口袋裏，微笑着。
　　“没有，呵呵，我又認出妳，妳卻没理我，喲以爲我認錯人了。”我尷尬地笑了笑。
　　“怎麽樣？現在過得好吧，我們好像有好幾個月没见面了吧？”
　　“還好，對了，上次我上《魯豫有約》那會妳知不知道？”我忽然想起，我想知道那個人是不是她。
　　“記得，我給你伴奏的，還有……合唱。呵呵。‘’她低下頭笑了笑，有些靦腆。
　　“妳没跟我打招呼就走了，我追到公車站時還是讓你跑了。”我幼稚地埋怨着，仿佛小孩子在爲在乎的事打抱不平。
　　“你是名人，還是不要跟你在那種場合聊天好，有點那個了。”
　　“哪個？”我問。
　　“没啦，就是，我怕被誤會。”說完她笑了笑繼續問我住在哪。
　　我告訴她我住在崇文，而她則有些尷尬地告訴我她仍住在那棟民工樓裏，不過春節前要搬了，業主籌到錢要裝修了，所以她在找房子。
　　我們在公園裏散步，我們聊了很多事情，她的近况，我的近况。
　　我告訴她，我收養了個小孩，叫做言落，家裏還住着我的前妻，我認的幹妹，她反應很大，說短短幾個月就在我身上發生這麽多事，不過她很好奇，說希望有時間能到公寓拜訪。
　　離開時已經很晚了，雨娜給我打開電話問我去哪了，我没有多說，只說在外面走走。岑茹冉在一旁偷笑，問我是不是怕被前妻知道我有外遇，而對象就是她，我打趣地回答：“她肯讓你進我家門。”
　　在互相留了聯繫電話後我們被對着從公園門口離去，那時我并没有走，只是在背馳的走了數米後看着她的背影，直到她在轉角處消失不見。
　　我有些暗喜，原來，我們還是遇見了，并不會像我想的那樣悲觀。
　　回到公寓時，雨娜跟慕嫣已經在吃飯了，言落也睡着了。我依舊没有多說什麽，只是遇見了個朋友，普通朋友……男的。
　　吃完飯回到房間，看着電腦上白骨發來的文件，那是《十年柳顏》的出版合同。我没有理會，我想這個并不重要，等確定完稿了再說。
　　於是興致大起地在記事文档裏繼續碼字。
　　不知道爲什麽，那天我創了歷史最高的五千字，平時的每日斟酌了在仔細也就只有兩三千字。而且我記得，那晚我睡得很香。
　　我想，那次我真的愛上了。
　　她，岑茹冉。

　　一陣清脆的門鈴將我吵醒，模糊中睜開眼時已經是第二天中午了，光線透過窗簾仍然顯得有些灰暗。
　　我走出房門時慕嫣正好看見我：“哥，你去開門吧！”
　　打開門時，一名穿着破舊卻微笑示人的老人家站在門口，手裏掕着一袋類似垃圾的破絧爛鐵，大概有六七十歲了，皺摺的眼紋透露着些許滄桑。
　　“先生，請問有没有廢棄的紙皮跟塑料賣？”老人陪笑地看着我。
　　“老先生，您等等。”我轉過頭大聲喊起：“慕嫣，家裏有廢棄的紙皮跟塑料嗎？”
　　“廚房這裡有一個紙皮，你要做什麽？”慕嫣將紙皮掕了出來，看到老人時一陣微笑：“原來是你，喏，給你。”
　　說着，慕嫣將紙皮遞給老人。我有些明白，老人不止是第一次來了。
　　老人微笑接過紙皮，然後說了句令我很是震驚的話，他說：“好人一生平安。”
　　送别老人，慕嫣告訴我，老人六十八歲，每個星期會來回收一次廢棄紙皮跟塑料，慕嫣是在小區裏唯一一個没有收他錢的人，所以每次在向慕嫣收完廢棄紙皮都會說上那麽一句好人一生平安。
　　傍晚吃完晚餐後，我爲言落裹上了厚厚的棉襖，然後抱着她下了樓，在小區花園裏散步。
　　我哄抱着言落，我說，我希望她快快長大。
　　在花園的長亭裏，我又一次看到了中午上門收廢品的老人，他端着保溫瓶，然後吃着飯，飯菜没有熱氣，我猜想是剩菜剩飯，旁邊放着一瓶用可樂塑膠瓶裝滿的白水，是湯。老人見我時冲我微笑地點了點頭，我懷疑他是否還記得我，還是說，他對每個人皆是如此。
　　我抱着言落冲他微笑點頭，然後轉身朝
　　别處走去，我有些卑鄙地在心裏尷尬了一下，一陣過意不去後，我轉身背對地看着他。
　　老人在樓欄的衣衫下，顯得很是瘦小，原本衣衫本就是單薄，此刻卻顯得更加清透。他依舊扒着那些不冷不熱的飯菜。
　　我不忍地轉身離去，風燭殘年的年紀落得如此下場，究竟發生過什麽事？抱着言落回公寓時，心裏一直在這樣問着自己。
　　回到公寓後將言落放到雨娜懷裏，然後走回房間繼續碼字。那時候壓力確實有些大，單單是出版社給我的壓力還不算什麽，但令白骨夾在我跟公司間左右爲難才是給我最大的壓力。
　　碼完《十年柳顏》一章後便躺在床上徐徐睡去直到第二天早上。
　　早晨的風很是清凉，裹緊棉襖後被雨娜拉着出門，說要在工作的最後一天送她去上班。
　　西野已經好些日子没有開動過了，在送雨娜上班的路上，頻頻熄火，終於還是下車檢查了一番，然後買了瓶礦泉水爲水箱加滿後才好些。
　　回來時開着西野在小區附近的修車廠檢查了一下，修車師傅說没多大問題，建議我過些日子趁他不忙時讓他帶我開去做保養，我答應了，如果不是他提醒我，我想我也幾乎忘了給西野做保養。
　　在往小區前進時，忽然被人群圍起的高墻堵住，似乎在圍觀着什麽，就像……上次抱起言落時一樣，只是這次人更多了。
　　“這老頭經常在小區裏轉悠，好幾次跑到我家門口按門鈴問有没有廢品賣，我都没有搭理他。”
　　“我就有買過幾張廢棄的紙皮給他，早知道會這樣，當初就不收他錢了，可憐。”
　　我走下車時，兩個年輕婦人竊聲議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