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一路很凉》东野季节

12、北京一路很凉03

　　“各位观众朋友大家好，欢迎收看《鲁豫有约·东野小说的这些年》，我是主持人陈鲁豫。”主持人鲁豫坐在沙发上微笑面对镜头，面对观众。
　　台下响起一阵掌声，我能看到，台下的那些脸孔，很多都是我的忠实读者。
　　“相信在场的许多朋友都有看过东野小说，无论是刊物还是通过网络，对吧？我有看过东野的第一本书，我记得那是憧憬文的自传小说，那时我刚做记者，每天夜里都窝被窝里看，说实在的，我确实为之着迷了好些日子，呵呵。”鲁豫苦笑着，台下也一阵哄笑。鲁豫继续说道：“让我们有请青年作家东野。”

　　我被后台人员推动着走上台阶，他们给我的麦克风是耳机式的那种，我抖了抖耳麦，然后微笑着坐在沙发上。
　　听着台下一阵为我而鼓起的掌声，我有些动容：“大家好，我是东野。”
　　“青年作家，登上过很多次的销量总榜作家，是吧？东野。”鲁豫看着我。
　　“额……好像是吧！”我也不清楚有没有很多次，但有两次是我知道的。
　　“别紧张，呵，这里全是你的粉丝，包括我，呵呵。”

　　我微笑了，我深呼吸，于是我真没那么紧张了：“好的，呵呵！”
　　“东野今年二十……”鲁豫犹豫了，可能是她想让我说，或者并不知道我二十几岁。我接了上去：“二十三岁。”
　　“今天在后台，我不知道他是东野，我以为是道具师傅还是场工，我麻烦了他帮我找只笔，他真的帮我去找了。后来监制介绍我们认识我懵了，我让一个年过百万的作家帮我找笔，后来我拼命地跟他说不好意思，他也拼命地跟我说没关系，哈哈。”她大笑，我也笑了起来

　　，确实有这事。
　　“真不好意思阿。”
　　“妳又来了。”
　　台下一阵哄堂大笑，那样似乎很幽默我觉得。
　　“其实我挺好奇的，你是实名东野吗？”
　　“嗯！姓季。”
　　“季节的季？”
　　“是的，中国姓氏排行第一百一十六。”
　　“人口多吗？好像不是很普遍。”
　　“挺多的，占汉族里的百分之零点一三，百度上都有。”

　　“回去我查查，呵呵。”
　　……
　　我们聊小说，聊读书，聊做饭，聊很多很多，就是没有聊婚姻，我一直很小心翼翼，我想我可以把风口浪尖的敏感话题转移到安全地带，所以我幽默也好，谨慎不幽默也好，所有人都似乎很开心。
　　“听说你会唱歌？”鲁豫用很疑惑的眼神看我。
　　“五音不全，呵呵。”我玩笑地原本以为可以因此带过，可所有人的不介意还是将我推上了舞台的中央。

　　“《天使的翅膀》可以吗？”我问。
　　“只要你可以，我们的所有人都可以，大家会唱的一起唱，这首歌好听。”鲁豫开始鼓掌，台下也开始掌声雷动。
　　音乐开始慢慢响起，是角落里传来的吉他声。
　　我仍坐在沙发上，我觉得既然是随便唱唱，就不应该太认真，而且我想我想起那个叫岑茹冉的说女孩了，因为这首歌：““我想把这首歌送给一位从汕头陪我到北京的女孩，尽管此刻我不知道她身在何方。”

　　忽然音乐停了，鲁豫微笑着：“可能是吉他手没准备好，她比你还紧张，呵呵！”台下也跟着一片欢笑。
　　音乐再次响起，很是轻缓，整个片场除了音乐一片安静。
　　“落叶随风将要去远方
　　只留给天空美丽一场
　　曾飞舞的声音
　　像天使的翅膀
　　划过我无边的过往
　　……”

　　片场灯光灰暗，白色灯柱从我身边扫过，台下依旧一片安静，可我却莫名地哽咽起来。我想起很多事，那些从脑海里一闪而过的画面，那些在心里字字清凉的对话……

　　一九九九年春天，花卉饱满的季节，我只身从汕头前往广州，再由广州前往内蒙古，我因为梦想，我坚定梦想，我没有与家人商量地毅然而然离开了家
　　。

　　我在呼市给一家出版社当排版员，没有过多的工资跟时间，我努力地为自己努力，我写书，排版，看书……从第一本书开始撰写，到投稿，再到出版，我不记得有多少个夜里熬通宵了，一杯方便面或者一杯茶就能打发自己。
　　小有成就地在呼市出版了两本书，在过完2000年春节，我才意识到已经整整两年没回家，没有跟家人联系，没有一封信，一个电话……

　　我拼命地在柜子里找出一本记事本，背面的第一页上记着我家电话号码，我沉重地在数字键上按了下去。
　　“喂！”母亲的声音依旧是那般轻柔，我刻苦铭心记得的声音那刻居然令我激动得泪眼模糊，电话那头还有很多人的欢笑声。
　　“妈。”我低哑着嗓音叫道。
　　电话那头没有声响地沉默起来，也许，在母亲心里，我的声音更是刻苦铭心。

　　“是东野吗？！”母亲说话了，我沉默了，电话那头的欢乐也戛然而止了，难道这个名字就那样被铭记着吗？
　　“妈，我是东野！”我依旧低哑着嗓音，然后是眼泪顺着脸颊没有间接地滑落。
　　电话那头传来奶奶轻声问：“是东野吗？”
　　听姐说，母亲那时已经开始哭了。

　　母亲开始骂我，狠狠地骂我，哽咽着骂我，涰泣着骂我。奶奶嚷着要跟我说话，她也哭了；姐让母亲问我，问我在哪，她也哭了；父亲吼叫着让母亲挂了电话，然后自己朝门外走去……
　　“妈，对不起…对不起……”我颓然地坐倒在地，然后泪流满面，压抑了整整两年的泪水终于如洪水爆发，我发现我停止不了，我不停地抽泣，不停地流泪，不停地喊着：“对不起……”

　　而电话那头早已没了痛骂地哭泣，我宁愿我的母亲一直骂我一直骂我……
　　片场一片掌声雷动，我停止歌唱地用手背擦了擦眼睛，可歌声却没停止下来，后台的女伴音依旧为我浅唱着，声音很熟悉，很熟悉……
　　岑茹冉？！
　　我不禁站起身回过头看，可除了一张偌大的液晶屏幕，什么都没有了。我冲所有人微笑着继续唱着。

　　“相信妳还在这里
　　从不曾离去
　　我的爱像天使守护妳
　　……”

　　唱完最后一句，我微笑着向所有人鞠躬，然后坐回沙发，我在努力回忆，岑茹冉的声音。
　　“是不是想起很多事？”鲁豫同样小心翼翼地看着我，她微笑。
　　“我的家人。呵呵！”
　　“嗯，家人无论在哪，只要妳铭记于心就好，祝愿你的家人一生平安。”鲁豫微笑着站起身，“好，东野唱得好不好听？”
　　“好！”台下一阵热响。
　　“呵呵，节目到这里就结束了，很感谢东野今天能来到片场，也很感谢在座的所有朋友们，祝你们生活愉快。再见！”
　　我跟着鲁豫站起身向所有人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