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飘渺暗香影》晚歌未尽

35、第 35 章

　　夜半，一个小丫鬟偷偷的跑进了一家药房之中。舒令墨隐在斜对面的柱子之后。十三和十五在她身后十步的样子。半饷，小丫鬟又从药房中出来，她瞧了一下四下无人的街道，便一路小跑进了不起眼的一个小院中。舒令墨向十三和十五打了个手势，自己先一步翻进了院子中。
　　十三略微犹豫，对十五竖起小指，十五眼神一凛，点头后便退到了对面街道，将怀中一个小瓶掏出来，打开盖子。十三四处看了下小院，选择守在了门口的树上。
　　院中只有一个房间是点着灯，她刚刚落地，便看见先前的那个小丫鬟从房间走出来，对着黑黢黢的院子道，“我家小姐请舒姑娘进来一谈。”
　　舒令墨顿了一下，便随着那小丫鬟进了屋子。掀开帘子，一个女子窝在榻上，她身上层层叠叠的盖了许多层被子，屋内一地都是火盆，仿若蒸笼一般，只是那女子鬓角还有不断冒出的白霜。
　　“呵，你来了。”女子转过脸，她眯眼睛看了看舒令墨，道，“你随便坐吧。”
　　舒令墨从善如流，坐在了距离她三步远的地方。
　　又过了半个时辰，那女子脸色才好一点，她掀了被子，跳下塌，嘴角上扬，道，“我们真是有缘分呢，舒姑娘。”
　　屋内闷热，但舒令墨并没有出半滴汗，仿若已经习惯如此，她抬起眼睛，道，“那也只能说是孽缘，莫姑娘。”
　　莫念自己拎起了一旁小炉煨的药，倒出来，又拿了一颗药丸扔进去，喝得一滴不剩，将碗放在桌子上，大大咧咧的坐在榻上，翘起腿，上下打量了一番舒令墨，道，“明人不说暗话，你打算拿什么来交换？”
　　舒令墨眼睛看着那药碗，听得她问，才将目光转到她脸上，“寒毒发作起来不好受吧？”
　　莫念皱眉。
　　“这应该是第三次。以后每隔一个月便会毒发，直至五脏六腑都被寒气所伤，然后活活被冷死。”
　　“呵，你到是知道的清楚。”
　　“经历过了，自然知道。”舒令墨似笑非笑的看着莫念，“我有的东西你也知道，看你开什么价格了。”
　　一句话，便将主动权拿到手，莫念气得牙根痒痒，但舒令墨说的没有错。她内力不及舒令墨深厚，听闻当年湘河公子夫妇加上舒令墨本身卫国第一高手的内力才勉强将寒毒压制下去，如今让她去哪里找如此内力深厚的三人？
　　舒令墨将她不说话，开口道，“我要的也不多。”
　　莫念沉默半饷，开口道，“你且说来听听。”
　　“养尸之事，国主知道么？”
　　“国师所行不必过问国主，这点你还是记得的吧？”
　　也就是卫国在中原这样肆无忌惮的活动其实卫国国主并不知情。舒令墨松了一口气，继续道，“我还要控蛊丹。”
　　莫念眼睛眯了眯，道，“你还有何条件一并说出来。”
　　“只有这一个条件了。”舒令墨十指轻轻扣着腕上的机关。
　　“呵，寒毒可以毒死一切蛊虫，你还要控蛊丹，是给谁用呢？独孤忧还是白辞？”
　　舒令墨没有接她的话，而是从袖口拿出了一小瓶药，轻轻将塞子拔出，屋内便似有似无的飘起了一阵淡淡的酒香。莫念神色一变，道，“醉生梦死……”
　　“这是当年长公主的嫁妆，可以解寒毒。”小瓶轻轻巧巧的握在舒令墨不大的手掌之中，“那控蛊丹你可是随身携带的，怎么样？”
　　莫念脸色变换几许，终是绽开一抹笑容，道，“成交。”
　　舒令墨接过莫念抛过来的丹药，随手便捏了半个，一个闪身到了莫念面前，点住她穴位，硬是让她吞咽下去。
　　“你……”
　　舒令墨又出手如闪电般点了她的哑穴，然后纤纤手指摸上了她的命脉，一刻钟后，她才解了穴道。
　　“舒姑娘好快的身手。”莫念冷哼一声。
　　“多谢。”舒令墨将剩下的半个药丸收起来。屋外忽而响起了尖鸣的哨音，这是燕子卫之间的联系方式。
　　舒令墨破门而出，院子中几盏莲花灯透着淡淡的光，层层光映着中间一个老妪。她的脚边还有一个神识不清黑色身影。
　　莫念在她身后缓缓走到老妪面前，单膝跪下，道，“见过国师。”
　　老妪的眼睛在莫念身上打了个转之后，便放在舒令墨身上，道，“好久不见了，婉月公主。”
　　她虽然已经松皮鹤发，声音却是如同双十女子一般清脆。这声音舒令墨这辈子怕是做梦都不会认错，她轻叹了一声，道，“幽璃小姐。”
　　幽璃本没有想到能在此见到舒令墨，她本已经暗暗催动了内力，千里传音让属下尽快赶过来，却不想舒令墨却没有丝毫反抗，便顺从的跟着幽璃离开。等白辞到这小巷之时，只有十三还昏迷不醒倒在地上，早就没有了幽璃与舒令墨的身影。白辞看了看一屋子还未熄灭的火盆，道，“去查莫念主仆的行踪。”
　　藏锋微微一凛，领命而去。
　　燕子卫的首领此时站在院子之中，十五身上重伤，除了那说那人是一个老妪，武功诡异高强之外，便开始胡言乱语，似是被人迷了心智。他架起地上还昏迷的十三，闪身离开。
　　幽璃来中原本就是暗中进行，擒了舒令墨之后，跟踪她的人又多了几批，她不得不把舒令墨困在城外山脚一处偏僻的山庄之中，另外又抽调了些人手暗中混淆视线。几番人马随着她的指挥东奔西跑，一时楚国京城到也算热闹。
　　“你倒是清闲。”莫念道，“有人在外面都要找疯了。”
　　舒令墨抬眸看了一眼莫念，道，“激将法对我来说并无太大用处。”
　　“哼，冷血的家伙。”
　　舒令墨哭笑不得。她闭上眼睛，静静的听着小炉上咕嘟咕嘟的水声，身边的人起身在屋内走了两圈，又定在她面前。说实话，她不知道为何莫念对她有那么深敌意，像一个被人抢了好东西的孩子一般。
　　“师傅约白辞。”
　　舒令墨轻笑，“你觉得他会不知道幽璃的目的？”
　　莫念正盯着她，企图从她的表情中找到一丝破绽，冷不防正与她睁开的眼睛对上。
　　两双几乎可以说是一模一样的眼睛彼此对视。
　　莫念微微一愣，随即转头离开。舒令墨看着她的背影，觉得竟然有一种仓皇而逃的意味在其中。

　　如舒令墨所料，当幽璃给白辞传信的时候，他已经知道这是一个陷阱，专门为他而设。
　　朝阳站在一旁，看白辞将信折了，随手放在小案之上。他攥紧了拳头，道，“主上……”
　　“你和白明换一下。”白辞开口，他压了一口茶水，道，“宫中一切听礼亲王的吩咐。”
　　等白莫离得了消息，扑到波阳宫之时，只剩下乌木在宫中一脸无奈的看着气得七窍生烟的礼亲王。
　　“他是笨蛋么？那么明显的陷阱也去？”
　　他用力拍了一下桌面，桌子上摆放的整整齐齐的青花雨瓷杯子顿时东倒西歪，乌木连忙上前扶住，道，“这是主上最喜欢的杯子。”
　　白莫离冷哼一声，倒是离杯子远了一些，“舒令墨呢？她不是一直在找那个什么幽璃么？”
　　乌木沉默，他也不知道舒令墨此时在哪里。
　　白莫离见乌木也是一巴掌拍不出一个声响的样子，甩了袖子起身离去。乌木无声笑了笑，白辞离开的当晚，他给舒令墨留下了讯息，也不知道她收到没有，此时怕是他已经到了与幽璃有约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