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之城2012（外星人入侵）》假面安琪

5、第五话：“异事件”狂热份子（2）

　　办公室开着很大的冷气，顾医师安排安霓在桌旁的椅子上坐下来，自我介绍说，“你好，我叫顾森，是唐乔的主治医师。”
　　安霓下意识地咬了咬嘴唇，“我知道。”
　　“呵呵！”仿佛为了缓解气氛，顾医师轻轻笑了几声，见安霓的表情并没有多大变化，收回了脸上的笑意。
　　“你，是不是有点不舒服——之类的，我是指，你的脸色有点差。”
　　“哦，没什么，冷气——有点大。”
　　“这样啊！”顾医师恍然大悟似的站起来，走到空调旁边把温度调高一些，“现在怎么样了？”他边走过来边问。
　　“哦，好，好点了。”
　　虽然这个人的一切举动仿佛都是在讨好自己般，却对他的所作所为没有一丝好感，隐约感觉在虚假外表下应该隐藏着另外一副面孔——这样想的时候又有点自责了，毕竟他是抢救病患的医师。
　　“我就直话直说好了，长期以来我一直在研究一些奇异事件，以及它们与生命体之间的关系，可能啊，听上去有点复杂，简单的说吧，在日常生活中，发生的一切用现在的科学理论暂时无法解释的事情，都属于我的研究范围，比如——有的人一觉醒来，发现自己来到了数公里以外甚至更远的地方，有的人一出生就能说话并且能回忆起所谓前生的人与事，有的人具有超强耐受的本领，在极端恶劣的环境中仍能生存，有的人可以和他人心灵相通，有的人经历极度危险的考验却安然无恙，就像唐乔，她从住宅区的顶楼坠下，你是大学生对吧？知道重力加速度这个东西有多么的厉害！从那么高的地方！我是说，人体在重力加速度的牵引下完全可以像一块柔软的豆腐脑一样，啪的一声摔得四分五裂！”说着顾医师的手狠狠地向下挥了一下，脸上是亢奋的表情。
　　“可眼下发生了什么？这不是奇迹又是什么？”
　　原来？——安霓在心里轻轻叹了一口气。
　　看的出来，顾医师深深陶醉在自己刚刚的一番“精彩”言论之中，胸口竟因为无法抑制的激动微微起伏着，这个人——简直就是个变态的“异事件”狂热份子。
　　“现在我，唯一想证实的是，你是真的亲眼见到，唐乔跳楼的全过程？”
　　全过程？又不是在拍什么纪录片，安霓心里想，何况他刚才的那个形容，豆腐脑？安霓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那天晚上，天气太热了，睡不着，所以想出去走走，我看到有个人影站在顶楼的边缘，当时，还以为，看错了而已，毕竟那么晚了，谁会上到那里去，何况还站在那么危险的地方，可是，还没等我反应过来，那个人影竟然坠了下来。”安霓吞吞吐吐地说着，似乎在努力回忆。
　　“当时我吓得不敢看了，不过我心里在想，幻觉，幻觉而已，那个，其实我，一直以来，有幻听幻视的毛病，当时我真的以为自己是看错了。”
　　“当我睁开眼睛后，就看见一个女孩躺在不远处的地上……”安霓停下来，不愿再说下去。
　　顾医师的脸霎时变得有些失落。
　　“周围还有没有其他人？”
　　“没有。”
　　“没有？那个男孩，和你一起过来的，他是？”
　　“我的——室友，我们一起合租房子来着。我当时太害怕了，只好叫了他一起过来。”安霓本来不想说这些的，可是，总不能讲勋也是刚好路过吧。
　　“合租室友？”顾医师脸上浮出一丝清浅而不易察觉的笑意，“好像现在的学生都流行这个，听说你就是本市人吧，也不住家里？”
　　安霓没有回答，思绪有点混乱。
　　“那，我能不能和那个男孩，呵呵，就是你的室友谈谈？对了，他也和你一个学校的？”
　　问题还真多，安霓有点疲倦地看着他，“是一个学校的，不过，我刚才说过了，他根本就不是目击者。”
　　“你和唐乔一个小区的，为什么当时不通知她的家长，而是自己把她送到医院来呢？”
　　“她就住在我家前面，好像也见过几面，不过不知道是哪家的孩子，那么晚了，一家一户去问太耽误时间，所以我想——”
　　安霓眼前隐约浮现出东方勋那一张不耐烦的脸，他肯定是不屑于参与这么无聊的问答游戏的。本来安霓想和主治医师好好聊一聊唐乔的情况的，比如她现在身体状况如何，是不是还有没有检查出来的伤口，至于为什么一个正常人从高楼坠下毫发无损一事也想从医师的角度得到一些见解，可她现在完全没了心情，说不上为什么，大概是心头涌出了淡淡的失望，还是，她根本不想再和什么人一起讨论跳楼这个话题了。
　　“最后一个问题，你有幻听幻视？”
　　“嗯。”

　　安霓带着一身凉气来到唐乔的床边，她一个人坐在床上发呆，气色不错，软软的自然卷发经过打理让她像个洋娃娃般可爱，她又有了十六七岁少女该有的模样，不说话时安静的样子眼神清澈，如一面微光荡漾的湖水，见安霓回来，却只勉强笑了一下，她母亲不在，安霓一屁股在她的旁边坐下，开门见山地问，“那个，你没对他们说什么吧？”唐乔似乎明白了安霓话里的意思，斜着头看她，一副冷漠的表情，那样子像在说，你管太多了吧！
　　“你最好，对他们说，是不小心失足跌落的……”安霓还是迟疑地开了口，找不到更适合的方式，只好开门见山地说。
　　“哼——”唐乔冷笑了一声，那声音叫安霓不寒而栗。
　　一下子觉得有点郁闷，刚在顾医师那领到的不爽还没有消化，身为堂堂的救人英雄竟四处碰壁。
　　“你呀，根本就不该救我，应该让我死的。”
　　“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呢？”
　　“一个人，做出结束自己生命的决定，你知道，这需要多大的勇气么？”
　　“不必用那种眼神看我，你还在上大学对吧？我也上高二了，比你小不了多少，也不是小孩子了。”
　　安霓长叹一口气，她也觉得自己从心底里是有点小瞧现在的高中生了。
　　接着两个人同时安静了下来，但唐乔一直看着自己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天气很好！
　　在回家的路上，安霓一路踩着自己的影子在阳光下走着，走到一座高楼面前的时候，影子瞬间隐没不见了，像被那片更为巨大的黑影吞食了一样。
　　太多的虚幻欺骗了我的眼睛。就像有时候在太阳下看不到自己的影子。就像在炽烈的光线下看不见头顶的满天繁星，以为地球在宇宙中孤独地存在。就像天生不会飞翔的我们以为飞翔一定要配合一对翅膀。

　　感觉到自己的头轻微地疼痛，安霓打断自己的胡思乱想，穿过那座大楼，她的影子几乎和她同时不知从什么方向跳了出来，在接下来的一段路程里，一直隐隐地跟着她，它和她一起，不断跳跃在楼群里，不说话，只是冷冷地注视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