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离年，念伊人》似锦年

2、花瑾（一）

　　我，花瑾。是个善良的女孩。花薇，是个漂亮的女孩，温柔而坚韧。我是妹妹，花薇是姐姐。
　　花薇，白皙的肌肤，柳眉杏眼，温婉贤淑。她是我爸的骄傲，一见她就眉开眼笑。我和她却是相反，最多的优点只是善良，站在她旁边我就是她的衬托。有时候我自己都会怀疑她是我姐，明明是亲姐妹怎么就差那么多。母亲很疼我，花薇总是会吃醋。我就会小小的得意一下。
　　花薇，我爸的得力助手，公司的总裁助理，她的能力是毋庸置疑的。我在意大利，总是会听到一些流言，关于花薇，总是会有好的或者是坏的。不过我知道对于这些她都可以过滤。
　　她总是对我说一些好的事情。然后说她想念我了。
　　我去意大利米兰，学的是设计，纯粹是个人兴趣。我喜欢米兰这个城市，它有浓郁的时尚，它的时尚和设计是最具有影响力的。在这个城市，我可以留恋于大大小小的时装秀。有时候我就整天待在房间，在纸上用铅笔勾绘，勾绘出我所想象的款式，用彩笔画上不同的色彩。然后煮上一杯咖啡，在窗口翻阅一本小说，就可以打发一个下午的时间。简单的人总是喜欢简单的生活。
　　某天，我和他相遇在米兰的街头，某个拐角处，某个橱窗前。橱窗里简单的礼服，却有华丽的感觉。穿在身上的感觉一定不错吧，我试着去感受设计者的感觉，然后脸不自觉的越来越贴近橱窗玻璃。“砰”的一下，好疼，额头撞上了玻璃。摸着额头，糗了。
　　“哈哈，连要撞上了也不知道。”
　　这声音突如其来，吓得我一个不稳，往后退了两步。我是在米兰，没错啊。刚听到了国语，也许是因为太久没有听到了，一股亲切感涌上心口。我看着旁边说话的人，那股亲切感就不知去向了，因为他那样实在是无关这亲切。懒散的倚在橱窗上，鸭舌帽戴的低低的，墨镜遮住了半张脸，牛仔裤。我的眼神在他身上游走。他却没有感觉不自在。
　　“你看够了没？”
　　“你是中国人啊？你什么时候在我旁边的？”
　　“嗯，好一会了，是你自己看的太入神了。”
　　“那你怎么知道我也是中国人？”
　　“感觉”他侧过头，看了看另一个拐角处，突然站直了。警觉着看着那三五个人。都带着相机，看似是记者。
　　“我遇到了点麻烦事，你帮我一下，那几个人问你什么你都说不知道，我先进去躲一下。”他说完就一个转身进了商场。等我反应过来已经没了身影。
　　“我。。。还没说要帮呢。。。。。”这句话估计也只有我自己听到了。
　　在这异国他乡的还是少管点事，免得落在自己身上。我正准备开溜呢，那三五个人就围了上来。看着也不像是坏人，其中一个中国人模样的人开口说话“小姐，请问你看见陈烨伟了没？”
　　“陈烨伟，这名字怎么有点熟啊。他是谁啊？”
　　“就刚站在你旁边，一晃就没人影的那个。”
　　“哦~~~他啊~~~他来问路的，后来往左边的弄堂里去了。”我用手指了指左边的小弄堂。
　　“问路？不可能吧？”三五个人互相对视了一下，有点觉得不可思议的表情在他们的脸上。
　　“可是他就往那里走了啊，要追就要快点了，再不追就要追不到了。”
　　几个人疑惑的看了看我就往弄堂里面追去了。
　　回到公寓窝在沙发，看了看表，现在应该是北京时间晚上七点半了，打开电脑，MSN花薇的头像已经在跳动着。打开摄像头，花薇清秀的脸颊出现在电脑屏幕前
　　“姐，晚饭吃了没？”
　　“嗯，吃好了。大设计师，没忘记下个月是什么日子吧？”
　　“我知道啦，你的生日我怎么会往忘呢。”
　　“那就好，毕业了还不知道要回来，你在米兰待上瘾啦？”
　　“这里空气好，环境好，还有时装秀啊~~当然不舍得回来啊。”
　　“你啊~~机票买没？”
　　“当然，你看。”我顺手从玻璃桌上拿着我刚买好的机票在电脑前晃了晃。
　　“放心了吧？这机票很新鲜诶，我今天刚买的。对了，妈最近怎么样啊？”
　　“挺不错的，睡眠也挺好的，心情也很好，只是说想你了，让你早点回来。”花薇皱了皱眉
　　“姐，你和妈的关系有没有改善一点？”
　　花薇摇了摇头，流露的是无奈。我似乎可以感受到她的失落，我沉默了。
　　“瑾儿，你什么时候回来啊。”慈祥的脸，温柔细腻的声音。语气里更多的是母亲对女儿的宠溺
　　“妈，再过一个星期我就回来了。”花薇起身，让母亲坐下，不自然的对我笑了笑，转身离开了书房。我知道母亲对她的无视，冷不丁的在她胸口刺了一个小口
　　和母亲聊了整整一个小时，唠唠叨叨的话，重复着。我知道她的寂寞，我知道她太想我了。父亲因为忙于事业很少有时间陪她。花薇有空就会陪母亲去散步，她想要得到的是母亲多一点的宠爱。只是母亲却很吝啬。母亲说，这是给花薇的磨练。
　　睡梦中，别墅的花园，幼年的花薇和我，一个玩偶，玩偶的手被我们撕扯着，我们争吵着。花薇很生气，我始终不肯放手。我哭了，花薇把我使劲一推，泳池溅起水花，我的身体下沉，下沉，下沉，无法呼吸，我拼命的挣扎，冰冷的的水浸湿了我的身体，像被无数根很细的针扎着。水堵住了喉咙，发不出声音。。。。。。充斥着压迫感，恐惧感
　　我从梦中惊醒，好久没有的梦魇，又再一次出现了，曾经反复被这样的梦惊醒，那种窒息的感觉似乎能真实的感觉到。我起身，从冰箱拿出一瓶冰水，喝一口，冰冷的水划入喉咙然后滑至胃，然后慢慢散开。也许这不只是个梦魇。
　　北京时间00:25，飞机抵达XX机场，逐渐降落，灯火通明的城市近在咫尺，繁华的街道和车辆在瞳孔放大。夜深了，天很凉。我贪婪的呼吸着，空气里夹杂着泥土的清新。我告诉花薇我坐晚一天的飞机到。是想给他们一个惊喜。我打电话给陆欣妍。她兴奋的声音从电波中传来。
　　走出机场，一眼就看到陆欣妍拿了个大牌子举着。上面写着我的名字。头发长了，皮肤白了。仍是喜欢穿着T桖和牛仔裤。我朝她招手。她也招手向我示意，她笑着，她的笑很干净，露出两个酒窝。我走向她，我们在机场拥抱，没有老套的开场白，没有侨情的词句。她伸手帮我拿箱子，我们走出机场大厅。她的车停着，打开后备箱把我的大小箱包都放了进去。
　　打开车窗，风吹在我的脸上没有一点睡意。陆欣妍手握着方向盘，一只手从后座上拿了一张报纸往我身上一放。示意我看一下。娱乐头版头条：陈烨伟携神秘女友逛米兰。我对这个八卦又没有兴趣，陆欣妍什么时候对八卦感兴趣了。不过陈烨伟这名字怎么感觉有点熟悉。
　　“这。。。。。。。不是我么？我不认识他。”我看着那张特别显眼的照片傻了眼
　　“不会吧，他是现在红的发紫的陈烨伟。这新闻都在国内炸了。”
　　“我真不认识他，早知道当初就不管闲事了。现在好了我还怎么出去啊。”
　　“怎么回事啊？”
　　“乌龙事件。”
　　“前一个星期前，各大媒体、电台都重复着在放这件事情，不过现在平息一点了。”
　　“我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就上了报纸了。”我顺手把报纸扔回后座，已无心看报道的具体内容，反正我就是上了头版头条了。标题还写的那么大，以为看报纸的人都是弱视啊
　　“还好你以前没在那些媒体前出现过。那些狗仔不知道你是花氏集团的二小姐，还好你家住得也比较隐秘，不然早就被堵了。”
　　我想还好，我爸整天忙于大大小小的会议和应酬，不看新闻也不看报纸。我母亲只对那些花花草草感兴趣。也不会在意这些。就算花薇知道了也会帮我瞒着的。他们应该都不会知道吧。
　　“我说的话你有没有在听啊？”
　　“嗯，在听啊。我发现你越来越有女人味了哦~~”我回过神，侧过脸看路两旁橙色的灯光不间断的在陆欣妍的脸上划过
　　“别打趣我了。今天住我家吧。”
　　“嗯，我说的可是事实啊。”
　　早晨的阳光从薄纱中透过，眼睛睁不开，却能感觉到阳光的温度。慵懒的翻个身，背对着窗户。安静的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可能是因为时差的关系，觉得没睡够。躺在柔软的床上能闻到淡淡的肥皂香，陆欣妍总是习惯用肥皂清洗枕套，一直没有改变的习惯，久违的味道。睡到自然醒，我会有小小的满足感。
　　赤脚走到餐厅，牛奶，面包。摆在餐桌上。花瓶里，粉红色的蔷薇开的很鲜艳。我笑了笑，原来她还是喜欢带刺的蔷薇。桌上的纸条是她娟秀的字迹：我去上班了。把早餐吃了吧。出门时记得戴口罩。
　　她还是像以前一样，什么都会帮我想的很周到。有她在，感觉真的很好
　　我拖着行李离开了陆欣妍的家，叫了辆的士回家。我坐在后座，戴着口罩，那司机总是从后视镜里面偷瞄我，想开口，却又什么都没有说。估计觉得我很像头版头条的那姑娘，但不确定就没有开口，免得尴尬。
　　回到家是玉嫂开的门，她看到我愣了愣，取而代之的是兴奋。她在我家已经工作了二十几年了，是看着我和花薇长大的。她对我的恩宠不低于母亲。
　　“二小姐，你回来了？”她故意提高了几个声呗
　　“玉嫂，好久不见，可想你了。”
　　“怎么瘦了？回来就好了。”
　　我拖着行李走进客厅，母亲估计听到了玉嫂的声音，正从楼梯上走下来。我爸坐在客厅喝着茶，面无表情。四周的空气似乎都凝结。沉重。裂缝在膨胀，撕裂，摇摇欲坠。我的预感告诉我这样的气氛随时会一触即发。杯底触碰玻璃的声音，下楼的声音，互相掺杂。
　　“啪”一份报纸狠狠的被摔在玻璃上。那清楚的几个大字，我很熟悉。脑袋被打结了，解不开。平时对报纸没有半点兴趣，这份报纸怎么会在我爸的手上。况且我家并没有定报纸的习惯。
　　“这怎么回事，你解释一下。”
　　“爸，这个是个误会，绝对是个误会。他是来问路的，我不认识他。”
　　“什么误会？白纸黑字加照片。你是什么身份，在国外也不安分。”
　　“爸，你不是不知道那些狗仔只会捕风捉影，我。。。。。。。。”
　　“你怎么回事，瑾儿刚回来你就这样的态度。你就信这些失实的报道。不信自己的女儿。”母亲打断了我的话，对我使了个眼色。
　　“别给她说情，这一个礼拜好好在家待着，不许出门，玉嫂，好好看着。”|
　　又是一个软禁，从小就喜欢软禁我，因为我的调皮捣蛋常常会惹来很多麻烦，可是我现在已经是成年人了。还用这古老的方法。我就像个泄气的皮球，本来很有弹跳性，现在被戳了个小洞，漏气了。
　　我爸接了个电话就匆匆出了门。我就愣愣的站着。玉嫂帮我把行李拿进了我的房间。母亲拉着我坐在软绵绵的沙发上问长问短，嘘寒问暖的。我就敷衍着。她没有问我任何关于报纸上的事情，因为她了解我。而他却为了一点小事就大发雷霆。他从来都是一个只看结果的人。也许，对于他来说，我始终是一个不安分的女儿。
　　还好，我应该是个聪明的女子。懂得漠视和过滤一些不快乐的事情，难过的事情。如同是对自己的宽容
　　我也知道该怎样来打发时间，一个礼拜不会太漫长，避避风头也好。时间久了，应该就会被遗忘了。有时候觉得我确实是个乖孩子，不然怎么会言听计从。
　　一连几天都是阴雨天，潮湿的空气。好几天都没有见到花薇，听说，她在我回来的前一天就出差去开会了。玉嫂拿着一只粉红色的礼盒，上面系着蝴蝶结说是给我的快递。没有寄件人的姓名和地址，只有收件人的地址。知道我家地址的人没有几个，除了陆欣妍我想不出还有谁。
　　打开盒子，我一眼就认出了。米兰的街头，橱窗里的礼服，奇迹般的出现在这个礼盒里，出现在我的眼前。诧异，想从盒子里找卡片，却没有找到只字片语
　　“二小姐，好漂亮的衣服啊，是谁送给你的啊？”
　　“我也纳闷呢。”我耸了耸肩就拿着上楼了。
　　难道是他？那个只有一面之缘，让我无辜成为绯闻女主角的人。可是他怎么可能知道我家的地址。不管了，正好花薇的生日宴会就缺这样一件礼服。这段日子被软禁在家，也出不去买礼服，这件礼服来的真是时候。
　　花薇的生日宴会在我爸名下的另一处别墅中举办。公司里的大小宴会一般都在这里。来的大多都是商界名流，或是名媛淑女，亦或者是某个老总挽着的名模女伴。他们炫耀着；得意着；这是他们地位和权力的显现。然后给那些记者捕风捉影的机会。酒杯的碰撞，夹杂着各种套话和恭维。我并不喜欢这样的场合，甚至有些厌恶，所以宁愿一个人安静的找个角落，一杯红酒，一块蛋糕。看花薇周旋在他们中间，从容的微笑，举手投足之间散发的是职场的干练。花薇察觉到我的焦点，示意的点了点头。这是我回来之后第一次见到花薇。
　　“花瑾，你怎么又躲在这里啊？”陆欣妍端着酒杯坐在我旁边。邀请卡是我给她的。
　　“你知道我不习惯这种场合的。”
　　“你是不是花家二小姐啊，怎么感觉到像是个局外人。”
　　“你把我的绯闻忘了，虽然已经过了好长时间了，但外面都是记者。还是低调点，免得认出来。”
　　“也是。这段时间你又被软禁了？”
　　“你怎么知道？”
　　“我还不知道你，杳无音讯的，再说绯闻闹的这么大，估计就是被发现了。”
　　“知我者非你莫属啊。”
　　外面一阵喧闹，那些记者一拥而上，把宴会厅门口围得水泄不通，“卡擦卡擦”的快门声没有间断。不知道是一个什么人物有如此的吸引力。估计是哪个新闻人物。
　　我拉着陆欣妍去厅里拿吃的，为了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但是看到的只是记者的后脑勺。我和陆欣妍一人拿了一块慕斯蛋糕，八公分的高跟鞋穿的有些累，扭了扭脚，舒缓一下。拥挤的记者散开了，他和我爸面对面，背对着我。在短暂的惊措后，我爸微笑着点着头。
　　与我无关的事情不会纠结太久，自然也不会过于关心。
　　他转过身，目光徘徊。在我的身上定格，对视。是他，我的绯闻男主角。不紧不慢的走向我，所有镜头也随之转向我。现场开始不安分。
　　“是她？”
　　“这。。。不就是前段时间被拍，闹绯闻的那个女的么？”
　　“是不是陈烨伟的女朋友？”
　　“本人比报纸上好看多了。”
　　各种质疑的声音，肯定的声音。
　　我的第一反应，明天又该是我的头版头条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尴尬的我真想找个地洞。我这是惹谁了，自问没有做什么亏心的事。
　　“这礼服穿你身上真合适。”
　　“难道这是你送的？”
　　他不说话，他没有带墨镜，我可以清楚的感觉到他夹杂着笑意的眼神，暖暖的笑意流淌着。
　　“我终于找到你了，花瑾。”
　　他一把拉过我，我整个人被他拥入怀中，闪光灯不停的闪，刺痛了我的眼睛，在他怀里动弹不得。不解的问题无法思考。连推开的力气也荡然无存。我听见他的心跳声，穿过他的胸膛。有规则的跳动。
　　“花瑾，不就是花氏集团总裁的二小姐么？”
　　“一直都没有露面过的二小姐？”
　　“是啊，想不到比大小姐还要漂亮。”
　　“原来和陈烨伟在交往。”
　　“看来今天还真是没有白来啊，挖到大新闻了。”
　　“你今天很美。”他在我耳边低喃着。我感觉着他的温度，他的呼吸。
　　这一刻他对我来说只是陌生人，却在镜头下拥抱。我想我一定是迷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