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第三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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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还在下，缠缠绵绵没个了结。
她赤脚踩在厨房的地板上，煮着一碗白粥。雨珠一滴又一滴地在玻璃上拉着线，闪电耀眼地炸裂。但他们远离了这一切，只是听着雨声各干各的，觉得很安静。
他坐在沙发上，颈间挂着一条白毛巾，看着茶几上陆渲弋的相框：“这还是我们大学时候照片，这小子可真够自恋的。”他说的声音不大，但陆渲弋家的厨房是开放式的，所以她听得清清楚楚，亦清晰没有半点阻隔地看他。
她恨自己的软弱，恨自己的同情心。换了别人，对一个伤害自己如此重的男子，是应该让他在雨里淋到死的。即便出于好心去送个伞，也不该顾及到“雨太大了”“这个时候打不到出租车的”和“他淋得太湿了，会生病的”的问题的。即便是顾及了，也不该说上一句：“你进来吧，擦干了再走。”
她将清粥小菜摆上茶几：“吃吧，手机给我。”
他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还是取了手机递过去。
她丝毫不避嫌，当着他的面，翻到了玉琳琅的电话，在他阻止之前就拨了出去。许是因为拿他的手机打的，玉琳琅接得很快，语气也好听：“喂，在哪儿呢？”她顿了一顿，“我是子菡。”然后是很长时间的沉默，玉琳琅许久许久才出声：“这可真是个惊喜，你拿着言二的手机做什么？”
他此时已经喝不下去粥了，只是抬头看着她打电话，看着她淡漠而坚决的样子，终于知道了什么叫——自食其果。她看了他一眼，轻轻眨了一下眼睛，视线就换了方向：“他现在在我这里，我马上给你发地址，你过来接他⋯⋯现在。”说完，她直接挂断了电话。
这世上，风水是轮流转的。
现在，轮到她傲慢，轮到她对一切感到不屑了。
他放下筷子，第一次语气里带了恳求：“子菡，最起码你给我一个机会。”她没有看他，将手机在茶几上放好，然后才对上他的眸，声音冰冷：“你有过你的机会了，你说让我等你，我等了，可我等到什么了？等到你娶了琳琅姐，等到出了新闻之后你对我的怀疑，我还要等下去吗？⋯⋯是，一开始是我划清界限，是我不抱希望的，但⋯⋯”她微微哽咽了：“我是个普通的女子，无关我了不了解你，无关现实阻隔，无关我是不是早就放弃了。你没选我，这很伤很伤人！”
将心底话抛出来，她的情绪有点失控，手忙脚乱地取过他没喝完的粥，直接扔进了洗手池里。
深呼吸后，她镇静下来，但没敢看他，只佯装洗碗道：“你打伞到外面等吧，我过两天又要走了，事情既然已经这样了，就让它这样吧，我实在没有那个力气了，这八年，包括没有你消息的那四年，我折磨自己折磨够了，我只想平静地过我的日子，而那日子里，我不想有言觉，不想有玉琳琅，不想有言朔，不想有威森集团。如果你现在真的想为我好，你就给我安宁。”她说到最后抬眸朝他望去，似乎想用眼神说服他。
他没有多说，抓起了椅背上湿着的大衣，在玄关穿好鞋。
“不管怎样，我都会离婚。”他站在她五步之遥的地方，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她没有表情，眼神深谧捉摸不透，她说：“你随意。”
人这一生有这么多错过。当她站在原地时，他朝前跑着，不愿回头。当她转身开始跑时，他回头，却发现她已经不在原地等候。
玉琳琅来得很快，在大雨中一辆大红的轿车很是扎眼。她透过窗户看着他上车，玉琳琅的表情丝毫无异。她伸手拉过了窗帘，本来就暗的室内更是一片黑，她靠着墙坐下，将头埋在膝盖中间⋯⋯
直到陆渲弋回家，开灯走到她的面前，她才缓缓抬头，然后朝他扯了个笑容。
窗外还有着星星点点的小雨，他将白大褂扔在沙发上，蹲到她面前，声音很轻很柔：“怎么了？”她微笑，摇了摇头，说道：“言觉今天来了，我没见他，然后他就站在外面淋雨。”陆渲弋拨开她额间的碎发，听她继续道：“他问我如果他离婚，我和他重新在一起好不好，我说不好⋯⋯”
他听得足够，握了握她冰凉的手，起身问道：“喝点酒？”“不了，我想直接睡了。”她摇头，在他的助力下站起了身子，然后又是一个微笑：“如果实在不行，我就自己先回去了，让妈一个人待那么久也不好。”陆渲弋竖了大拇指，笑道：“好主意。”
她道了晚安，直接爬上了床。将自己埋在被子里，感受着黑暗和雨声，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睡得十分安心。
第二天上是个大好的晴天，从早上起床就是阳光灿烂。她起得晚了，陆渲弋在桌上留了个条，告诉她早餐的法式吐司在冰箱里，她不由自主地笑。
看，这才是她所需要的，一个体贴细心的人。
若不是在医院见到，她觉得自己这一天都不会想起言觉，还有昨日那不愉快的谈话。
但言觉是个大活人，她也不能赶人走。所以只得僵僵地将包放下，无视他的存在，跑去逗宝宝玩。言悦也趴在摇篮边，溺爱地看着宝宝自言自语：“我以后绝对会把他宠坏的⋯⋯”她笑得很甜，看了眼言悦附和道：“是啊，姐姐绝对会溺爱他，把他宠成个真正的小皇帝。”
陆渲弋这时走进了屋里，披着白大褂，很是专业的模样。
她回头看了眼，发现是个自己天天都会见到的人，也就没那么感兴趣了。
但不耐烦医生显然是来拆台的，第一句话没有问病人情况，而是问她道：“今晚吃什么？”平常情况她会如实回答，但这个状况下太过尴尬，她愣了一愣，答道：“没想好呢⋯⋯”本想就这么结束这话题，没想到对方不依不饶，又问：“要么吃意大利面吧，你之前做的那个挺好吃的，我还一直惦记着呢⋯⋯”
整个病房里一片死寂。
言悦为了置身事外，很认真地和宝宝玩。而她面对眼前的两个男子，想往脖子上抹上一刀。
晌久之后，她双手合十，深深吐气，将不耐烦医生推出了病房，然后重重地合上了门。
“你为什么不住酒店？”
门还没完全关上，言觉好似轻描淡写的问题就贯穿了耳膜。她知道他的意思，她能感觉到微妙的气场游荡在两个男子中间。她最怕的就是这个，她讨厌这样复杂乱套的事态。于是，握住门把的手一紧，连道别都没来得及，就火速将自己送出了这个房间。
而老天爷显然给她准备了更多——她关好门一转身，言朔和黑衣人军团就站在了她的面前，犹如什么从天而降的UFO外星人。
她与从前的父亲对峙，她还是输了气场。
言朔正想说话，陆渲弋就抢先一步挡在了她面前，笑容十分“尊敬长辈”：“言叔叔，好久没见了，来之前怎么也没打个电话，我们好安排人接您。”言朔也不急，停下来和他寒暄：“是渲弋啊，婚礼之后就没见了呢，你父亲还好吧？杨山他就是太学术了，总说要找他喝一杯他也不来。”他继续赔笑，一只手在身后拍着她的胳膊催她快走，但她刚迈一步，黑衣人就围了上来。
言朔还是那笑容满面的模样，似乎黑衣人截住她这事发生在另一个世界：“好了渲弋，我带子菡去说说话，你好好工作。”说完还友善地拍了拍他的肩。
她就如同被劫持一般坐进了一辆黑色加长林肯。
车里全封闭，只有几盏烛色的小灯亮着。她觉得拘束压抑，言朔坐在她对面的位置，表情如铁般僵硬冰冷，略有沙哑的声音撂下了话来——“你开个价吧。”
她觉得荒谬，反问：“什么？”言朔不急不躁地重复道：“我知道你妈妈与我离婚没有半分钱拿，但这不能成为你纠缠言觉的理由，开个价吧，多少钱能让你不再出现。”
她哭笑不得，觉得这世界可笑得无以复加。她灵机一动，静静一勾唇，平生第一次说出这样的话：“那好，我要威森百分之二十的股份。”此言一出言朔如冷箭般的目光瞬间定格在她脸上，她笑容带着讽刺：“你让我开价，这是我想要的，你要是给不起，不如去和你儿子聊聊，让他别来找我，让他别为我淋雨，让他别和我说想和我重新在一起的话，也让他别和琳琅姐离婚！”
人们总爱相信自己想相信的，喜欢相信的，所以言朔对她说的话感到惊诧。
她挑了挑眉，摁下了通向驾驶座的对讲机，喊道：“停车！”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第三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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