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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   一周后,言觉风光上任威森总经理,《SEASON》也是他主管的事项之一。这让林素十分不爽,连着几天脸色都冰到了极点。子菡本是没级别知道高层间的事的,但主编助理嘴碎地传了八卦,她也就知道了个一二。

      言觉扣减了《SEASON》的预算。本不是什么大事,杂志销量好,广告也都是国际大牌,减了预算多拉几个广告也就过去了,但如今的广告已经达到了林素的极限,她不愿再加,更不愿因为一个二十几岁的毛头小子而加。于是在一个美好的周五,林素第三次和他谈预算问题,终于闹了个僵。

      她如今本就日日如履薄冰,一回到家就神经紧绷地演兄妹情深,偏偏林素还火上浇油,让他一回家就开始处处找茬。洛洛和管家倒了霉,从饭菜难吃到窗帘上有灰,被数落了两个多小时。

      盛夏时日,人本就浮躁,她熬着熬着地写完稿子,已经是晚上十点多。洛洛这个点往往都会给她切点水果,倒杯水什么的,但现在还没出现⋯⋯难道还在骂?

      她又等了十分钟,还是忍不住走到他房门前,正想敲,却又觉得这么来求情不太好,便下楼去厨房切了个苹果,鼓起勇气敲开他的房门——洛洛却是不在。

      他正坐在书桌前办公,十分专注,竟没有听见她进门的声音。她看了眼手里的苹果,又看了眼他挺拔的侧影,还是走了过去,将苹果碟轻轻放在红木写字台上。

      瓷碟碰上木桌,轻灵一响。他抬眼,她垂眸。

      夜晚似乎总有魔力,让人不由自主卸下伪装。那日对视,也是同样的夜。她没有抬眼,却知道他在看她,那目光专切,让她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得生生挤出一句:“哥哥,吃水果。”五个字,却说得比中药还苦。

      他移开了视线,转向苹果碟,然后叫住转身要走的她,“你坐一会儿。”她身子一僵,回头赔笑:“已经很晚了,我还是⋯⋯”“坐下。”他语气平淡,但态度坚决,她一抿唇,端正在他对面坐好。

      空调有点凉,她只穿了一条真丝睡裙,黑色长发凌乱地披散着。而他,西装革履,只是略松了领带。这样的两人相对而坐,画面总是有些诡异。

      他让她坐下后,却半天一言未发,她走也不是,坐着也不是,干脆破罐子破摔,问:“预算的事,真的没有回旋的余地么?”一问出口,她就后悔了,摔破罐子也要挑个好摔的摔,看他停下打字的动作,想必是又怒了。

      “林主编让你来说情?”他反问,手继续打字的动作。其实他这个猜测也是合理,这几日,她对他能躲则躲,却突然大半夜捧着果碟来敲门,很难不让人怀疑用心。她又扬起了那漫不到眼底的笑,说:“不是,只是怕减了预算,主编扣我们工资。”

      他又沉默了,似乎每次她假情假意地一笑,他就爱沉默,看都不看她一眼。

      秒针滴答滴答地走着,她又坐了五分钟有余,试探地开口:“时间真的不早了,我想回去休息了⋯⋯”他眉毛都没抬一下,只“嗯”了一声默许。

      以上这一经历,她被江舒裴骂了。电话里她心情郁闷,刚抱怨完他的阴晴不定,本想得到好友的安慰,却被劈头盖脸一顿骂——“苏子菡你真够窝囊废的,他让你坐你就坐,他让你站你就站,他让你去跳崖你去么?真不是我说你,他又没抓住你什么把柄,你干嘛低声下气百依百顺的!”

      的确,从理论上来说,她的确不该放低自己的身份。毕竟她没愧对他什么,但有些事理论控制不了,常识也控制不了。例如她怕他,又例如⋯⋯她晃头不愿想。

      还好次日是周末,她一大清早就直奔秦家探望言家大小姐,言悦。虽然她和言觉的关系至今莫名而且尴尬,但与言悦却是清明爽朗。当家大姐虽然不愿认苏妈妈为母,但却不以偏概全,从她入言家大门起,对她就十分亲切,能帮则帮。如今三十出头,坐稳了绿园集团总裁夫人的位置,日子逍遥自在,闲适富贵,唯一缺的,就是一个能说话的人。

      她买了些时令鲜果带过去,两周未见,她总觉得言悦又端庄了不少,说话的语速更不紧不慢了:“瞧你,又带那么多东西,我这能缺什么呀。”说着让身旁人收了起来。

      她笑着拦了人,从果篮里取出一只梨削起来。秦家的花园比起言家更广阔一些,言悦坐在鱼池边看着她削梨,唇边沁了一丝微笑,说:“你对我,比我那亲弟弟还上心,听说他都回国两个礼拜了,可连电话也没给我来一个。”

      “他工作忙,一回来爸就让他担了总经理的位置,这上上下下不服的人多了,别的也就顾不上了,昨天才和我们主编闹僵,说不定今天还得加班呢。”她不愿再谈他的事,转移了话题,“姐夫多久没回家了?”

      换了别人听到这个问题,怕是要变脸色,但言悦仍旧笑眯眯的,“快一个月了吧,听说又去纽约了。”她听得心中泛苦,将削好的梨递了过去说:“姐就打算当一辈子闲在家中的富太太?那当年的MBA不是白考了。”

      “千里马遇不上伯乐,我有什么办法。如今我是秦家的人,但进绿园帮忙,总是会被防着是威森的内应,到时候还得斗个你死我活,何必呢,还不如在家待着看看书,种种花。若是秦朗同意,我倒是打算开家花店。”

      她笑,“花店好,要是姐开花店,我也辞职去帮忙。”

      就这么笑着打趣着,半日就过了去。中午言悦执意让她留下用午饭,她也就没拒绝。言悦笑着给她夹菜,目光扫过她姣好的面容,笑意深了几分:“还记得你十六岁的时候,天天一放学就找哥哥,连做作业都要和他用一张桌子。当时我还吃醋呢,爸爸也说你没规矩,可你天不怕地不怕地很,不管别人怎么说,你就是黏着言二不放⋯⋯唉,当年活蹦乱跳的小女孩,想想真有意思。”

      当年,她亦笑了。虽这么些年,她总是避想当年,但言悦一提,她一回忆,也甜了心头。当年的那些时光,她的心思埋得那么深,他也只当自己有了个缠人的妹妹,一切单纯得那么透明。

      她扒拉着碗里的一棵娃娃菜,就听有人来报:“夫人,言少到了。”真是冤家路窄,狭路也相逢。正想着,他就迈进了屋,一身运动装,笑着和言悦打招呼:“姐,好久不见了。”

      言悦见了弟弟总算有了几分生动模样,站起来走过去朝着他的膝盖就是一脚,“言二你还记得有我这个姐姐?你没空过来也好歹来个电话吧,出国的时候跟我先斩后奏,回来了也不知道先说一句,难道我要知道我自己弟弟的消息还得看报纸吗?”

      他知道言悦定会怪罪,忙道歉说:“姐,我错了,我以后一定每周都来看你,我一周不来,你踢我一脚,我两周不来,你踢我两脚,怎么样?”

      “这还差不多,坐吧,一块儿吃饭,正好子菡也在这儿。”言悦见好就收,吩咐多上一副碗筷。她一直安静垂眸和碗里的娃娃菜对视,直到言悦提到了她的名字,她才抬头,说出一句:“哥哥,坐吧,一块儿吃。”

      他不看她,似她不存在,只拉开她身边的椅子坐下,安静吃饭。

      虽说这戏她演得到位,但对手不配合也只能是个砸,言悦没一会儿就看出了不对劲,目光在他们之间左右游离着:“你们两个⋯⋯吵架了?”

      二人均是一愣,他正笑着想说点什么,她就抢先了一步,笑容饱含歉意,摆了摆筷子:“哥哥和主编不是闹僵了么,我昨天去求了句情,撞枪口上了,哥哥正生我气呢。”

      她正说着,他就伸手去夹菜,被言悦狠狠一打:“你这当哥哥的还和妹妹生气,我都替你丢脸。”他痛得手一缩,这才看了她一眼,仍是那不带感情的笑,只浮在脸面上,漫不到眼底。他深吸了口气才笑得出来,说:“姐你别听她瞎说,我没生她气,我是怕她生气,所以都不敢和她说话。”

      这对话,好似回到了多年前,她有一瞬的恍惚,忙往嘴里扒了好几口饭。言悦从前也是见他们闹惯的了,所以一笑置之,问起言觉别的事来:“哎,我前些天在杂志上看到琳琅了,她好像也刚回国,你们联系了没有?”

      她轻轻放下了筷子,琳琅这名字一出,她就再没胃口了。他用余光将她的动作尽收眼底,答道:“姐,我们都分手多久了。”

      接下来的对话,言悦一直在劝他和玉琳琅言归于好,说玉琳琅无论从家世还是性格容貌,都是一等一的,他若想成就事业野心,玉琳琅是助力的不二人选⋯⋯他听着,表情看不出任何情绪,她亦默然,低头夹宫保鸡丁里的花生米吃着。

      好不容易熬到从秦家出来,已经是两点多,正是太阳高照的时候。她走在前面,步速极快,手马上就要触到镂花大铁门时,他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隐隐夹杂了怒气:“苏子菡。”她站住脚,却没转身,他继续说:“我们把话说明白。”

      她此刻只觉可笑。四年过去,你现在想把话说明白,未免也太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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