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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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将报纸的边缘攥得皱皱的，感受到一旁视线，她木然地回首。是双手插兜的陆渲弋，眉毛微微上挑着，似乎有点吃惊。二人僵持相视了一会儿，陆渲弋大步迈上前，动作轻缓地掰开了她的手。
“这报纸别人还要看呢，你别给揉成垃圾了。”他说着握着她的手离开报纸，然后松开。她的视线一直低垂着，望着自己不自然卷曲的手指和掌心，心痛到无以复加，只觉呼吸都要失去了。
陆渲弋当真被她的模样惊到，一时话都说不顺了：“怎，怎么这么吃惊啊？这，这事你不知道吗？”
该说知道吗，她只觉天旋地转，腿一软跌坐在地上，靠着护士台，双眸一闭让自己陷入黑暗中。她明明是知道的，言朔不久前才说过的，轻轻巧巧的一句话，她许是没放在心上，又许是这话听了太多早就不以为意了，但无论是哪种情况，她都不该像现在这样的，丢脸地没形象地坐在地上，失魂落魄。
江舒裴以前总在她难受的时候说：“哭吧，哭一场就好了。”她也总是在这句话一出泪就吧嗒吧嗒掉下来。但现在，此时此刻，她只觉得有人掐着她的脖子，逼着她窒息，眼睛干涩，一滴泪都掉不出来。
“子菡你……还好吧？”陆渲弋是真急了，蹲下来和她平视，却见那对眸里如一滩绿水，波澜不惊，只是无言的死寂……然后她突然笑了，午后的阳光透过医院的格子窗打在她脸上，美到了惨白。她抬手抓住陆渲弋的手腕问：“你，会喝酒吗？”
她是坠入了深海，垂死挣扎，只想抓住一根浮木。她想不了那么多，将陆渲弋的手腕抓得紧之又紧，生怕他跑了，她就会沉没。
陆渲弋再笨，这时也该明白了。那只小手抓着自己的手腕，指尖用力，几乎要将他掐出血来。他无奈至极地笑了，同言觉一齐长大，看他前前后后招惹了不少好女孩子，但居然……陆渲弋是真的佩服了。
一时间，陆渲弋也顾不得什么值班查房了，就这么翘了班，开车带着她出了去。此时市里大部分的好酒吧都没开门，他最后不得已地打给了袁野，让人提早开了门。于是，空荡荡的店里，只有他们两个客人。
音响里传出轻柔的小夜曲，她喝着高度数的洋酒，每次一斟就斟两杯，陆渲弋也很给面子，每次都喝光。
但陆公子是什么人，是从小跟着院长老爸出入各种医疗慈善场合的人，酒量从小就被锻炼，说不上千杯不醉，但也不是轻易能放倒的。所以他不担心自己，反倒是担心她：“话说，你这么喝真的没事吗？”
她不回答，只一杯一杯地斟了喝，喝了斟，最后一闭眼，趴在了桌子上。小夜曲还在优柔地回响，她一直没睁眼，一手握着冰凉的酒杯，幽幽开口：“以前真的很讨厌酒的味道，就算江舒裴一直让我学会品尝，我也真的讨厌，但今天发现，还挺好喝的……”说完笑了两声，再无动静。
陆渲弋自己给自己斟了一杯，安静的空气，他低声地问：“真这么喜欢他？”她还趴着，闭着眼，却是弯了唇线，“不知道，现在这么难受，应该是喜欢的吧。”陆渲弋偏头望了她一眼，喝了酒后的脸红扑扑的，他回过脸，摇头笑了：“言二这人真是……”
她又径自说了起来：“可是现在他订婚了，本来一直没有真实感，觉得日子就会这么拖着过下去，他周围会有很多漂亮的女子，但从未想过会真正敲定。呵呵，现在真的有实感了，这实感实在是来得太刺激了。”
她趴着，静静回想。她和他的这场爱里有什么，有过她的暗恋，有过他们开心相处的“兄妹”时光，有过激情四射的那晚，有过重逢的争吵，有过无味的紫菜鸡蛋面，有过桌角的鸢尾花，有过夜里的一杯热可可，有过他对她的保护……本就是隐藏在海平面以下的情愫，如今那简单的一条新闻更是切断了他们浮出水面的路——他们已无路可走。
陆渲弋背着她从酒吧出来时，已经霓虹初上，暮色四合。她不重，身子软软的，背在身上隐约能感觉到她的曲线，他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将她放进副驾驶座，又帮她拉好安全带。
这夜，凌晨时分，她被安全送回家，在自己的大床上睡得死沉。而言觉的病房，进了一位不速之客，这位不速之客一改平时的淡然表情，双手插兜严肃着。
陆渲弋第一句劈头盖脸就骂了：“你真是个混蛋……”他一惊，眯了眯眼反问：“什么？”陆渲弋垂眸又抬起，和同窗好友犀利对视：“我今天陪子菡喝了半天酒你知道？”他抿唇，一下就明白过来，深吸了口气面色死灰：“她知道了？……你也知道了？”
两个知道，指的不同的事情，陆渲弋心里如明镜一般，清楚地知道他所指，便问：“恩，我都知道了，你打算怎么办，辜负？”他低下了头，重新将目光投到文件上，“什么辜负，她现在认定我是哥哥，所以……”
“我说我陪她喝了半天的酒，你没听见！？”怒极反笑，陆渲弋要不是看他是病人，拳头就挥上去了。他听清了那怒到极点的话，呼吸亦急促起来，微抬眸问道：“你究竟什么意思？”
陆渲弋冷笑，往日的温和样一扫而尽，“果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啊。苏子菡喜欢你，不，看她今天的样子，简直就是爱你爱到死！所以你要怎么办？天天招惹不该招惹的人，真是活该报应！”
他瞬间乱了，还没等他回答，陆渲弋又问：“你们是名义上的兄妹，你们如果想要在一起，舆论，言伯伯那里绝对不好过，我就问你一句：你能为她放弃多少？”
这是一个太难太难的问题。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这个世界是公平的，没人是完全幸福的，如果，如果他们要在一起，他要放弃现在拥有的一切——金钱，名声，地位，他愿意吗？——他心里没有答案。
陆渲弋只等到了他的沉默，于是冷笑再起，“言二，从今天起，我也不愿意当旁观者了。你记得我这句话，现在行动，还来得及。”一句话，如同在平静的空气里点燃了一团火，烧得气氛紧绷。
他这才发现，自己竟从没想过她的生活里会出现别人，一个别的，优秀的男子。他似乎一直有着莫名的自信，这个叫苏子菡的女子，天生就是属于他的，无论他们是不是情侣样的在一起，这个女子身边也永远也不会出现别的人。
直到这一秒，他才知道自己错了，错得离谱。
她清晨在门铃声中醒来，迷迷糊糊地抓了闹钟一看——十点四十六分！迟到迟大发了。她顾不得头疼得晕人，踩上拖鞋披了外套跑去开门。
是玉琳琅。穿着一条宝蓝色的长袖迷你裙，手臂上挂着皮草外套，见到她的模样愣了一愣，转而笑了，伸手整理了她的头发说：“才起来吗？头发怎么乱成这样？”
她好不容易挤出一丝笑，请玉琳琅进了屋，自己串去厨房倒水。这个风光无限，即将成为言少夫人的女子，现今真是她最不想见到的人，但众所周知，她是他的妹妹，妹妹的立场没理由敌对嫂子，所以她只能僵着笑脸给玉琳琅倒了水，还切了水果。
洗漱完，她精神了，在玉琳琅对面拉了个凳子坐下问：“这个时候来，有什么事吗？我哥他在医院你应该知道……”玉琳琅适时打断，“啊，我是来找你的。我打电话到杂志社，她们说你请假，我就过来了，怎么搞的，昨天喝酒了吗？”
她不想谈昨天，给她一千年时间她也不想回忆。只摇头回道：“找我什么事？”
“是这样的，”玉琳琅搁下玻璃水杯，笑得幸福甜蜜，“这不是订婚了嘛，所以昨天去找言伯父商量了一下订婚宴的日子，已经定下来了，就想着让子菡陪我去选选礼服，还有我打算在《SEASON》上做一期专题采访，已经和林素洽谈中了。”
“可是我哥他从来不接受采访的啊……”她说。玉琳琅笑意更深，带了点她看不透的意味，摆手道：“安啦，我开口他一定会同意的。”
这一句话，犹如一根针扎进了心口。她咬了咬自己的舌头，让疼痛刺激自己保持清醒。她曾多少多少多少次希望过，她会是对他最特别的那个人，别的女子做不到的事，只是她的一句话……但因为这期待，她现在疼得那么撕心裂肺，却还得强颜欢笑。
她一心想让玉琳琅早点走，便问出口：“那我们下周末去礼服店吧，不然我让江舒裴给姐赶一身也行。”玉琳琅笑得开心，“周末可能来不及，不如今晚吧，你好好收拾收拾，我晚上来接你。只是订婚而已，言伯伯也说了要从简，所以就随意吧。婚礼的婚纱我已经找了VERA WANG定制了。”
她点了点头，脸色在清浅的阳光下愈加惨淡，双手握着椅子的把手，紧得指节都泛白。
真想一死了之。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十二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