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1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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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阪城最豪华的府第，大厅正中央的位置，安然端坐的，就是名满天下的日本关白——丰臣秀吉！
从一个提鞋的家仆做起，在四年前主上织田信长死于本能寺后，先后赢得山崎、贱岳之战，夺天王山，杀明智光秀，改姓“藤原”后官居“关白”，被正亲町天皇敕封“丰臣”之姓的男人！
眼前镇定自若的男人眼看也五十有余，却不显得苍老。被他的眼睛凝视着的时候，不由得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猜不透；自己的全部思想，却好似被对方一览无余。
好可怕的一个人。
不走出真田，不会了解天下的广袤，幸村现在才明白。曾经他也那么相信自己的王者气度，相信自己可以轻易颠覆这个天下。但是在名为“丰臣秀吉”的男人面前，他却被那人的气势压迫得说不出话来。
“你就是真田家的次子幸村？”不紧不慢地读了来信，语气也是不愠不火。
“正是。”
“以后，就留在这努力成长吧！”不需要过多的说明，视线看透了一切。是真龙还是游蛟，全然瞒不过那双眼睛。
出来带自己去住处的是丰臣的长子浅草，一个干净修长的青年。也许是处于礼节的需要，他的行为举止间无不透射出“彬彬有礼”。
是的，过度的有礼。换种说法就是冷漠。
和佐助的冷不同。佐助不过很少说话，一回头却可以看见他就在那里。然而眼前的青年，明明不停地在说，却没有让人感觉到一点真心。
就像傀儡师手中，一个被操纵的木偶。
分明微笑着，却让人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他在用自己的一切来抗拒自己这个外人。
这就是自己今后要生活的地方么？陌生的城，陌生的人，陌生的住所……没有了佐助你在身边，我要到何时，才可以静下心来赏那一树樱花？
一树，大阪城的樱花……
***
月初升的时候，幸村倚在窗棱上，静静观望着天空。
满月。
传说相处两地的恋人要是同时对着满月思念对方，祈求平安的话，他们的爱就可以至死不渝。
要是那个时候，满月被黑暗吞食接而复原，他们便可以缘定三生。
你……在干什么呢？会不会在闲来无事的时候，抽出一点点时间来想起我呢？
想起，那个……你曾经让我见到的幻景，那个月盈天下的幻景。
幸村皱了皱眉。自从十五岁那年和佐助相遇，已经过了很久的时间。两个人几乎可以算是形影相随了吧……但是……
佐助一次也没有笑过。
总是在身后，跪下，说什么“大人”之类的话，平时候总是沉默着。就算在那次吻了自己，之后的反应也几乎可以用“没有反应”来形容。
难道，对于他，自己真的不过是主上而已么！
心，又不由自主地抽痛了起来。
***
“幸村你看上去不舒服的样子，是我们丰臣家招待不周么？”冷冰冰的声音，目光含着挑衅，丰臣秀吉的养子打着灯笼出现在院子门口。在大殿上见过他，太过于招摇的盛气凌人给人留下了十分深刻的印象。
此刻他穿着深蓝的外套，碎而不乱的头发，顺着右耳垂落的一缕发丝上，绑着抢眼的宝石。没有了殿上的庄严，一看就是一个养尊处优的贵公子。
好无礼的人，居然在没有获得允许的情况下就直呼别人的名字……幸村若有似无地瞥了他一眼，继续看月亮：“秀次君，我可不记得我们有那么熟悉了。”没有语调的生硬话语，就这么直接迎击了回去。
“呵呵，你不是也直接就称呼我‘秀次’了么？”少年得意地望着他，驻足在院子门口，一动也不动。
“不过是不想污了‘丰臣’这个天皇御赐的姓罢了。”
少年明显地握紧了拳头，脸上的颜色倒还是没有变化。
“何出此言？”
“既是名门之后，何须做出深夜造访嘲笑我这个质子的事来？”真田幸村突然像小猫一般轻笑了起来，“如果阁下不是有事相访，那便是走错门了。时候不早了，请回。”
下了逐客令。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大家心知肚明就好。”
少年双眸突然闪过一道寒光。
“不愧是父亲大人看重的人，果然有点头脑。是的，本少爷就是有事找你，请我进去喝杯茶可以么？”盛气凌人这点还是丝毫没有变化。
“抱歉，这里没有茶。”幸村继续看月亮，就好像今夜的满月分外特别似的。
“没有茶么？看来还是本少爷突兀了呢。”少年了然于胸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那么我明天再来，记得明天准备茶水。”转身走了。
幸村叹了口气。
没有茶，但是有酒。
一杯，就可以帮助人做一个美梦。
只是可惜，丰臣秀次，你的梦我不想帮你完成。
“不要再来了，你要得到的东西的我不会帮你去拿。”话音中来人已经走远了，也不知道听见了没有。
我唯一想帮助的人，不是你。
***
最早先逃避悲哀的，是真田幸村。
可是到了大阪，他才发现，这么点距离他根本逃不开自己的心。其实到了天涯海角也逃不开。
暂时回不去上田了，可能……永远也回不去了。
至少临走前应该告诉佐助自己的心意吧。
没有说。
然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再回去了。
回去的时候一定物是人非了吧。
到统一天下的时候，他，又会在哪里呢。
可惜无法当面见证他的笑容了。
这步棋是自己下错了，落子无悔，只好无可奈何。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1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