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香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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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色的帐幔重重叠叠，暖阁里温暖如春，伊人挑灯顾盼，亭亭玉立的身姿落在窗子上，引人遐思。
“大人，妾身的茶艺可有长进？”
“不错，倒是比以前更娴熟了。”
“呵呵……”张奉君抿唇一笑，走到了墨钦成身边，“那妾身每天都为大人沏茶品香，可好？”说着把手放到了那个风神俊朗的男子手里，一脸的恋慕痴情。
墨钦成挑了挑眉：“哦？可是我跟你哥哥闲聊时，你可是也这么对他说过。”
“那……那是……”张奉君顿时嗔恼，俏脸微红，双眼含水，似怪非怪地望向他：“哥哥胡说，奉君嫁了大人，就是大人的人了，当然没有他的份。”说着说着，仿佛娇羞不能自已，手拿罗帕捂着小脸，摇晃着不肯看他。
墨钦成微微勾起嘴角，一只手去握她的柔荑，张奉君瞄见了，顺势便想把身子依偎进他怀里，眼中溢出丝丝喜悦和得意。
就在这时，“主上。”窗外忽然响起一个冷漠的声音。
墨钦成松开了张奉君的手，几步走到门边，问到：“何事。”
“……”
“无妨，奉君是自己人。说吧。”
“是。……那人往城外寒山寺去了。”
沉默了一阵，墨钦成双眼神色莫辨。
“可有带其他人？”
“没有，有个车夫驭车等在偏门外，她并没有带其他人。”
“……好，退下吧，我马上来。”
“是。”
墨钦成蓦然回头，看向那个侍立深身后的女子，张奉君神色闪烁，却似是眨眼一瞬又融成了温和笑意，满带柔情地看着他。
“夫君深夜还要忙公务吗？”
“小事，我去去就来，你若等不及，便在这暖阁中歇息吧。我派人把碧棠她们叫来伺候你。”
“夫君！”张奉君猛然上前一步，抱住了眼前伟岸男子宽厚矫健的肩背，用力地紧了紧，嘴里隐隐带了哭音：“夫君又不陪我了吗？我……”喉咙一哽，压抑的呜咽传来。
“莫忘了你的身份。”忽然一瞬，那身影缓缓吐出了如寒夜般凛冽的声音。
“……妾、妾身知错，可是，夫君大人，我入府三月，虽得您怜爱，却不曾侍奉过您……妾身知道，如今社稷动荡，夫君公务缠身，我不能分劳，但妾身，妾身只求日日陪在夫君左右，研墨添香，为夫君分忧啊！”说到后来，张奉君已是泣不成声，一双明媚的大眼里不断地落下滴滴清泪，死死地咬住了一双红唇。
墨钦成缓慢地把张奉君的双手从肩上拨下，回过身来，高大的身影在灯火的照耀下如山岿然不动，气势逼人。
张奉君忽然哭不出来了。
“以后‘夫君’这两个字，只有她一个人可以叫。你要如何自处，最好有些自知之明。”
言罢转身出门，不疾不徐朝外走去，吩咐了几声后，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张奉君像忽然散了架一样，跌坐到地上，泪光闪动，一个娇滴滴的美人儿就这么坐在地上，堪惹人怜。只是那那双灵动的大眼，忽然绞杀出一抹狠厉之色，仿佛顺势从三月暖春跌入数九寒冬，惹人心惊：“……尹云葭，又是你……我……我……我誓让你不得好死！”忽然手中罗帕碎裂成几块，落到了地上。
又过了一会，张奉君抬起头，站了起来，理了理衣裙，朝外平静地命令道：“来人，伺候沐浴。”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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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再跟我细细说一遍，她是如何出的府。”
“禀主上，她……她不知用了什么门道，只看到她双唇几张几合，似唱又似念，四周安排的守卫和丫鬟都像中了迷药，软到在地，然后她跟小玉交代了几句，便披上氅衣抄小路到了偏门。那里好像有人打点过，一辆马车候在不远处，她上了车就走，据跟踪的暗卫回报，马车是走的去寒山寺的官道。”
墨钦成沉吟了一会，吩咐道：“密切跟踪，有任何消息马上回报，我就在书房候着。”
“是。”暗影俯身再行礼，顿了顿道：“……主上，音有一句话，还望主上一听。”
“说。”
“是。……夫人深夜出行，谁人看恐怕都是有所图谋，可这几年来，夫人都并没有过任何异动，这其中可能有几分蹊跷，还望大人考虑一二。”
“……我自有打算，你退下吧。”
那暗影行了礼，几个起落，已消失不见。
墨钦成望了望那幅蒹葭图，起身走至窗边，凝视被窗子笼起的寒夜月色，轻声低语：“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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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山寺，建于前朝八十四年，奉旨敕造，因而香火很旺。盛名在外，每每初一十五，山路上都是前去拜佛求菩萨的善男信女，鼎盛一时。后几经战乱，寺院虽有所破落，却仍残存着前朝的皇家气象，这从一殿一堂的金色鎏漆中可以瞥见曾经的辉煌与荣宠。现在，虽不再是皇家寺院，可来上香的人仍旧不绝如缕，尔尔还能看到一些达官贵人的轿子停在山门之外。
至于为何仍有人前来膜拜，是据说寒山寺有一奇妙之处，前来许愿的人求财却不得财，求名却不得名，求权的，个个都只能图些小官小吏，而来解惑的人，却往往能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所以寒山寺有了个别名——万法寺。
寒山半山腰处，有一狭细内凹的平地，乍看之下，还以为另有一处蹊径。前朝寺里的僧人见此处空旷，无所依仗，便在此种了数株梅花。历经多年，此时的平地早已驻满苍虬的梅树。此时深冬，梅花应季而放，玉洁的花瓣被月光染上了淡淡的粉色，层层叠叠，暗香浮动，一个颀长如玉，却又矫健如风的身影，正负手立在这花丛之中。虽是一身劲装，墨发成髻，也掩不去他身上傲然于世的气势。
听到来人脚步，男子转身，温和一笑：“葭儿，你来了。”
女子怔愣了一下，停住了脚步，似乎在细细用目光描摹男子脸上的每一个细节，忽然，漠然的脸上像初春的湖面北风吹起了涟漪，缓缓漾开一层笑意，整张脸也变得生动而明媚起来。
“穆哥哥。”声音清越，有如莺啼，却仿佛又如鸾鸟孤鸣，有一种空灵与苍茫的感觉。
穆无双向前走了几步，站到了尹云葭的身侧，看了看她的脸，眉头微蹙，眼中染上一丝忧色：“脸色怎么这么苍白，墨家那小子对你不好么。”
云葭不语，目光清冷下来，转头看向崖际，万家灯火在她脸上氤氲出点点光辉：“你不该来的，穆哥哥。”
“我知道，可是一听吴琦说你联络了他，我就忍不住想来看看，看看你这几年过得怎样。”穆无双凝视着云葭的脸，带着认真的探究：“葭儿，你……过得好么？虽说我们就要和大述开战了，但我已经跟父王说过，不再让你参与其中，相信以你的聪明才智，一定可以在侍郎府生存下来，而墨钦成……我看得出来，他对你是有心的，你就不要再管我们的计划了，好好活着，恩？”
尹云葭目光盈盈闪动，仍旧看着远处的灯火，还有不远的密林。
“葭儿，”穆无双从怀里掏出一个玉瓶，递给了云葭：“这是极乐符的解药。是我从国师那里暗自偷取的。你知道，国师的药庐向来在皇室的监控之下，解药又十分稀少，我能拿到这一粒已是十分困难。小玉那里，只有靠符水先撑着，再寻办法。你把解药吃了，便不再受制于我们……你……”
“穆哥哥！”尹云葭忽然扑到了穆无双的怀里，轻灵的声音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轻颤：“我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香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