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乱》相思无用123

21、第 21 章

　　第二十一章

　　林乱抱着孩子与陈冽一起离开时，父亲道：“彻儿，回去看看你姥姥姥爷吧！”林乱点了点头。长生把他们送到机场，对林乱道：“乱儿，你一定要比我幸福。”林乱抬头，笑着点头，心中却是酸涩无比。她想要将她从前与他说的那些绝狠的话都收回，可是看到他娶妻，看他与别人有了孩子，她的诅咒并未生效，她便没有多言。林乱转过身，走远，她看不到长生眷恋的目光，听不到长生那个没有发出声音的“对不起”，空气中是浓浓的离别之意，没有谁会陪谁一辈子。曲终人散，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成了不可更改的结局。

　　林乱跟陈冽回到他的城市，依旧是原来的地方。打开房门，一切如故，是她走时的样子，林乱翻着自己的东西，笑道：“小叔叔，我少了点儿东西。”陈冽抱着文青，道：“少了什么？”林乱翻着那本《大悲咒》，道：“一张纸，夹在这里的。”陈冽却已经忘了，毕竟已经三年了。林乱又道：“不过已经不需要了。”沉默了好久，才又道；“小叔叔，我们结婚吧！”她欠他太多，于是要用余生来补偿。只是未想到的是，余生太短，只有八年。

　　文青一岁零三个月忌奶，林乱将他送到姥姥姥爷家，与陈冽开始周游全国，走的都是些偏僻的路径，远离人群，远离这个喧嚣的世界，仿佛，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林乱依旧是偶尔想念长生，只是这想念，只有她一个人知道。

　　其间，他们拜访了许多故人，比如陈父陈母，两人虽是略显老了些，却依旧身体健康。陈澈也不再记恨她，只是拉着她的手诉说这些年的经历。陈澈仍旧在念书，正与她的大学同学苏恒恋爱，林乱打趣她与苏姓男子有缘，定是要生一个苏宝宝。前嫌尽释，却找不回当年的感觉，因为大了，因为老了，再也不是曾经的少年。

　　陈澈说：“乱儿，我很小的时候就知道小叔叔的心思，却没有想到你们会在一起，我祝福你们！”在路上，他们看到了辛然出走的母亲，之所以认得出，是因为她们实在太像，她看起来很幸福，于是，他们没有将辛然的死讯告诉她。许多事，不知道真相，也是一种幸福。

　　旅行在七个月时结束，因为林乱怀孕了，这是她第二个孩子，是他们的第一个孩子，陈冽因为要当爸爸了兴奋了好些日子。他们一起去了乡下，看望了陈冽的母亲，母亲确实已经老了，辛然的死对她的打击很大。林乱看到婆婆斑白的头发，觉得难受。

　　陈冽的母亲得知两人的婚事，很是欣慰，陈冽终于结婚生子，她了解自己的儿子，他认准的，一定会争到最后。他们一起去看望了辛然，林乱摸着辛然的墓碑，看着上面发黄的照片，心道：“辛然，我抢了你的心上人，你怨我么？”她问了，却没有人答。

　　不久，林乱与长生回到姥姥姥爷那里，文青已经快要两岁了，长得越来越像长生。姥姥抱着文青，指着林乱和陈冽哄他道：叫妈妈！叫爸爸！文青有些怕生，但很听话，奶声奶气的叫了。陈冽将文青抱到怀里，宠溺的揉着他软软的头发。

　　他们在此住下，陈冽亲自盖了房子，买了一片桔园。陈冽道：“你瞧，乱儿，我为你都变成农夫了！”林乱坐在秋千上，摸着隆起的肚子，道：“小叔叔，你说我们的孩子叫什么名字？”她对他的称呼多年未变，已成习惯。陈冽抓着林乱的手，在她掌心写着孩子的名字，道：“如果是男孩儿就叫亦青，女孩儿就叫念清，如何？”林乱道：“好”。

　　他们满心希望孩子的降生，却并未如意。人生如戏，且剧本不在我们手中，我们无法安排剧情，我们不知晓未来会遇到什么人，什么事，只是，一切的一切都会变成过去，都会成了回忆。

　　孩子八个月大时，他们发现孩子不动了，去医院检查，孩子已经死在腹中，是个男孩儿。陈冽抱着林乱劝道：“乱儿，我们有文青就够了！”

　　第二年，陈冽为林乱建了一个小荷塘，因为林乱一直很喜欢荷花。

　　第三年，陈冽拔着荷塘里枯萎的荷花荷叶，林乱在岸上画着画儿，这些年她的画功终于有些进步。姥姥和姥爷相继死去，文青一个人玩儿着泥巴，略显孤单。陈冽伸手向林乱道：“乱儿，下来。”林乱放下手中的东西，下到水里，被陈冽拥住，水并不深，只没到腰部，很潮湿的温暖。陈冽在她耳边道：“乱儿，我们再要个孩子，陪文青。”

　　林乱的第三个孩子七个月就出生了，是个女孩儿，比文青小四岁。像一个奇怪的轮回，念清与林乱长得很像，虽是小小的，那眉那眼却能看出与林乱的相似。

　　生完念清之后，林乱月事不断，身体虚弱，一直不见好转，却检查不出来是生了什么病。这病拖了半年，终于调理好了。与陈冽在一起的日子，是幸福的，因为他宠她。

　　林乱是病死的，死于脑肿瘤，死时还不到二十九岁。由于肿瘤压迫视神经，视力直线下降，在彻底看不见之前，她对陈冽说：“小叔叔，我想见见他。”陈冽知道，林乱一直放不下。

　　长生来时，林乱能看到的只是一个模糊地轮廓。林乱凭着指尖的触觉，摸着长生的脸，那句“长生”，哽在喉里，哽在心里，哽在不敢碰触的记忆里。长生胖了些，林乱的指尖感觉到了，她的眼泪漱漱流下，长生为她擦去腮边的泪水，道：“乱儿，我来看你！”声音嘶哑。其实六年前他来找过她，那时她怀着陈冽的第一个孩子，很幸福的样子，他不忍心打扰她。长生看到林乱的一双儿女，八岁的文青，四岁的念清，和他们小时候一模一样。长生口里说道：“真好，乱儿，真好。”心却道：千万别像我们一样才好！这回，他们真的不能在一起了。他与林乱是生生错过了，若是他当年肯不顾一切的娶了她，他们一定会很幸福，只可惜，他们再也回不去了。

　　其实，长生这些年，一直单身，他与姜可唯在婚后的第二年就离婚了，他们的那个孩子并未出生。当母亲看到陈冽发来的文青的照片时，道：“这孩子，长得和长生小时候一模一样！”那晚，父亲找他谈话，问他文青到底是谁的孩子，长生没有回答，他既不想欺骗父亲，也不想讲事实讲出来。父亲告诉长生一个秘密，他林乱母亲的那个孩子并未能出生，林乱是她母亲在公园里捡到的。只是，这个真相林乱再也无法知道了，即使知道，也再无意义了。

　　林乱经历了太多的死亡，这一次，终于轮到她自己了。她并不害怕，没有人可以不死。这一生，遇到长生，遇到陈冽都是她的福分，她虽然贪心，却也懂得知足。林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到自己回到了过去，将这一生重新浏览，只是她分不清是梦境还是曾经发生过的现实，不过，那已经不重要了。她看到曾经的自己，霸道地将邻家总是缠着长生不放，“长生哥哥”长，“长生哥哥”短的叫着的胖女孩儿推倒；看见那时的自己和长生去偷别人家后院并未熟透的李子，被发现后狼狈逃窜的模样；她看到儿时的自己与长生比钓鱼，长生总是让着自己，孩子的手里拿的是手柄上刻有“聂彻”这两个字的鱼竿，很稚嫩的字体，她记得曾经笑话过长生的赖字，她记得自己学会写的第一个名字“长生”，很好写，总共九划。

　　林乱弯了唇角，在睡梦中死去。终于结束了，终于可以不用再痛。她从永恒的虚无中走来，终于回到永恒的虚无中去了……
　　（全文完）

作者有话说

　　终于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