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望流年》秦树

4、第四章

　　过了许久吧，直到高三了，搬了教室，有了一个花园，齐秦还算开心，终于自己发呆的时候不再是满眼的空虚，偶尔还可以捕捉那人从外面回来的身影。那场排球赛事，齐秦班里也只拿了个第七还是第六，记不太清了。自己学习成绩掉的实在有些厉害，想自己那些天，浑浑噩噩，头痛欲裂，虽有老妈在后鞭挞，却抵不住这灭顶的头痛。可是，这些，在那人看来得略有些责备的眼神中统统不再是问题，只想逃的再远些。幸而自己鼻炎犯了，想回家，老何不许，只得使了个诈，月末放假回家，顶着老妈的名义请了一个星期的假，呼出一口气，终于可以不用再用目光追随那人，生一回，死一回，估计也差不多吧。

　　家里有些忙，丢开这些纷纷扰扰的事情，一头扎进了地头田间。汗水恣意的流，竟是如此的放松，如此的轻松，彻头彻底的将自己曝晒在太阳底下，忍不住心底的畅然。回头看到母亲，抿嘴一笑，暗含了多少针线银丝。

　　停留一周，齐秦回了学校，却遇到让自己有些措手不及的事。不知为何自己的座位变成了现在这种情况：那人竟然在林荫的后面，而他的同桌，江南，就是那人这几月软言细语的那位了。低下遮盖自己满是无措受伤眼睛的眼睑，隔绝了李羌自在得意邀功的脸，也隔绝了江南的似笑非笑的眼，也隔绝了林荫疼惜的目光，也让自己咽下了满腔的酸楚的问题。

　　若无其事的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看着自己桌子上如山堆积的试卷，用略微颤抖的手整理着，问林荫借来最近一周的笔记，一笔一划，慢慢的写着，用尽了自己的力气。低下头，任眼泪掉在自己的眼镜上。齐秦一点也不敢动，怕，怕自己一不小心就将那满是泪水的眼镜倾斜了。
　　偏偏那人还不放过自己，拽着自己衣角：“阿秦，阿秦，看，这是我的安排哦，跟老何争取了半天，说了一堆的理由，老何才同意的。你看，我们现在离的很近呢，阿南也在你旁边，怎么样，不错吧。”

　　阿南，原来自己还倔强的认为拥有的他特有的称呼，原来，可以是阿秦，也可以是阿南，齐秦自嘲地瞥了下嘴角，耳边轰乱的声音拥挤着，压迫者，像是要轰破自己最后的坚持。
　　可是江南的声音却如此清晰的传来：“秦哥，李羌的安排不错吧，我们都相互挨着呢，离得近了，做什么事都方便，也省得李羌天天念叨离你远了，是吧，林荫。哎，秦哥，不会吧，都感动的哭啦？”

　　抬头望了一下林荫，模模糊糊的好似有些薄怒，却没有精力去了解些什么。强挤出一丝微笑，齐秦摘下自己的眼镜，借揉捻抹去自己满脸的心伤，抬起头，用那浓重的鼻音：是呢。转头向那人：“你看你，都不跟我说一声，感动得我都不知该如何是好，谢谢你了呢，李羌。”近视加上盈满的泪，模模糊糊的视线看着那人，抿嘴笑了一下，齐秦脱力般的起身：“我去厕所啦，拜拜。”

　　躲在厕所缓和压抑的心情，用冷水一遍一遍洗着脸，提醒着自己，要克制，要忍耐，还有几个月，只有几个月。几个月后，高考完了，自己就可以解脱，与他陌路，与自己这份扭曲的爱恋陌路。只有几个月，所以，齐秦，你可以的。

　　吱的一声，厕所门被打开，踏踏的脚步声后，林荫的声音在齐秦脑袋上方响起：“你这样又是何必？”

　　惊愕的抬起头，一刹那的恍然失措。

　　“你......”

　　“以为我没看出来？你暗恋他这么久，眼里只有他，满心满眼的为他好。可是呢，有你阿秦，还有一个阿南。难道你还不明白么？你在他那里算得了什么？”

　　“你说什么？”

　　“我说什么？”林荫抓起齐秦的前襟。“我说，你喜欢他，对他来说什么都不是。他天天都被人喜欢，你能排到第几？再说了，难道他喜欢男人？还是说，你不是男人？”

　　“我……”

　　齐秦哑着言，不知道该怎样辩解。

　　“你，你怎么？”林荫的右手愈发的用力。“你整天心心念的是他，眼里看的是他，又何尝注意过我，哪里有看过我的眼睛。”

　　“你……”

　　“对啊……”林荫带着哭腔双手把齐秦紧紧搂到怀里。“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爱着他却又不让他知道，吸引着我却又不肯给我你的留恋，让我看着你那赤裸裸深切的爱，嫉妒的发狂。”

　　齐秦麻木着，双眼放空，目光呆滞，全身脱力般靠在林荫身上：“我……我没想到……我……”

　　“嘭”的一声，慌乱的脚步声远去，隐隐约约听到江南的声音：“李羌，李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