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与她的情事》恋尘

2、学着靠近

　　第二天一早，水箬舒就出了房门，她打算去看看曾律的伤势。不过刚打开门，就有一位女佣已经在外等候。
　　“水小姐，风大人吩咐过了，等您起床了，就请到楼下用早餐。”女佣必恭必敬。
　　水箬舒现在根本没有心情吃早餐，况且孤独了这么多年，突然有人服侍，她也很不适应。
　　“我不饿，请问你们家少爷情况怎么样？”
　　“对不起，水小姐，风大人说您必须吃一点东西，否则呆会儿去学校身体会熬不住。至于少爷的情况，我们也不清楚，现在少爷房外有保镖守着，房内有风和冰两位大人照顾着，应该不算太糟。”
　　水箬舒也不想难为这位心直口快的小女佣，于是点点头，随着她的带领，下楼用餐去了。
　　曾律房内。
　　一缕阳光射进曾律沉重干涩的眼皮之中，他朦朦胧胧的苏醒了。
　　一边的风和冰眼见曾律清醒了，便拿着水和药喂他吃下。
　　浑身都痛，这是曾律第一也是唯一的感觉。不过他还是不忘水箬舒的情形。
　　“她呢？”
　　“少爷，一小时之前，水小姐已经乘坐专车去学校了。你放心好了。”
　　曾律点点头，总算松了一口气，迷迷糊糊中，他又沉沉睡去。
　　学校。
　　触目惊心。
　　教室里一片狼籍，课桌椅东倒西歪，同学们平时放在课桌里的书籍，全部散落在地，谁是谁的，都搞不清楚了。同学们除了愤怒之外也是一头雾水，不明就里。
　　水箬舒开始寻找自己的东西。班上有钱人家多的是，书弄丢了甚至是弄皱了，大不了再换一整套。而她买书的钱，是陈奶奶瞒着她儿子偷偷塞给她的。这些书她不能不要，她没钱再去买新的。
　　在地上那些书堆中找来找去都找不到自己的书，水箬舒着急的四处张望，才发现教室角落里有一张课桌摆放的好好的，在整个教室中显得那么突兀又不起眼。
　　水箬舒隐约猜到些什么，于是走过去察看。
　　果真是她的课桌。课桌里的书都放的好好的，和她平时摆放的一模一样，不可能是有人弄乱之后再重新放好的。
　　她还注意到，课桌边角有一点血渍，她立刻想到这可能是曾律的血，一种不安的情绪涌上向来无所谓的心。
　　她抱着书，可能是昨晚他拼死保护的书，一路奔回了曾律家。
　　这一次，没有半点勉强。
　　毫无障碍的冲上二楼，正准备去曾律房间，看见冰小心从房里出来。
　　水箬舒立刻上前询问：“请问，曾律的情况还好吗？”
　　冰见到水箬舒，有点惊讶：“水小姐，你现在应该在学校，不是吗？”
　　水箬舒惦念着曾律的安危，哪有时间跟他打哈哈，“请你告诉我，情况是不是很严重？”
　　冰心里藏不住话，一股脑的全都说出来了：“水小姐，我想少爷昨晚去干什么，风一定已经坦白告诉你了，那我也就直言不讳了。不瞒你说，情况很不好，昨晚少爷被打的吐了很多血，内伤很重，现在风给他吃了一些药，暂时控制他的伤情，不过风说呆会儿要联络少爷的专属医生来看一看，详细情形等那个时候才能知道。水小姐，你不知道，昨晚少爷和我两个人面对的是势力很大的黑牛帮，交易没谈成，准备动手的时候，少爷要我把你的课桌推到一个角落，说他不想让你的课桌沾上鲜血。后来动手之后，每次黑牛帮的人往你课桌那边逼近的时候，少爷就一步一步引开他们，虽然保住了你的课桌，却让少爷挨了不少揍。实在打不动了，少爷干脆俯在那张课桌上，任由他们拳打脚踢。黑牛帮的人以为少爷一副垂死相，其实少爷是为了你的课桌你的书。黑牛帮的人走了之后，我扶起少爷，才发现少爷在你课桌上吐了不少血。他让我先把血渍擦掉，我边擦边问他，为什么要俯在你的课桌上。他说你一天有四分之三的时候都是趴在这张课桌上度过，所以他能俯在留有你气息的地方，觉得很满足了。水小姐，少爷对你真的太好了。你以前从来没有发现吗？”
　　水箬舒木然地摇了摇头，其实心里的震撼早盖过了一切。曾律，一个很俊很优秀的人，这是她一直对他仅有的印象，她真的从未在乎他为她做过些什么。
　　她现在真的好后悔，当时为什么没有多注意他，没用崇拜的眼光看过他。
　　“我可以进去看看曾律吗？就一会儿。行吗？”
　　“我先去问问风。你在外面等等。”
　　水箬舒点点头，她突然很想很想哭。
　　过了一会儿，冰和风一起出来，“进去吧，少爷说想见你。”
　　水箬舒走进充满药味的房间，轻轻关上门，亦步亦趋的走到床边，看到一个毫无生气的人。
　　曾律大概在闭目养神，于是她也就没打扰他，只是静静的坐在床边，出神的凝视着他。
　　大约五分钟以后，曾律才缓缓睁开眼，看见水箬舒，露出一个淡然的笑容。
　　“风和冰说出去叫你，我以为你大概要过很久才会过来，没想到你这么安静的进来了，门都没敲。”
　　“你是不是嫌我没礼貌，没家教，走进别人房间连门也不会敲？”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曾律有点着急的解释道。
　　看着他这样不为人知的一面，会笑，会着急，会痛，水箬舒简直不敢相信这就是大家口中的冷情王子曾律。
　　“曾律，为什么你突然改变了这么多？”
　　“我没有变，我只是有我自己坚持的方式。入不了我的眼的人，我当然是冷冰冰的不苟言笑。但是如果是你，”曾律说着看了箬舒一眼，“我愿意把我最温柔的一面展现出来。”
　　这算不算是表白？尽管先前听风和冰说曾律喜欢她，但是亲耳听到本人的表白，又是另一回事了。
　　“你之前为什么从来没有对我说过，而且在学校对待我不也是一样冷冰冰的吗？”
　　“我喜欢你，我在自己私人的空间里想你，我不愿让你过早的了解，这对于一个不幸的你会是一种负担。我想要你依赖我，可是我要自然的那种过程。我一直不愿勉强你。”
　　“我现在没有任何准备，我觉得很突然，你明白吗？”
　　“我了解，所以我给你时间，一方面请你考虑我的感情，一方面给你空间和物质改善你的生活，到了一定的时候，如果你不愿接受我，还是可以继续留下来，如果你已经对未来做好准备，你可以随时离开我，我不会再来纠缠你。但是目前，请你留在我家好吗？请你接受我对你的关心，我想要保护你，给你依靠，甚至有点自私的想让你离不开我，你现在孤身一人，陈奶奶那里我想你暂时回不去的，所以请你留下来。”
　　水箬舒想了一下，一方面她确实无家可归，另一方面，他的伤势比较严重，她也想留下继续观察他的康复情况。所以她答应了他。
　　“谢谢你，给我机会。”曾律又笑了。
　　水箬舒低下头，一个孤女，真的能受到白马王子的青睐吗？
　　她真的不知道答案，不过她愿意去尝试，尝试可能有的美好结局。

　　日子就这样波澜不惊地过了几天，水箬舒很安静的在曾宅生活着，而曾律的康复情况也一天天好转，已经能自如的小跑步了。
　　这一天，水箬舒陪着曾律在花园里散步。
　　“你知道吗？从前我在这里走过上百遍，从来不觉得有什么特别，直到这几天你陪着我在花园里散步，我才觉得这里的花草特别有意义，因为如果你以后离开了，这些也记录了你曾经陪我一起走过的日子。谢谢你，箬舒。呃，我可以这样叫你吧。”
　　水箬舒点点头，“这些日子你应该好好养伤，其他的少想一点，把精力都放在治疗上，知不知道？”
　　曾律突然停下脚步，盯着箬舒看了好一会儿。
　　“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吗？”水箬舒被他看的有点不好意思。
　　“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你在教训我的时候很像我妈？”
　　“那你妈现在在哪里啊？”其实她很好奇，他再怎么表现的成熟终究刚成年，父母怎么都不露面？她已经听佣人说老爷常年在国外处理一些事务，却从未听过关于曾律母亲的事。
　　曾律沉默了，他指了指天空，“我妈去了天堂了。”
　　水箬舒立刻意识到自己失言了，连忙道歉：“对不起，提起你的伤心事。”
　　曾律摇了摇头，“没关系，我知道我妈一直活在我身边，只是我看不见她而已。”
　　两人就这样继续走着，气氛却有点僵。
　　水箬舒想破脑袋找话题，好不容易抓住根救命稻草：“你说我像你妈，那你不是有恋母情结吗？”
　　谁知曾律又停了下来，不容她质疑的第一次握住她的手，“我对你是认真的，在我心里，你不是任何人的影子，你就是你。”
　　水箬舒心里没来由的一阵抽动，好象有个声音一直催促她接受他，可是她还是慌慌张张的挣脱了他的手。
　　松手的那一刹那，他和她，心里都很落寞和空虚。
　　曾律有点失望，“算了，不勉强，我们回去吧。”
　　说着转身沿着刚才充满笑语的原路走了回去。
　　水箬舒一直站在那里，心里有点冷，因为他突然一个人回去了。短短几天，身边没有他，她却已经开始变的不习惯。这几天，她也算是尽力在照顾他，他的一言一行，很深刻的印在她的脑海中。她想她应该开始喜欢他了。
　　可是她也很害怕，因为她孤独了那么那么久，突然有人要用亲密的姿态走进她的生活中，她本能的想抗拒。人情世故的炎凉她尝过，而且尝怕了，所以宁可独立也不愿再接受别人来间接伤害自己。
　　这一次，她努力敞开心扉，想再试着接受一个人，只因为那个人是曾律——那个说过很爱她的曾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