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与她的情事》恋尘

1、他走近的时候

　　冷冷的河畔，冷冷的人情世故。
　　她却是依然默然的在那儿，
　　她从没有怕过。
　　但为什么身后走来一个他？
　　水箬舒趴在桌子上，头深深埋在臂弯之间，仿佛睡了。其实她清醒的很，十几年来她从未对自己感到迷惑。一个父母在车祸中亡故、被亲戚抛弃的孤儿，有什么复杂的背景呢？她的未来，早就注定了黯淡无光。
　　讲台上的老师看了水箬舒一眼，叹了口气，继续讲课。
　　成绩极差，又无心学习，水箬舒也被老师抛弃了。
　　并不是存心与整个世界为敌，只是当幼小的她被抛弃之后，难免变成一个有点偏激的人。
　　“叮零零”，最后一节课也结束了，水箬舒仍然动也不想动的趴在桌上，眼睛直直地看着窗外作鸟兽散的同学们。
　　她感觉到有脚步声向她走来，没精打采地抬头一看，是曾律，一个用冷漠示人的男生。
　　曾律是水箬舒的同班同学，成绩优异，因为外貌出众而受到很多女生的爱慕，但是众人也很清楚，曾律就是冷漠无情的代名词。所以大家对他空有满腔热情却无处宣泄。
　　这会儿曾律怎么还在学校？象他这么一个人怎么会有空来理她的死活？
　　“快点回家。”曾律面无表情地说。
　　水箬舒不理他，继续俯下身子，好象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我叫你回家。”曾律重复了一遍，虽然仍是说的云淡风轻，但语气中却有一种不可抗拒的威严。
　　水箬舒心里一紧，嘴里轻哼了一声。
　　于是她的手臂立刻被曾律抓起来，令她吃痛的叫了出来。
　　“我说要你现在回家。”曾律故意放慢语速，语气更加令人不寒而栗。
　　在曾律的无心刺激下，水箬舒心里的不满、委屈全部被释放出来了。她奋力甩开他的手，用一种愤恨的近乎颤抖的音调诉说自己的遭遇。
　　“回家回家，你们这种有钱大少爷把家看成挥霍奢华的安乐窝，我呢，我父母死了，唯一收养我的陈奶奶隔三差五被她的亲儿子骚扰要钱，那该死的混蛋还威胁说如果要不到钱，就把我卖了。这几天，这混蛋又没钱玩逃回家了，陈奶奶不敢让我回去，我只好在外面游荡。前天我睡在车站，昨天我睡在宾馆大厅里面，今天我准备睡学校，你懂不懂？”水箬舒声嘶力竭地喊出一大串藏在她心里的苦涩。
　　“你到底懂不懂啊？大少爷？”见曾律不做声，一种更加憎恨的情绪涌上她的心。
　　曾律沉默了一会儿，转身对一个黑衣跟从说：“风，我把她拜托给你，你带她去我家，帮她打理好一切，等我回来。我回来要看到一个清爽的她。懂了吗？”
　　黑衣男子只是点点头，曾律又对水箬舒说：“现在按照我的命令去做，不准发表个人意见。风会带你去我家，你在那里落脚，他们会帮你安排一些事情，你别怕，他们是在帮助你。一切事情等过了这一个你该死的无家可归的夜晚再说。就这样。风，你们快走吧。”
　　这名唤做“风”的黑衣人也很利落，转身就拉着水箬舒冲出了教室。
　　教室里只剩下曾律和另一位黑衣人。
　　“少爷，你对水小姐真是好到连命也不要了。没有风在，今天我们胜算很小。”
　　“就算死，我也不会让她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曾律的眼中瞬间泛起一股温柔，“不过，冰，你失职了，我叫你去查她家庭背景，你不是跟我说她跟着那个陈奶奶日子过的很不错吗？”
　　那名男子立刻低头，用一种极其严肃的语气道歉：“对不起少爷，陈奶奶的儿子经常不在家，调查的时候，把他疏忽了，所以造成了一些假象。请少爷惩罚。”
　　曾律拍拍冰的肩膀，“算了，反正她现在在我身边，我一定让她快乐。你有空多去关照一下陈奶奶，给她一笔养老金，对于水小姐这件事，尽量安抚她，告诉她已经有一个亲戚愿意收留水小姐了，让她放心。另外给她儿子一点教训。”
　　“是的，少爷。不过，少爷，你想把水小姐一直留在身边？”
　　“一直，直到她不再需要我。”曾律涌现出难得的落寞。
　　一时间，教室里安静的出奇。
　　“哎哟，曾大少爷在这里啊，害的我找了你半天呢，我本来还打算，再找不着你，就贴张告示告诉道上的兄弟说胜哥的儿子害怕的跳楼自杀了呢，原来躲在这里和走狗谈论娘们的骚事啊。哈哈哈！”
　　开口的是一个叫做吴牛的人，是□□上有名的大哥。听他说了这么一番话，身后的兄弟也笑开了。
　　“该死的，找打！”冰毕竟只和曾律一般大，还很年轻，冲动的想上前挥拳头，被曾律制止。
　　一场□□的谈判以及不知何时会爆发的打斗即将开始。
　　曾律家。
　　“放开我，你这野蛮人，凭什么抓着我来这个鬼地方？我要回家。”
　　风有点好笑地回头望了水箬舒一眼；“你不是说你已经没有家了吗？”
　　水箬舒也被自己前后矛盾的言语弄的一愣，回过神来，已经被风拖进了浴室。
　　风对身边的女佣吩咐了几句之后，女佣们随即离开去准备了。风再回到浴室，把水箬舒强按在浴缸边缘，听他说话。
　　“水小姐，我并不想伤害你，只求你安静的听我说几句话而已。今天我们少爷把你强行押回了他家，完全是出于一番好意和对你的体贴。少爷没让我说，也许你从来也没有感觉到，我们少爷很早开始就很注意你，到后来喜欢你，一直在暗中帮助你化解了很多危机，这点以后你会慢慢了解。今天他这么做，冒着很大的风险，他曾经说过，不论他多么喜欢你，都不希望强迫你去做一些什么事来达到他的目的，他想让你自然而然的了解他，并喜欢他。然而今天，他冒着被你讨厌的风险硬是这么做了，一定有他的原因。其实今天我们和□□上另一伙人要进行一次谈判，谈不拢就动手，少爷刚才强逼你回家就是不想让你卷进这场战争。得知你居无定所之后，才临时决定让我送你来这里。现在他那边只剩下他和冰，要是真打起来，一定吃亏。少爷很清楚这一点，可是他还是这么坚持要我护送你，可见他多么重视你，看重你，所以水小姐，请你至少配合的过了这一晚，等少爷回来之后再说，好吗？”
　　水箬舒呆住了，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反应。曾律是□□，还喜欢她。这样难以令人置信的消息同时要她接受，实在太困难了。
　　风望了她一眼，“水小姐，我说的话都是真的，请你试着去相信，少爷不允许我说这么多的，而我却把他的事都告诉了你，少爷一定会惩罚我的。”说完，风转身走了。
　　水箬舒稍稍回过神来，没过多久，一群女佣进来，帮她沐浴，穿衣，用过晚饭之后，带她到一间房里休息去了。
　　她真的开始接受这件事，这件真的很荒谬的事，她开始相信事情是真的。令她震惊的是在得知曾律是□□之后，她有的不是恐惧而是担心；在得知曾律喜欢她之后，她有的不是嗤之以鼻而是一种从未释放的悲伤。
　　晚了，她没有睡。她不知道是因为一天之内发生的事情太多让她无法定心休息，还是因为曾律还没回来。
　　她真的很混乱，因为曾律。
　　大约午夜的时候，她依稀听见门外有人低声说话，她猛然打开门，却是看见狼狈的两个人，曾律和冰。
　　曾律看见她，显然有点惊讶。但是看到她身上穿的是很久以前他在美国特地为她设计的睡衣时，他很欣慰的知道她一定配合了，于是他微微扯动了一下嘴角。
　　而水箬舒眼前的曾律则是那么糟糕，他真的被打的鼻青脸肿，浑身上下都是伤。可是当水箬舒发现他还勉强对自己维持笑容的时候，一颗心被温柔的扯痛了。她一刹那间感想万千，却什么也说不出口。只能愣愣站在那里。
　　曾律以为她被自己吓着了，“晚了，去睡吧。明天还要去上课。”
　　之后，她眼睁睁的目送冰扶着他，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疗伤。一定很严重，因为她看见风拿着一个大医药箱，神色焦虑地走进了曾律的房间。
　　那一晚，她真的失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