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浮华》墨瑾然

5、第四章 迷失现芳踪

　　第四章迷失现芳踪

　　石桥之上，一女静静观坐。
　　石桥之下，潺潺流水声声慢，清水拍打着石头，发出涓涓细声。偶尔有几片梧桐叶飘入水中，叶子边缘已经泛起了黄。
　　“唉。”刘悦对着流水，不知道叹了多少声。额前的包扎已经拆掉，只是伤口那里结了厚厚的痂。这应该算是破相了吧。那个时候可以摔腿，摔哪里都行，为什么偏偏脑门上有了个印记了呢？古代医疗技术不好，如果在21世纪，即使不去整容，剪个刘海也成啊。看来，时代落后的危害真的是很大啊。
　　心里泛起阵阵涟漪，她开始学会了想念。想念在另一个世界的人们，现在可曾安好？还有爸爸妈妈，他们只有自己这么一个女儿，不知道该有多么痛苦。言安，对于在婚礼上突然消失的她会怎么样，会等她吗。抑或是另取他人？
　　缓缓抚上眉间的痂痕，仿佛成了一个永远的印记。她觉得在寿王府的这些日子倒也悠闲自在，李瑁那厮在那天走了之后就没来过。已经快到半个月了，如果真没给她一个满意的答复，她或许会掀了寿王府的屋顶。
　　拂了拂衣襟上沾染的花瓣，刘悦开始起身往回走。这是她第一次自己一个人出了院子，况且自己从小就是个路痴，走在偌大的寿王府里，感觉像是在原地打转似的。
　　她在的这个竹桥很偏僻，这里的人似乎很少，难免碰到一两个神色匆匆的却又不好意思上前去问。直到太阳渐渐落山，她却还在溪山边兜兜转转。
　　嘿，皇上待寿王真不薄。那么大的寿王府，住两百个人都不成问题。于是，也导致了她这个路痴的迷路。
　　这是不好意思承认的事实，她刘悦，一个21世纪来的摩登女郎，在这个地方，迷路了。
　　“真是，如果刚才厚着脸皮上去问一句不就好了？何必现在自讨苦吃......”小声地嘀咕，刘悦拨开眼前的树枝，却不当心被身后的树枝勾住了发，扯痛了头皮，惹得她一声轻呼。
　　“该死。”好不容易将头发扯出来，刘悦狠狠诅咒着这些该死的树。
　　她顺着有阳光的地方摸索着，只可惜太阳已经作别西方的云彩，回家睡觉去了。连最后的一缕余晖也在缓缓沉寂之中。刘悦跌跌撞撞扶着膝一瘸一拐地向前走，这当然是有原因的——刚才瞎了眼撞在只到达她大腿的石头上，遭殃的自然是她的膝盖了。
　　偶然摸到苍老树皮上的一些细笑的软体动物，飞行动物，还被下个半死，惊魂未定地又将膝上的手移到胸口。
　　凭直觉她可以感觉到她走近了一片树林之中。奇怪，堂堂王府为什么会有树林？现在真是叫天不灵叫地不应了。天这时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树枝上的蝉鸣声渐有渐无。也是，已经入秋了，蝉自然消失了。于是，刘悦从前看过了一些恐怖片全部浮现在眼前，从脑子里不听话地放映出来。虽然努力告诉自己这世界上没有鬼，却仍然避免不了心中的胆颤心惊。腿在颤抖，手也在颤抖。
　　她现在很迷茫，非常非常地迷茫。不仅仅是迷茫，还有，从内心散发出来的恐怖。

　　这厢，刘悦那厮自己跑出去之后，急坏了青莲一干人等。眼见天黑了，却还不见她回来，如热锅上的蚂蚁。所以，当寿王好死不死撞上这个时间段来看刘悦的时候，众人便像漏了气的皮球嚅嗫地说刘姑娘已经出去多时还未归来。
　　当一干人，包括主子在内风风火火找遍全府时，才在府后的树林中找到了刘悦。只是那时候已经是深夜。
　　在树林看到刘悦的时候，她整个人都蜷缩在一棵很大的榕树下，双臂抱着膝，头枕在膝上，看样子已经熟睡许久。露出来的半张脸也是脏兮兮的，活脱脱就是一个蚕宝宝。
　　众人哭笑不得，就连寿王李瑁那张紧绷的脸也不禁微微抽搐。最后把她唤醒的时候，还拱了拱了身子窜进李瑁的怀里，看得众人干瞪眼......
　　寿王的脸与动作有一瞬间的僵硬，微弱的灯火下，白皙的脸泛起微微的红。不知该不该把她弄下来，很快，众人只看见单位干寿王红了那张尊贵的王爷脸，将刘悦抱回了院子，叫丫鬟帮她换了身衣服。知道熄灯才匆匆回到自己的卧房。
　　第二天，当刘悦悠悠转醒的时候，已是正午。
　　青莲将打好的水放在架子上，便走过来拢好床幔，唇角一抹揶揄的笑意恰然被眼尖的刘悦捕捉到。
　　“大清早地，傻笑什么呢。”没好气地泡个白眼过去。她承认大清早这词用得不恰当，但是对于她来说是万分准确的。
　　“呵呵呵......奴婢是在恭喜姑娘。”青莲顺手将被子铺平，好笑地看着差点被漱口水呛着的刘悦。“咳咳咳......你说什么？什么恭喜？”刘悦顺了顺胸口，还好，差点没被呛死。一代穿越女被水呛死，传出去不会被人笑死才怪。
　　“或许姑娘还不知道，可奴婢是看出来了。王爷是对姑娘有意，否则不会抱着姑娘回来，更何况男女有别......”话还没说完，刘悦便“噗”地一声将水全喷了出来，“你......你说什么？昨天晚上是......”天，不可能吧。人家毕竟是王爷，自己只是一介草民。怎么可能嘛。
　　“是啊，奴婢从未见过王爷对哪家小姐如此上心。昨天晚上听说姑娘进了‘鬼林’，急了，才派人到处去找。呵呵，或许不过几日，奴婢就要称呼姑娘一声‘夫人’了......”
　　小丫头自顾自说着，全然不顾刘悦瞬间苍白的脸色。绝对不能这样，一定不能这样。还未等大脑反应过来，手便重重拍在了床沿上，惊得青莲打翻了水盆：“什么夫人！他若真有意要娶我，本姑娘也不嫁！不嫁，听到没有！？也不许到处在外面传此事，听到没？！”顾不上反应，嘴上就这么凶巴巴地教训起人来了。也许是头一次见到刘悦这么凶神恶煞，青莲的眼里闪现出泪光，咬唇点点头。表示不会将此事说出去，仿佛只要刘悦再说一句重话，眼泪就马上掉下来似的。
　　“好了，你先下去，让我一个人好好想想。”刘悦将脸色缓了缓，青莲知趣地退下去，带上了房门。
　　刘悦走到木格子窗前，掀开碧帘，把它卷起，用挂钩钩住。任阳光倾泻在雕花的窗棱上，暖暖的洒在她的身上。窗外的景物显得很萧索，树叶泛了黄，秋风乍起，便“簌簌”往下落。才是初秋，飘落在地上的叶子已经有了厚厚的一层。
　　打开窗摘了一片枫叶，已经泛起淡淡的红。配上白色，略有些诡异。
　　“这秋日之景也有它的独到之处。一叶知秋，一叶落知天下秋。如今配上这萧风，也算是应景了。”不用回头看，刘悦就知道是谁来了。缓缓转过身，微微欠了欠身子，“草民拜见王爷。”
　　倒是李瑁有些不自在，清了清嗓子便问：“今儿怎么学丫鬟们行起礼来了？本王记得你以前从不行礼的。”刘悦直起身子，无意间背对着他用手拨弄床幔上的流苏，缓缓说道：“王爷是千金之躯，，若草民越了这道关，只怕是于理不合。”
　　只怕话中有话。
　　李瑁听了她这句话，眼里稍稍浮起诧异的神色，缓缓摇摇头：“不像你。”随即又笑开来，“前几日看你虽不是这幅模样，固是放肆，却也有趣得很。”
　　刘悦拨弄流苏的手指有瞬间的僵硬，但马上又柔软起来，“王爷说笑了，草民岂敢。”
　　“你今儿是怎么了？若是被哪个王八羔子乱嚼了舌根，只当是被狗咬了一口罢了。心中若是有不痛快，本王只管抓了那些人撕烂他们的嘴巴。”他微微皱着眉，神色相当不满，倒也真有几分吓着了刘悦。
　　“没有，只是近日觉得心里颇为烦躁。”刘悦转过身，面对面看着他，只是心里刚才因为他的一句话而有些小小的开心。总归，傻帽王爷还是在乎她的，不是么。
　　她的眼睛对着他悠悠的双眸，清澈得可以一览到底的眼神里，还可以看得见她的影子，她的面孔。
　　渐渐收缩的瞳孔，还有离得越来越近的气息。
　　在刘悦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潮湿柔软的感觉已经覆在了她的额头上，如蜻蜓点水般微微一掠过，飞快离开。
　　“本王还有些公务在身，先走一步。”
　　说罢，逃似的离开了房间，徒留刘悦一个人在原地苦笑着发呆。
　　吻么，要是换做别人，一定会很开心的吧。
　　但是她不是别人，她是刘悦。她还有她的李言安，言安还在等着她回去。
　　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找到李瑁的真命天女杨玉环。
　　想到这里，她的眼里顿时又生出了希望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