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里花开》夜廖

5、重逢（下）

　　他站在我面前怔怔的不说话，这让我有些尴尬，伸出去的右手晾在半空，无所适从。
　　就在我想要钻个洞跳进去的时候，他身旁的医生问道，“刘医生，你认识她？”
　　我感觉他正细细的打量着我，脸颊不禁微微有些发热，正待升温的时候，老天适时的给我泼了盆冷水。
　　他撇撇头，似是在思考，“恩？不认识。”
　　我惊讶的看着他，他的脸上充满宁静，那曾经让我入迷的表情，在现在看来却是那么的让我心碎，就好比是女孩递上一封情书，却让男孩无视了一般，但，现在的我不再年轻，我再也不会不知所措，我知道该如何让这尴尬的局面圆滑起来。
　　我将右手缩回，用食指摩挲着下巴，疑惑的说道，“诶？你不是刘子瑞？”没有人知道我这时心中的紧张，正如假如他不是他，便不会知道我的这个姿势是种掩饰，充满不安。
　　他嘴角上扬，笑笑的说道，“能让这么漂亮的小姐误会，是我的荣幸。但，”他耸耸肩继续道，“很可惜我并不是他。”
　　他的语气充满了体面式的遗憾，而我已不知该如何言语，只想结束了这场令我尴尬的对话，纵使这样想着，脸上却表现的很遗憾，“是啊，仔细一看才发现你竟然比他英俊百倍，只可惜认错了，真是不好意思，打搅了。”
　　说完我便准备转身离开，不料却听得他继续说道，“认错也是一种缘分，不是吗？”然后我看着他对我伸出右手，露出一个足以让我陷入的微笑。
　　“我叫刘止复，很高兴认识你。”

　　回去的时候，大丫表现得比以往更八卦，“诶，你认识他吗？”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认识他吗？应该是认识的，纵使这样希冀，但是，他不是，我摇摇头，“不认识。”
　　“那你刚才怎么一副那种表情？”
　　“什么表情？”
　　“想哭的表情。”
　　我撇过头，看向大丫，没想到自己竟然这么明显，有点不像自己了，也是，永远在碰上子瑞的事情的时候，会变回从前。
　　笑答道，“你看错了吧！我可是很久都不知道哭是什么滋味了。”
　　她看着我，不说话，眼神有些复杂，终是叹了口气，转头看向窗外，同时我也看向了灯火通明的另一边，中途感觉到太子爷看了我几眼，欲言又止，照往常，我一定会挪揄他几句，但是此时此刻，我已没了起哄的心思。
　　刘止复，刘止复，这三个字一直盘旋在脑海，他和我记忆中的他重叠，明明那样的相似，可为什么……？
　　呈大字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脑子里都是模糊的记忆，想要看清那沉在记忆深底的人，可每当我试图接近的时候，他却渐行渐远，留给我一个落寞的身影，将我的心拽得生疼，突然间有些恨自己，我不该让他在心上沉睡的，现在，想要回想，有心无力。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睡着的，只记得，梦里回到了初中，那个时候少女已经含苞，正微微待放，她经常偷偷地透过教室里光滑的玻璃窗，细细描绘着映在窗上的少年，一笔一笔，有时风大，刮过窗户的时候，惊吓的转过头，看见的便是少年轻轻地笑容，顿时，脸色绯红。
　　终于有一天，她约少年放学后在学校的香樟树下见面。
　　记得那天，紫红色的晚霞铺在天空的边陲，柔和却美丽，操场上有训练中的体育生，也有三三两两的少女们坐在看台上聊天，打着观摩的名义正大光明的看着帅哥，还有住宅区的老人小孩，在操场边漫步，当看到一对老爷爷老太太从身前走过，余晖照着他们柔和的背影，少女的心顿时被暖暖的感觉填满，要是，以后也能陪他看日落到老……
　　少年来到树前的时候，看见的就是少女望着那对夫妇，眼里满是希冀，心下一紧，已能预想到了少女的用意，他想转身离开，他没办法现在回答少女的问题，因为他父亲已经接到了省城医院的通知，他又要像以前一样离开了，尽管他已经习惯了搬来搬去的生活，但是在这个小城市生活的三年时光无疑是他最开心的，他不舍，特别是这个从开始便一直与他拌嘴的少女。
　　因为经常转学的原因，他一向与人不亲近，在他的意识里，玩得再好的伙伴，最终还是会离别，纵使说不会忘记，到最后终是败给孩童心性，将所有都抛在脑后，剩他自己一个人怀念。所以转学到这个城市的时候，他也只是淡淡的，看在老师眼里是文静，看在同学眼里是另类，但是看在女孩的眼里却是装大人，于是一段孽缘便开始了，想到这里，少年不自觉地笑笑，他不知道这个笑容会一直刻在那个已经回神的少女眼中，
　　少女在树下，看着不远处的他，心正怦怦跳动，她很努力的用武力镇压，但是徒劳，她发现少年其实是会魔法的，要不然，为什么仅仅是一个微笑，她的心便像是要跳出胸口一般，连手脚都颤抖。
　　少年没有看到少女的窘迫，他还沉浸在孽缘开始的时候，那时女孩是班上的女霸王，她总是时不时的找他的茬，听其他男孩说是看他不顺眼，因为他将班上其他小女孩的心都勾走了，女孩顿时有了危机感，才会总是做些小动作，比如，在他的书本上画涂鸦，把他喜欢的文具藏起来，在他背上贴小纸条，到处宣扬他的坏话，……这些他都可以忍受或者自诩为大人般不跟个小女孩计较，直到那天居然听到了他是个只有爸爸没有妈妈的孩子的时候，他爆发了，找到小女孩，虽说是理论，后来怎么发展成打架已经记不得了，但无疑，那天，他终于成为了一个孩子，痛痛快快的，透明的孩子，后来，虽然知道不是小女孩说的，两人也变成了以后见面就吵的状态。
　　直到他和她的关系变得奇怪，他的母亲终于定下来，不再出门写生，他的童年才渐渐圆满。
　　“子……子瑞。”
　　少年回过神，看见女孩低着头，脸颊红得似要滴出血，她双手捧着一枚信封，递在他眼前，微微颤抖。
　　少年不知该怎么办，他就要离开了啊，他怎么能够接受这封信呢？可是……
　　少女一直得不到回答，不安的抬头，看见了少年眼中的纠结，意识情绪失控，也没有考虑太多，瞪了眼少年后，径自跑开。
　　她找了个阴阴的角落，仰着头，不让眼泪掉落，不想眼泪却从眼角滑下，看不清头顶的蓝天，感觉不到任何光线，就这样静静地，等一个阴影遮住头顶，尝试着睁开眼睛，才依稀看见他熟悉的身形在旁边蹲下，霎时周遭变得安静，少女停止了哭泣，时间静止在属于他们的空间，久久的，直到那牵动心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对不起。”
　　少女看向他，眼里充满愤怒，凭什么我要被你一天之内拒绝两次！
　　少年看出了她的愤怒和委屈，却不知道如何安慰，也只有看着她。
　　少女诧异，少女心疼，为什么，为什么你的眼睛会这样哀伤，委屈的心情被更复杂的心思取代，“为什么？”，明明互相喜欢，却不能接受呢？
　　少年皱着眉头，抿着嘴唇，张了又张，仍是说不出一个安慰的字语。
　　她有些不忍，反倒宽慰起他来，“你喜欢我吗？”
　　少年脸红的点点头。
　　少女有些满意，继续道，“是因为觉得突然吗？”
　　少年的眼神闪了一下，没料到她竟是这样的想法，可是，就这样让她误会，也比知道他即将离开的真相好过一些，于是认同。
　　“那等你准备好了，我再跟你表白。”
　　少女觉得这样的解决方案不错，却不想少年有些犹豫了，他不知道会不会有结果，可是看着他的神情，少女却嚯的一声，站了起来，不顾少年因惊讶而张开了嘴，
　　“给我听好了，我会就在这里等你，一直等你，等你准备好了的时候，你一定要接受我的信。”
　　少年因她的气势不自觉地点了点头。
　　看着他利索的点头，少女开始有些怀疑，“你真的听明白了？”
　　在一会的停滞后，少年也站起了身，握紧她的手，“明白了，我一定会来原地找你。”
　　少女没能消化少年的话语，原地找你，早在看见他眼中的诚恳的时候忘在脑后，她不自觉的将笑容绽放，“恩，约好了啊。”
　　几个月过去，少年并没有跟着父亲离开，因为母亲喜欢这座山水灵秀的小城，于是他便和母亲留了下来，只是双休的时候上省城和父亲团聚，或者在父亲有休假的时候，回到小城跟他们小住，自然地，少年和少女埋种的情花，开始渐渐发芽。
　　那真是一段美好的岁月，甜蜜而又单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