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里花开》夜廖

4、重逢

　　打车到医院门口，然后急忙的跑了进去，直奔前台。
　　“护士，请问一下，莫大丫在哪个病房？”
　　护士小姐撇下一句“请稍等”后，不再理我。
　　我只好干等着，想想大丫也就是一个重感冒，没什么大碍，于是便释然了，开始听另一些小护士聊八卦。
　　“看到那个医生没？好帅啊。”
　　“听说是美国某某医学院的博士呢，还做过好几个大手术。”
　　“那么厉害？”
　　……
　　呵呵，小女孩们的花痴。
　　“小姐，莫大丫在4301号病房。”
　　“小姐？”
　　我猛地回神，看着护士小姐莫名奇妙的神情，老脸一阵发红。
　　忙回道，“啊，哦，4301是吧，谢谢啊”
　　然后，急忙离开，走到门口，毫无悬念的看见了徘徊在门外的太子爷，不停地走来走去。他的步子很是焦虑，看向地板，竟然有几块光亮无比，这该是摩擦了多少个来回啊。看着他将手放在门把上，然后又放下，往往复复。我实在是忍不住出声道，“我来吧！”
　　于是我在他诧异的眼神里走了进去，侧过身，想让他也进来，只可惜，大丫听见声音已经醒来，看向我，便不肯再施舍一点给他，我只好尴尬的朝龚致卿笑笑，谁知他竟然带些怨恨的看着我，我不由得有些想笑，这算什么呀，嫉妒？不至于吧！
　　于是，我报复了，我顺从大丫的眼神关上门，然后上前掖好她身上的棉被，初春的晚上总是很冷。
　　“大丫，感觉怎么样？”
　　大丫不回答我，只是呆呆地看向着门板，我无语。
　　“大丫，该穿了。”
　　“什么穿了？”
　　我指指门板，“门啊，该被你盯出个洞了。”
　　大丫闻言后不说话了，我俩就这样互相看着，谁都不肯开口，最后，我还是败在了她那双不知何时爬满忧愁的眼里，“大丫，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等了好久，她终于开口道，“我和他在一起了，”她顿了顿，继续道，“可是我没有信心。”
　　我了然的点点头，是啊，他的身份，他的性格，他的家庭，注定了他恋爱不会一般，但我知道这些不会在大丫的心中构成太大的威胁，身份可以适应，性格可以融合，家庭可以软化，他们的差距在于的是时间，六年的间隔，说长不长，却也不短，真实的隔在了两个人心中，有了这个前提，观念的不同便会激化太多的矛盾，我知道，大丫性格虽现实，却也梦幻，她期待着这样的恋爱，却又害怕它的到来，所以她会逃避，现实的性格让她在这场恋爱中小心翼翼，时刻警惕。更何况周围还有着两个情敌的存在，一个妩媚，一个大气，无法保证过惯声色生活的他能时刻保持自己，更重要的是她们都还年轻，还有时间挥霍，而我们，在新年过后，已近三十。
　　“我知道。”我在床边坐下，摸了摸她的头，“我不知道该跟你说些什么，毕竟这些是你自己的事情，可是大丫，为什么不相信自己一些，我能看得出来，他很紧张你。”
　　大丫默认的点点头。
　　“所以，何不放宽些，跟着他，走上一段。”
　　大丫仍没有回答，我知道她正做着某些打算，便也放任她，到后来不知不觉又聊开了，她告诉我说，还有另外一个人追求者她，她觉得和他在一起很舒服，但是没有心跳，后面的我没有记住，只是在陷入睡眠的时候，恍惚的总结道，好像是很复杂的关系。
　　人常说当一个人累着睡觉时是不易做梦的，而我不知为何，竟又回到了那个离我远去的年代。
　　那日，那个女孩在山脚等着朋友的到来，不想竟连他也跟着来了，女孩有些气急，指着他问道，“你怎么来了？谁让你来的。”
　　男孩撇撇嘴，“怎么？就许你一个人来？”
　　女孩不依了，不顾朋友劝解，直要男孩离开，男孩有些难堪，反问道，“这山是你的？你有什么权利不让我来？”
　　女孩被噎，指着他对着朋友说道，“他要是来了，我就走。”
　　朋友们面面相觑，左右为难，男孩乐了，双手插在裤兜，“要走你就走啊，我可是要爬山的。”心里想着，你也有急的时候。
　　女孩看着他那欠揍的模样，心里较上劲了，我凭什么走啊，你要我走我就走啊，还就偏不走了。
　　于是各存心思的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的走在了队伍的末端，各自提防，等都回过神来，竟掉队了。
　　男孩女孩又吵上了，“都是你，要不是你怎么会这样？”
　　“哎，你可得讲道理，要不是你一直防着我，至于掉队吗？”
　　“你要是没防着我怎么知道我防着你呢？”
　　男孩词穷，撇过脸去，女孩见他认输，一乐，便栽在一个不算大的坑里了。
　　“哈哈，哈哈”男孩蹲在坑边，笑得有些气喘，指着女孩头上的树叶，断断续续说道，“张燕啊张燕，你……你也有今天。”
　　女孩气急，不肯起来，听着他的嘲笑更是有些委屈，偏好强着不让眼泪跑出来，便咬紧了下唇，男孩一看不太对劲，也没了动静，因为他慌了。
　　“你……你别哭啊，”
　　听到男孩安慰，女孩更觉难受，一个忍不住，泪水嗒的一声滴在手背，熟话说得好，有一便有二，女孩的眼泪便像泉水般涌了出来，男孩愣住了，头一次觉得女生真是水做的，你说就那不大的眼睛怎么能装下那么多的眼泪呢？
　　经过长时间的劝阻，女孩停止了哭声，开始抽噎，男孩无奈的看向她，终于低头了，“祖宗，我求你别哭了，行吗？”
　　女孩不语，誓将哭泣事业进行到底，男孩继续道，“以后我再也不跟你斗嘴，事事顺着你，行不？”
　　果然女孩抬头，用梨花带水的眼睛看向他，充满了不信任，男孩却被这个眼神看得有些出神，连忙侧开头，“真的，不骗你，以后都不骗你。”
　　于是女孩将手交在男生手上，男孩觉得有种肉呼呼的感觉，软软的，即便将女孩拉起来后也不肯松手，直到他低头看见女孩腿上划开了一道口，还有鲜血黏在上面的时候，一头又栽了进去，女孩怕急，忙拍他的脸颊，直到他艰难的开口解释道，“我……我晕血。”
　　女孩翻翻白眼，“你怎么那么没用啊？”
　　之后又碎碎念个不停，男孩就那样将头枕在女孩的腿上，头顶的天空很蓝，阳光透过树隙照在脸上暖暖的，就连女孩身上也给镀上了一层光芒，男孩不禁在这样的安逸下睡了过去……

　　“醒醒，醒醒。”我睁开惺忪的双眼，用很长的时间固定焦距才发现大丫正怒视着我，我用手揉揉眼睛，“大丫，你怎么就醒了。”
　　“美女，现在不早了。”大丫似是无奈，见我没有反应，只好认命的呆着，直到我听见那还算熟悉的带着磁性的声音，在离我不远处的地方响起。
　　“不行，还得再住些天，要是又严重了怎么办？”
　　“我还没有那么脆弱，”大丫反驳道，“想我当年发烧时也能坚持工作，最后还不是挺了过来。”
　　“那，这次为什么？”太子爷的声音充满调戏，可恨的是大丫竟没能发觉，辩解道，“还不是因为……”等大丫想起什么的时候，我在洗漱间内合着双手，阿弥陀佛，大丫，你好自为之。
　　洗漱完后兴许受到梦境的影响，摸着自己漂亮又明显的下唇线，记得男孩说他的母亲说女孩子最好不要咬着下唇，要不然等长大后嘴巴后没有型，于是男孩告诫她不要咬下唇，会变丑，于是当忍不住想哭的时候，她从此只是拼命仰起头，再也不肯咬住下唇了。
　　摇了摇头，今天怎么回事，似乎想的太多了。
　　走到前台，正准备出门，拐角竟传来一阵陌生却依稀熟悉的，萦绕在记忆中的声响。
　　“刘医生，这是患者的档案。”
　　“恩。”
　　有些低沉，沙哑，记得我曾经因此取笑过他，你声音怎么跟个鸭子似的，还嘲笑的冲他模仿着嘎嘎的声音。
　　摆动的左手出现在我的视线，手掌宽大，手指细长，漂亮的手型，即使在远处也能知道他的指甲里总是没有一丝污垢，小时我甚至因为这个取笑过他是个女孩手，那时的他将手别到身后，神气的不甩我，然后接下来的几天他总是将自己的双手弄得脏兮兮的，往我干净的裙子上蹭，自然地又是被我一番追杀。
　　一瞬，仅仅是一个晃神，他的整个身体便出现在我眼前，我竟有了想哭的冲动，他给我的感觉更干净，舒服了，长相虽英俊，但英俊的人多了，他与众不同的便是那骨子里散发的气质，安静，沉稳，我经历过他转变的时光，那时的我不解，更多的是气愤，和你一起玩闹的人怎么能突然安静的坐在角落看书呢，当我看向他的时候，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的身上，莫名的便是一阵心慌，那时的我不知道，时光再也回不去从前。
　　我真的不能再停留了，我想转身，却动弹不得，天知道那个时候的我内心是多么的矛盾，或许我该跟他说，好久不见，或许该先问他，还记得我吗？或许……当我还没有准备好的时候，大丫叫我了，“张燕”，我不想回头，不想啊，我甚至强迫自己迈出了第一步，可那第一步也没能跨出一厘米的距离，于是我认命的，忐忑的回头，“大丫。”
　　透过大丫他们，我清楚地看见了他眼中的惊讶，然后是惊喜，之后有回忆，最后归于那一片宁静，我就在他的不远处静静地看着他，直到大丫拍了拍我的肩膀才反应过来，我们的相见，不该这样。于是我慢慢的朝他走了过去，我不知道他是否有期待，但至少，我正用最大的力气鼓舞自己，一步步，一步步，牵起那逝去的十年时光。
　　“刘子瑞，还记得我吗？我是张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