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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Target.38 二重奏(五) ...


  •   6月25日。巴勒莫西郊滨海小镇。

      到达货运码头的时候已经是下午近3点,距离交易时间还有足足两个小时。按照西西里的纬度带来说,六月末的天气已经算是有些炎热了,标准的地中海气候造就了这个岛上原住民红褐健康的肤色,但对我这个来自温带的人种来说就是灾难了。临出发前突然冒出来的“哥哥”准备的风衣用处终于明了,我谢绝了C.C妹子一起留守车上持续吃货生涯的建议,跟着“Zero”团队头脑先生下了车。

      这位以枢木为姓氏的先生的确是来自11区,但是很遗憾——他的名字并非朱雀而是镜。茶发绿眸,细边眼镜,在团队里属于冰山系司令塔角色。据说能在关键时刻控制住鲁修和C.C。就目前观察来看,他的领域似乎是他手上的掌上电脑,几乎片刻不离手,手上不停眼神专注看起来非常专业,但实际上——哥哥大人打开一罐碳酸饮料悠然解释:
      小镜是在切~水~果哦。

      ……很好。

      而一路上,不,是从见面起就一直在吃东西的C.C小姐,浅绿短发,金眸,最讨厌的食物就是披萨——当得知这一点,我表示深深的遗憾以及同等程度的安心,她没有Geass哦这个世界还没有完全崩坏真是太好了!但即使如此,吃货的属性却是那位魔女的几何倍数,我不知道她是否有一只四次元任意袋连接着世界食品组织,我只是对于她作为分队主战力的事实表示深度怀疑。惯用武器:双枪。

      至于一路机关算尽将我对之称呼彻底变成“哥哥”的那个人,我想魔王少年如果知道有人如此冠他之名行无限诡异之事他说不定会再来一次复仇。但某种程度上,我对这个哥哥表现出来的白痴属性表示各种怀疑。变装癖也许是继承前代RAY的习惯,这一点我也有所染所以不做评价,每日幸运发色不知标准为何,总之今天是金发。口头禅是好麻烦,后面一句过于血腥暂时不表,体力……很差。惯用武器:无。

      小队总人数大概十名,以三名领导者为首,属下分三组协同合作:谈判交易、武力装备以及信息监控。点线面呈扇形铺开行动程序,覆盖整个交易过程。他们看起来相当轻车熟路,可我并不敢掉以轻心。上午出发时狱寺的话依旧在耳边,他说你只能相信你自己——如果不想死的话。

      将风帽拉起来,再把几乎覆盖半张脸的墨镜拉下来,我看着从车上下来的人一瞬间没了影,转而将视线投到一旁茶发青年手上的平板电脑……不,我想我不能称呼那为平板电脑,苹果比起他的设备真的是弱爆了,而他,似乎,好像,的确,是在切水果——虽然此刻看来,大部分都已经被他切完,而新的“水果”还未出现——除了一颗巨型蓝莓。
      脸上突然传来冰凉的感触,我起了一身战栗看过去,今天幸运发色为金的青年细眯了一双和我同色的紫眸笑得不怀好意,手上的罐装饮料刚刚好从我脸上移开,我皱眉看过去,他抬手拢了拢头发,然后用来固定偏长的刘海的水色X发夹突然不见——下一秒,一声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在炽烈阳光炙烤下的码头蓦然响起。
      我转头看过去,顷刻愣在当场。

      藏青衬衫,深蓝领带,黑西装,长剑——下巴上斜斜一道伤痕,再往上,是笑得如同四月暖阳的般的一张脸。他抬手朝我挥了挥,露出满口白牙:“哟。艾瑞卡小姐。”

      他的手中,长剑上蓝色的水纹轻曳,清凉扑面而来,同时隐隐带着一股肃杀,他走过来,却并未收剑,虽然开口依旧满是笑意:“又见面了,还有——鲁修·斯卡莱特,好久不见。”

      我说不出话来。脑袋里仿佛打结,狱寺的名字瞬间放大,但背后真意却完全不明白,为什么山本会出现在这里?今天之内,他的部署下彭格列的战线拉开多大我不知道,但重要的雨守却在此刻出现……我该怎么样去理解这个事态?

      脑袋上突然落下一记不轻不重的拍击,我皱了眉撇头看过去,罪魁祸首却并没在看我,视线在对面的青年身上扫一遍,他另一只手上的易拉罐发出一声不堪重压的锐鸣,接着,随着他唇角笑意的凝聚,一片褐色水雾在眼前扩散开来,我被风衣整个裹起来往一侧带过去,眼角余光里山本的剑挥舞起来,蓝色水纹骤然碎裂,再凝聚时已经一个纵身劈了过来,我睁大眼睛,眼睁睁看着那把剑顷刻到了眼前,在我上方倏然停止。而下一刻,我被带着远远退后一步落在山本半米之外,而刚刚战力的地方,薄薄的金属片碎裂一地,在阳光下反射出刺眼的白光——那个,是易拉罐的瓶体。

      我几乎是下意识抓紧了风衣的衣袖,而一旁的人终于开口说话,言语间同样笑意装点,但无论如何,和山本并不一样,虽然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五年不见,你又变强了呢,彭格列的雨之守护者……不知道你找我们有什么事呢?”

      “嘛……彼此彼此,鲁修也变得很强了呢,就算是现在的我,刚刚也感觉得到五年前同样的压迫力,依旧是无论什么都能当做武器,这一点无论什么时候看都很可怕啊哈哈哈……”黑西装的青年收了剑,抬手抓了一把头发,接着将视线投向我:“我之所以来,是受人所托,负责艾瑞卡小姐的安全哦……没想到会被发现啊哈哈哈……”

      就算是我,这种时候也忍不住想要捂脸,这个人的紧张感收起来之后反而让人更有压力,我感觉到身边的气息冷下来,而那个冷意最终凝聚到我的头顶,我在墨镜后朝着那张眯起眼睛阴晴不定的脸眨眨眼:“与彭格列的合作,我想你是知道的,哥哥大人。”

      他挑了挑眉,接着不知道又从哪里拿出一罐可乐来,却并没有急着打开拉环,而是拿在手中抛了抛,赤色的易拉罐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重新落入口中,他扯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看过来,异常亲切,也异常危险:“看样子是做好‘万一’的觉悟了呢,那么亲爱的首领想做什么都是你的自由哦,不过——作为哥哥给你一个忠告哦——我亲爱的妹妹,你似乎并不被信任呢。”

      这个,从一开始就知道了——实际上就算到现在我也没想过会有被狱寺全盘信任的可能。山本的出现究竟保护的意味多一些抑或是他所做的其他应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无条件相信他。就算被利用——我在这里的意义原本就在此。

      朝着金发青年点了点头,他不置可否退到一边靠上一旁的集装箱,而另一边茶发的青年似乎是看准我们终于停下,他悠悠然转过头来,单手推了推眼镜,另一手晃了一下手中的平板电脑,启唇声音安静毫无起伏,意外的好听,但内容却着实公事公办:
      “两方势力出现,目标已全部锁定,请指示。”

      “唔,”我凑近他的显示屏扫了一眼,黑和绿两色阵营分明,而我们这边,应是拉开最大包围网的白色光点,我看向他:“绿色只有一个点,是什么情况?”

      “对方目前可测只有一人,没有武装迹象,但有电磁干扰,恐怕也在监视,至于另一边——”他突然顿住,而我也盯紧了显示屏里突然出现并缓慢接近的金色光点屏住了呼吸,抬手看了看手上的腕表,再与几人对视一眼,我扯了扯耳后的隐形耳机轻轻开口:

      “作战,开始。”

      ——那个金色光点,毫无疑问就是今天的交易对象。看来对方在守时这一点上还是有所重视,只是不知道交易方面,是否也能这样严谨。

      所有人依势散开,等我注意到的时候,身边已经只剩下背着长剑的黑发青年,他抓抓头发笑着看我,我有些哭笑不得,然后开了匣子默默走去他的身边,将一枚散发着萤蓝火焰的镭射环放到了青年的手心里,注意到他疑惑的视线,我踮起脚尖凑近了他的耳朵:
      “这个是幻术增幅器,山本先生麻烦先隐藏一下形迹——请不要离我太远。”
      他微笑着点点头,而后倏然敛眉,随我绕着摆成迷宫一般的集装箱往码头的西北角靠近——依据耳内的指示。心里怦怦直跳,紧张感一点一点累积,恐惧逐渐攀升……

      我是一个人。狱寺不在。

      这种感觉在体内放大,逐渐扩幅成颤抖,蔓延到每一个神经末梢。我在最后的集装箱背后停住脚步,将身体靠在吸收了日光后变得近乎烫热的铁皮箱上,闭眼,深呼吸,再睁开时,不适的感觉依然没有减缓。我想,只有这种事是无法开外挂的。在我过往的人生里,从未有过这种体验,我隐隐约约能知道,我一直以来透过屏幕透过我的大脑去理解和勾画的关于这个世界的硝烟与黑暗,它们正随着我脚下的每一步踏下去而一点一点升腾起来,这种感觉简直就像是走在铺满地雷的国界线上,说老实话,我不敢说我知道自己即将跨越什么。

      而耳朵里最后一道提示在此刻下达,我拿出匕首扣上集装箱的起吊环,凭着一直以来的弹跳我轻松便上了集装箱的顶部,但是脚下虚软我差点便从边缘摔下去,以手撑地的时候我看到在身后一直不发一言的青年眼睛里的疑惑和沉郁,大概是注意到我的视线,他突然走近来,然后扬起手心里的镭射环露出一如既往的阳光般的笑容,他说:我在你身后。
      ——也许就像每一次他对狱寺这么说一样。就算那个说话的对象会回给他一记白眼。

      所以,我现在是站在那个人的立场上啊。抢占了他交付后背的对象,丢不起脸。

      为自己诡异的逻辑苦笑一下,我收了匕首抬手拍上两颊,朝着山本复制了一个笑容还给他,然后转身走向集装箱的另一侧,腿依旧发软,手心依然捏紧,我想我这一路都不得不这么走下去,毕竟这个世界对外来者绝不会宽容,而豁出去,大概会成为我最擅长的事情吧。

      将自己身周的雾属性掩盖散去,我坐在集装箱边上看着那个逐渐走进的中年男人。视线从他僵硬的脸上一路向下,最后落到他提着银色手提箱的左手,指节发白。

      还真是……

      我扯起嘴角,预想中标,脑子里慢慢清晰起来,一条一条的情报逻辑似乎将恐惧压了下去,眼见着男人走近,视线和我相撞后竟然透露出恐惧,这种感觉有些微妙,虽然,我的确不知道自己此刻坐在集装箱上方漫不经心踢踏着的装模作样看起来多有压迫感——而对方的压力源显然并不只在我。朝着他挑起嘴角一笑,我动了动双腿,然后甩掉碍事的风衣,干脆从集装箱上跳了下来,轻松落地,我凑近他一些,他的脚步瞬间僵滞。

      我所站的一方,的确就是这样一直一直为人所恐惧的立场吧。

      错位的感觉抽调起来的神经在周围的海浪声中仿佛附着上一层染了色的隔离层,我想人的确是有这种本能的——在不同的情境下进入角色的本能。

      一声招呼让对方又退了半步,我有些无奈,恐吓人的角色来真的其实一点也不好玩,尤其是面对着一个比自己年长的人,而正在我犯难的时候,对方显然沉不住气了,绷紧的脸色白了又灰,我对面的男人艰难的开合着嘴唇,几番之后才说出了完整的音节:

      “你,您就是RAY吧,我……我是卡罗家族此次交易的,代理人——”

      “我说过,要见的是你们的BOSS才对。”

      打断他的理由,我不知道有多少是因为自己内心的焦躁。他每一次的结巴停顿都让我觉得胸腔里压着一块大石般沉闷难受——此时我宁愿自己面对的是一个老奸巨猾的对象,比如他身后那个首领,我还能给自己一点虚伪的正义感,甚至是较量中的成就感也好,而不是这样让人无法承受的罪恶感。
      直到此刻我才明白,把自己真正放在恶人一方这样一张入场券,我还没交。

      皱起眉毛的我看起来大约更加可怕了吧,我想,对面的人双腿开始明显的颤抖,而后不出所料的跌坐在地上,这个展开完全出乎我意料之外,即使我的确有9成的把握对方的首领不会来,可我没想过来的会是这样一个人。
      他蠕动着嘴唇再说不出话来。而我的耳中突然传来尖锐的警报,而其中夹杂着镜先生温和平稳的声音:“对方准备动手,请指示。”

      我闭了闭眼睛,手上先有了动作,指间靛蓝的火焰燃起的瞬间,我朝身后比了一个手势,接着朝向抱着手提箱瘫坐在地上的男人伸出了手,他见状干脆扔了箱子抱住了脑袋,带着哭腔的求饶声音在四周响起的金属交接以及弹药轰隆中听起来依旧非常刺耳。
      而我的反应甚至出乎自己意料,当我拔出匕首指向那个男人的一刻我惊讶的发现自己的动作是完全没想到的毫不拖泥带水,他颤抖着站起身子在我的匕首逼迫下走到了远离战场的一边,我看到山本在向我靠近,蓝色剑光交织成一道细密的网,我松了口气放下匕首,视线余光里,绿发的姑娘嘴巴里叼着Pocky巧克力棒,两手一刻不停的扣动着扳机,双枪在手中舞动,随着她跳跃的动作拉出两道绚丽的火痕;而金发的青年眼角染满了不耐烦,唇角却是令人心惊的嗜血笑意。他的手上什么武器都没有,更准确点说是不断在换,从碎石到枪支到短刀……甚至是靠近他的人,右手指间的黄绿两色交织,晴雷两种属性增加了活性和硬度,将入手的所有物品都变成武器一般,他宛如修罗一般在人群里犹疑,过处鲜血和人体倒成一片——之前在镜先生那里看到的绿色光点并不在少数,所以我根本不知道我是不是应该把自己心里那句话说出口——我想让他们停手。
      停下,停下,停下,停下,停下……

      我的眼前突然一片黑暗。有温热的触感覆在从额头到眉弓到眼睫,再到鼻梁上,真的是好大的手,非常的温暖,可是他再捂下去,我就要哭了。

      青年的声音在耳侧低沉响起,山本他说:不要看了。

      可罪恶一旦犯下,不看又如何。

      我轻轻抬手将他的手推开,然后看向战场的方向,不知道为什么还能微笑,而金发的青年注意到我的视线,他皱了皱眉,接着唇角勾起来,一扬手,易拉环带出一长串鲜艳的血花,像是小时候看过的体操表演,红绫过处,锋利又刺眼。

      “停手。”

      我听到自己说,“留活口。”

      战斗已经接近尾声,绿发的姑娘怔了一下,接着拍了拍手将身上染血的风衣甩开,向着一旁从一开始就没有动过身形也没有任何人能够近他身的茶发青年伸出了手,对方头也不抬,伸手便递过一包薯片过去,与此同时他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已经迟了。”

      我抬头只看到近在咫尺的一头金发,那上面甚至未能沾上丝毫血迹,我的“哥哥”他站在我的面前,唇角的笑意锋利又温柔,他摸着我的头发轻笑出声:“呐,阿叶,你不知道吗?我们所经手的,就是这样的东西哦,没错,就是——死亡。”
      武器所带来的,没有其他,就是剥夺生命。是死亡。

      “这些家伙,可都见过你了呢,虽然说这也没什么,毕竟RAY组织的交易里所有人报上的名号都是RAY,这才是传说中‘没有人见过真面目的军火商RAY’的真相,但是——我怎么可以留下丝毫有可能威胁到你生命的东西存在?父亲可是把你交给我了呢~”

      我忍不住浑身的颤栗。他眼睛里的血腥不知道来自哪里,又会去向何方。我怔了片刻,耳朵里传来另一个声音,是镜先生:“鲁修,住手。”
      我面前的人僵了僵。我看到他手心里我的匕首……什么时候被拿走的呢?他又在对准哪里……无力感和焦躁交织,勇气来源不明,我夺过他手里的武器,然后盯紧了他的眼睛:

      “我是首领,鲁修。现在我是首领。请住手。”

      他的眼睛里一丝讶异掠过,然后轻笑一声转身朝着镜先生的方向摆了摆手,我看向山本,他浅褐色的瞳孔里流过一串模糊,接着朝我露出一如既往的笑容:“艾瑞卡小姐,接下来要怎么办?”

      我身后的男人似乎除了发抖已经彻底失去了其他反应,而我原本的目标在眼前所有对方的人全部被杀的情况下几乎彻底失去线索,我所有的筹码都在身后这个人身上,我努力让自己冷静,“那么……”

      “先把人交给我吧。”

      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听到这句话的反应。偏偏,在这种时候。

      不知前因后果的眼睛在掠过地上横七竖八的身体和血迹时带着清晰的惊恐和小兔子般的逃避,我想如果是我我也可以做到,他们也许是晕过去了——我可以这么认为,然后再也不看下去。我看到我熟悉的那个兔子一般单纯干净的同伴朝我露出毫无心机甚至略显得意的笑容,她说:“又见面了,RAY小姐,还有山本先生。”

      一瞬间,非常想哭。可我没有时间。努力把所有力气都调动到面部神经上来,我让自己笑出来,同时一把拍开了眼前吹着口哨手心里握着玻璃晶片的金发青年:“住手,鲁修。”

      “哎呀,原来是这么一只没有杀伤力的小老鼠,怪不得一直都没有察觉~”他说着,还是不动声色退到一边去,我朝向镜先生看了一眼,他沉默了一下,接着手上一滑,我周围的压迫力减轻大半,而在这个过程中,山本先反应过来,和突然出现的姑娘搭上话。

      海风吹拂着她微卷的长发,看起来精神非常不错。不知道是不是被感染,我跟着打起官腔,笑容似乎也能变得自然一些了。

      我何止被人坑了啊亲,这倒了一地的尸体,谁知道究竟是谁为了谁在做绝对封口,我甚至没有百分百的把握能保证你如来时一样平安回去——我挑起眉毛看过去:“讨债我也会,不过,也可以听听你的建议。”
      你能为自己争取到多少筹码呢?

      “RAY小姐应该没有忽略吧,这里是加百罗涅的地盘。”阿泪拢了拢头发,一脸认真煞有介事:“既然如此,通过加百罗涅不是更好吗?我想迪诺先生会很高兴帮助你们,尤其——这件事情还涉及到彭格列。另外还有一点,我想你大概不知道,”她顿了一下:
      “这位内斯塔先生很不巧正好是迪诺先生与他人合开的会所的负责人。”

      线,突然就连上了。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游戏的设定,团队合作隐隐约约有线索牵连。但是,刚刚断掉的线索突然有了回生的转机。

      抑制住心里的动摇,我朝向阿泪敛了神色:“那还真就不能越俎代庖了,不过我也需要一个交代,还请潮小姐转告迪诺先生。”

      见不到对方的首领,也依然有达成目标的办法。既然对方不惮于使用同样的手法,那么这次就让他们看看这样做的后果——应该说,这样的发展或许比起我最初所做的期望值要更高。
      【后面的事情还要拜托你。你见到迪诺后让他把人交给警察,到时候让内斯塔把卡罗家族交易军火的事情抖出来。】
      我通过脑内通话这样告诉阿泪,我想迪诺会明白我的意思。黑手度素来与警界保持着井水不犯河水的微妙平衡,但有时候,要给对方一个台阶,有点涟漪,双方都有交代,也并不是什么坏事,毕竟,那一方势力最为明白,至少在名为西西里这片土地上,要根除黑手党,他们必然要有等待海枯石烂般的耐心。
      而这个过程中,便是始终不断的拉锯平衡。只要情况不会更坏。

      再有些理想主义者的话,他们甚至可以期待一下以泽田纲吉为首的黑手党界的天真分子。

      而现在,我需要这样一个台阶。我想迪诺先生也需要,还有这件事前期涉及的诸多环节……从警察介入到舆论爆炸,我有我来自自己世界的做法。

      将名为内斯塔的男人点名指认要求带走,我亲爱的朋友做的毫不客气,视线余光里看到金发青年眼角玩味的笑,我忍不住出声提醒:“这次的损失还要靠那位你眼里弱不禁风的小老鼠,不要轻举妄动,哥哥——”我朝他看了一眼,接着转向一旁仍犹豫不决的男人:“您如果不想死的话,就快点跟着那个姑娘走比较好。”

      他慌忙几步跟上了阿泪,我看了一眼山本,他点点头,远远跟上阿泪。而这边,我的手臂突然攀上来一只柔软的手腕,低头间又是一片薄脆:“这次,不是番茄了。小叶。”
      绿发的姑娘安安静静的开口,金色的眼眸里没有任何情绪,像是一片宁静的湖泊。然后,我的手终于在她的眼波里停止了颤抖。

      ·

      回程的路上我没有拒绝山本的邀请,而鲁修竟意外的也没有反对,和“Zero”分队分开后,我坐上山本的车子,回巴勒莫的路途比起来时显得更加的遥远,天色不知道什么时候黑下来,而旁边的黑发男人意外的和我一起保持着沉默,直到到了巴勒莫近郊,我决定回仓库那边,他才笑着开口:“狱寺说不定在等着你回去呢。”

      “回去继续做牛做马。”我忍不住吐槽。山本愣了一下,接着失笑:“你和我想象中……不太一样,不过,总觉得又能够理解,在狱寺身边的话。”

      他单手扶了方向盘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地突然一笑,然后指着自己下巴上的伤口看向我:“想知道这个伤口怎么来的吗?”

      “诶?”我惊讶的睁大眼睛看着他,“可以说吗?”……天知道有多少人想知道啊,这个伤口的来历。我有些犹豫:“不会想起不好的事情吗?”

      “啊,初对面大概都会这么想吧,毕竟,我们是黑手党。”他朝我笑笑,接着眼睛重新回到前方,似乎在专注于开车,却也逸出一些毫不掩饰的怀念来,唇角笑意像是掩饰不住,他笑了,这一次,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带点苦笑,又有些无可奈何,但是,却是非常高兴,发自内心的那种,他带着笑,说:“这个伤,是正式加入黑手党的那天,狱寺留下的。”

      啥?!

      我想我的表情一定很精彩,他哈哈笑了半晌才重新开口,解释:

      “狱寺他啊,虽然知道我是守护者已经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了,但还是很火大,说着就把我狠狠揍一顿,留下伤口也不道歉,只丢下一句这就是你即将要来的世界就离开。这明明是他一直生活的世界啊。他自己可以走,却不许别人跟上。明明怕寂寞却总是让自己一个人。”说着,身边的青年抬手抓了抓头发,看起来真的很困扰一样,但是依旧笑着:“其他人你可能也不熟悉,不过,都是一群让人放不下的家伙啊,所以撒——”

      他突然转过头看向我,眼神是此前从未有过的认真:“所以这个伤口我就把它留下了。作为我选择这些朋友的证明。在我真正知道我面对的不是什么黑手党游戏而是真正的刀枪血火的时候,我就拿不起最喜欢的球棒了啊……”

      喜欢笑的心情,不希望同伴受伤的心情,守护的心情,想打棒球的心情,混在一起就很难笑出来了。可是喜欢笑。要走下去。双脚不动,手不挥起来的话,嘴角也动不了。他说,谁让我遇见他们了呢?就像棒球的场地一样,只有那么大,我要守住自己的领地。
      现在,彭格列就是我的棒球场。他们,就是我最重要的队友。

      我身边的青年用着让我惶恐的认真和怀念语气说着有关他的那一些挣扎,我知道他或许为了安慰我,在安慰那个面对满目鲜血的时候不肯闭眼的我。我很懦弱,一旦闭眼,一旦逃避我就再也无法走下去,我比谁都清楚这一点。所以我其实在想,我是不是为了自己要走下去,是不是只是在较劲。可是像这样和他聊着天,像这样期待着和狱寺的见面的时候我就会知道,其实我和山本一样,和这世界上所有贪恋温暖和羁绊的人一样,固执着较劲也要拼命往前走的原因,无外乎爱。因为前方有你,因为身边有他。
      所以我,我们一直期待,一直奢望,绝不肯放手,甚至追到这个世界来。然后有一天,我们也会不得不面对另外一些羁绊,我们必须做出选择,而在那个关卡到来之前——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谢谢你亲口告诉我这不是游戏。

      其实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们真真切切在玩你少年时长挂口中的黑手党游戏,但无论如何,无论是对你,还是对我们,这都不可能只是游戏。

      赌上每个人一生中最大的感情赌注,从一开始也就没有了翻盘的可能。我们只能遵循着人性本身最原始的贪婪,用尽全力,追随到最后。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Target.38 二重奏(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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