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Target.17 复仇者（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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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凌晨，红发的青年才沉沉的睡去。
酒红色微卷的头发在他的脑袋上乱糟糟翘成一团，葛色的眼镜框下青灰一片，眉毛皱得紧紧的——我想起狱寺——他的眉毛似乎永远都是皱着的。不知道他现在在做什么又是在想些什么？
我小心翼翼将青年的脑袋从自己肩膀上移开，然后用身体支撑着让他慢慢躺下来。半夜里凉气还是有些瘆人，我搓了搓有些僵硬的手臂，再看一眼青年蜷缩的身体，还是忍不住推开木门下了楼。
这所房子里房间多的吓人。即使有现成的地图在脑子中指路，我还是被各种大大小小的暗室隔间给折腾的够呛，我明明只是为了找一床被子而已！半夜里也不敢吵毛线球球，我一间屋一间屋的找，终于在二楼朝南的方向找到了一处有点生活气息的房间——虽然这么说，也只不过因为地上乱七八糟堆满了书和速食品的盒子而已——这又是一个不会照顾自己的人！我抽了抽嘴角将那张相比起来没散发那么明显的潮湿气息的被子抱了起来。
真不知道他这些天都是怎么过的。刚刚的一幕又在脑海里回放，似乎一直紧绷着神经心惊胆战痛苦纠结，直到刚才才终于肯放心睡去。叹了口气，我吃力的抱着被子摸索着往上，是说染了潮气的丝绵被子也不至于有多重，关键是——我已经快饿的眼冒金星了！除了下午在飞机上吃过一点小食，直到现在我基本上水米未尽，越想越觉得脚步不稳，一个恍神间脚下竟踏空，我慌忙抬手抓上一旁的木质扶栏——下一秒，钻心的疼痛从手心传来，我抽了口冷气，刚想要把手收回来，眼前挡住视线的被子突然一轻，我诧异的抬起头，一瞬间连手上的疼都给忘了。
“你在干什么？”
银发的青年居高临下看过来，面色平静。我不知怎么就安下心来，朝他眨眨眼，我伸手指向他手中的被子，与此同时，我也终于看清自己的手发生了什么——一根木刺扎进手心里，周围淡淡的血痕已经冒出来，我咬紧了牙，用另一只手狠狠捏住了手心以疼止疼，一边也不得不打起精神跟面前的人解释——
“帮正一拿被子，上面很冷……”
面前的人沉默了一下，接着他开了口，“你等着。”
我看到他脚步沉稳的上了楼去，阁楼门推开，他走进去，半分钟后回来，走过我身边的时候停顿了一下，“跟我来。”他说。
我惊讶的看着他从行李箱中拿出简易的医药包——看起来还挺精致的，瞬间脑中警铃大响，也顾不得手疼了，我看着他的脸，一个忍不住便脱口而出：
“狱寺先生……没想到您还会随身带着这种东西呢……”
他瞥我一眼，接着视线冷冷扫到我的手上，我赶忙老老实实把手递了过去，然后根本没有反应的时间，他一手捏紧我的手指，另一手毫不客气的拔掉了那根尖刺，动作快狠准我甚至连一声尖叫都没能发出来酒精棉球便已经按上去消毒，之后白色的纱布裹上来，我咬紧的牙齿终于松开，这才意识到……他还没回答我！
“那个……”我贼心不死的继续盯着那个医药包，“东西真齐呢……没想到狱寺先生原来是这么细心的人……嗷！”
面前的人面不改色地收回了剪刀纱布。我抽着嘴角小心翼翼用另一只手揉着刚刚被人狠狠按了一下的伤口，嘴上还是不想认输：“可我就是不相信那是你会带的东西啊！”
“是部下准备的，”他皱眉看着我，“你有什么意见？”
“……没有。”我扭过头去松了口气，但马上另一个警钟瞬间敲响，我转回头看向他：
“是……女部下？”
我收获了一枚冷眼。
而肚子再次不合时宜的叫了起来。
我看了一眼腕表，已经将近凌晨一点，但是不吃的话……肯定睡不着！我犹豫的看着将背对着我的银发青年，他正从行李箱里拿出一个档案袋，似乎并不打算睡，或许是注意到我的视线，他的手顿了顿，然后转头看过来，视线冷峻：“你还有什么事？”
我暗暗撇了撇嘴，决定不跟他无时无刻不放松的戒备行为一般见识。我望了望天花板：“我饿了。”
“所以？”
他冷笑着将档案袋放回了行李箱，“你是不是觉得我还该为你准备好食物放在行李箱里？”
谁会那么想！我抽了抽嘴角，不过——我把脑袋凑了过去，“真的有吗？”
行李箱“啪”的一声在我面前合上。我扁了扁嘴巴，再看一眼那张冰块脸，还是不得不认命的转身往楼上走，看来不得不跟正一先生窝到天明——
“咕——”
我顿住了脚步，凝神细听。
又一声。
……不是我。
我快速转身看向身后的青年，正好赶上他将身体背离我的方向，脊背看起来比平时要僵硬许多，我强忍住笑，脚步轻快的走到了他的身后然后踮起脚拍了拍他的肩膀：
“狱寺先生，我们出去吃饭吧~”
我心情愉快的看着他，他冷着脸看回来：“你已经饿到把最后一点自觉都给吃掉了吧，你到底知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
“我保证现在麦叔叔和肯爷爷肯定都还没睡！”我信誓旦旦握紧了拳头——接着在他脸色黑彻底之前跑去沙发上拿回了自己的风衣外套往玄关跑。
我当然知道他在说什么，这里的确是RAY的大本营，与此同时知晓我真面目的该隐也在，危机和安全对半——可是真的好饿！！！
有他跟着还出事我就真的得认命不过现在还是要先填饱肚子。我在门口并没有等多久，银发的青年便出现在眼前，虽然依旧冷冰冰一张脸看也不看我，但无论怎么说，狱寺隼人也是得吃饭的！
所幸住的地方不远处转过角就有一家K☆C，不远处是他不离不弃的好基友M记，我看了狱寺一眼，他一脸兴趣缺缺的样子，我便毫不客气的奔向了自己比较喜欢的K家。
半夜值班的中年阿姨看到狱寺那一瞬间便睡意全消，眼睛里再容不下一个我，我眼巴巴的看着她把所有的菜单都放在面前任狱寺挑选，而我想吃的指了半天也没人理，终于，狱寺皱着眉毛伸出手指点了某个看起来不那么油腻的汉堡，然后雷打不动——咖啡。接着他便抽身走到了一旁的座位上坐了下来，视线不着痕迹的开始打量周围。
我悻悻的看着那个阿姨失望的眼神终于看向我，最终还是决定不跟自己的胃过不去，快速点了鸡腿堡套餐，我犹豫了很久，还是决定不要加点鸡块——不管怎么说我还不想在他面前丢了形象——虽然那东西在他眼里也许根本就不存在。我想了想，又看了一眼狱寺，加点了两份蔬菜汤。
将冒着热气的汤推到狱寺面前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还是皱眉，这几乎已经成为条件反射我也没力气每次都去计较，只是半晌他还是不肯拿起勺子，倒是端起咖啡还真要喝——
“喂！”我按住了他的手臂，“你该不会以为我跟那位眼里只有你的阿姨也是一伙的吧！这汤没毒！”我没好气的喝了一口，舌头顿时被烫的打转，我瞥了一眼他手中的咖啡：“喝了那个你还睡不睡了！”
他看我一眼，不说话，接着咖啡照喝不误。我咬了咬牙，决定干脆不管他，抱起自己的鸡腿堡狠狠咬了下去。
等我终于从大快朵颐中抬起头来，冷不防便愣住——他的东西早已吃完，此刻正用汤匙慢慢一勺一勺喝着汤，淡淡的白色雾气萦绕着他银色的额发，一双眼睛低垂下去再不见平日的锐利冷漠，喉结缓慢而有节奏的随着吞咽上上下下……气氛一瞬间安静下来。我不觉竟看得呆了。
“你到底几岁？”
“啊？”
我冷不防被惊回神，愣愣看向他，“你说什么？”
“……没什么。”他抽了一下嘴角低下头去继续喝汤，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越发不想放过，“到底什么？”
他的手顿了一下，接着抬头看过来，不知道是不是带着些嘲讽的缘故，脸色意外的软了许多，他勾起一边唇角，“芝士。”
“啊？”我看他一眼，“芝士怎么了？”
他的眉毛不易觉察的皱了一下，接着好整以暇的将身子靠上椅背，只兴趣缺缺的看着依旧一脸傻愣的我，半晌才再次开口：“你的脸上。”
我下意识便往脸上抹，只是并没有任何异样，我瞅瞅他，而他已经面露不耐，接着眉毛突然一挑：“左边——往上，再往右…往左，往下……”
“你耍我的吧！”我把左边脸从上到下挠遍了也没有任何芝士的黏腻感，一抬眼便看到对面的人唇角毫不掩饰的笑意，我的脸刷得热起来，干脆扔了面纸站起身来，衣领划过脸颊，垂眼间猛然看到咖啡色的衣领上奶白色的痕迹，我再次看向狱寺——
“我说了左边，没说左脸。”他也站起身来，转身便往外走，我抬手抹了一下右脸，手指上淡淡的酸甜味道一瞬间让我的脸烧得更加厉害，一抬头，面前一张敌视的脸差点把我吓得坐回去，惊魂甫定，我朝那位阿姨做了个鬼脸，便急忙跟上狱寺走出了快餐店。
回家的路上一路无言，快到家的时候我看到不远处的24小时便利店，抬头看了一眼顶楼的方向，想想小正醒了总也要吃东西，家里的确也已经弹尽粮绝了，我看了一眼狱寺，还是决定再挑战一下他的忍耐神经——反正刚吃完运动一下也是好的于是我再一次脱缰，奔向了便利店，随后跟来的青年依旧面色不善，而等到我提议要买被子回家的时候他差点转身甩手就走，但终究还是在老板先生谴责的目光和话语中不耐烦的接过了臃肿的两只装着羽绒被的大袋子，而我则拎着两手的简单食材还有抱着枕头偷笑着跟在身后。
虽说被子有了着落，可刚吃完饭终究一时也没了睡意。我干脆跟狱寺一人霸占了一边沙发各自开始了调查工作——原本要查的事情经正一的出现被搁置，这会儿倒是时候。我再一次跟狱寺确认了目前的情况，然后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做了一些梳理，然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着了，而第二天天色大亮的时候，这所房子里已经没有了狱寺的影子。
行李箱还在。
我懒懒的抱着枕头想了很久。其实很容易就能猜得到——狱寺也没有理由放过有关杰索家族的任何情报，更何况是传说中相当得白兰重视的入江正一；至于我，他多一分了解便是一分，总没坏处，更何况还是我自己告诉他监控室的方位——我有恃无恐他便也没必要客气。总之就结果来看，我没有做错选择，至少情况没有变得更糟。
在入江正一从阁楼上下来之前，我一边准备简单的早餐一边紧急联络了遥遥。据她说正一前些日子跟白兰大吵了一架，因为是家常便饭的事所以大家都没在意，只是没想到这一次正一竟然逃跑，遥遥说要不是我联系她她到现在也不知道这事儿，也就是说杰索家族目前还没有因为此事有什么动静，虽然另一方面这也充分表达了白兰的确是把小正吃的死死的这一事实——至少他自己是这么觉得的。
拜托了遥遥继续关注杰索那边关于小正的动向反应，我将煎的不像样的鸡蛋和烤面包片放到了自己的餐盘里，正准备煎下一个，红发的青年突然在身后出现。
清晨的阳光下他的精神看起来好了很多，只是眉眼间的阴霾还是没有完全散去，看到我一手锅铲一脸油烟的样子他突然失笑：“阿叶还是对厨房没有办法啊！”
……谁说的！
想当年我怎么说也是【被妈妈威逼着】跟小姨学了很久的【观摩】做菜……至少我的进步空间还是很大的！
好笑的看着我一瞬间拧起的眉毛，红发的青年突然挽起袖子接过了我手中的平底锅，然后熟练的拿起一旁的鸡蛋，磕，搅，下锅……
漂亮的金黄色煎鸡蛋出现在眼前的时候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不过也正是因为这个，我找到了能暂时让面前这个人轻松一点的方法。
看着我满面笑意提议大扫除的时候，青年怔了一下接着强打起精神看着我点了点头：“阿叶看起来很有精神真是太好了……”他说。
一点都不好。他的脸色还是苍白却一个劲的担心别人，我倒宁愿这会儿自己能下了狠心让他因为被折腾而抱着肚子疼到脸色发白。
三层的公寓收拾起来不得不说是个大工程，更何况是五年间几乎都没有人住过——小正偶尔逃过来也住不长。我们一边整理书库一边聊着，他告诉我这些年所发生的那些事，那是我在荧屏里不可能看得完全的那些细碎安宁和鸡飞狗跳。他口中那些故事里始终有白兰，他跟着他，苦恼着，也有快乐，始终放不下……他说他近一年开始研究十年穿越的技术，虽然觉得白兰所说的游戏需要那种理由太过牵强，但他本身的确对这项研究抱持着极高的期望，但最近，尤其是隐隐约约知道白兰是为了利用那项技术回到过去抢夺在这个时代已经被销毁的彭格列指环时，他开始不安，而最近白兰甚至在巴勒莫设了分部，将军备整顿扩张摆上台面，家族内的气氛越来越趋于不稳——他问我这种情况下是否真的认为自己能够阻止白兰。
我一边踮起脚尖将清理完毕的大部头放回去，一边回答他：“做了才知道。”
青年沉默了很久，后来便再没说什么。关于杰索，关于彭格列——这些年即使他不想知道也该知道的够多了，现在能与白兰抗衡的，首当其冲便是泽田纲吉所带领的彭格列这种事根本用不到我来说，他现在只需要去考虑，然后等待那个契机。
我唯一能做的，不过是一个作为同伴的姿态。他不是一个人——我只想告诉他这一点。
将该洗该晒该整理的全数处理完毕，我趴在沙发上快要直不起腰，青年也被指挥着爬上爬下去整理那些我力所不能及的地方，此刻也是累的够呛，只是脸上的表情的确看起来放松了很多——劳动是最好的缓冲，老师说的话果然是真理——虽然我已经不记得是哪个老师说的了。
然后，傍晚的余晖里，我站在顶楼晒了满眼的浅色暗色床单中间接到了该隐的电话。彼时红发的青年正愣怔着看着西天的彩霞满目生辉，他看起来似乎想通了一些事情，我勾起唇角听着话筒里传来的声音：
“三天后，格拉斯海姆大道第九街区的咖啡店，我会给你想要的东西，Babygirl~”
正好，我也准备了大礼。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Target.17 复仇者（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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