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鸿的彼岸》云莫殊

2、陌生

　　“小言，你的身体既然好了，我和你妈就得回去了，那边的工作太多，不能再耽搁”，苏轩看着面前的儿子，这孩子一场车祸后更加沉默，以前的时候还会冷言冷语地夹枪带棒的损人，现在是整天不说一个字，回家除了吃饭就是躲在屋子里，真是越大越不像话。

　　苏言看了面前这个男人一眼，这个男人高大帅气，浓眉凤眼，难怪能惹那么多风流债，要不是因为这样两张相似的脸，他真怀疑两个人的关系，有这样做父亲的，把儿子一个人丢在一个地方，自己却逍遥自在，连儿子出了车祸命在旦夕，也只是打了个电话过来，手术过后才姗姗来迟，看到昏迷多日醒过来的儿子，第一句话竟然是“没死就快点好，不要老折腾。”

　　楼上下来的女人娇小玲珑，披肩的卷发微微散着，显得格外的楚楚动人，“阿轩，东西收拾好了，一会儿车就到，你再跟小言聊会儿”，说完这句话，又转身进了房间。

　　明明不想理他，又何必装模做样的表示亲近，这样的感觉非常不舒服，把背包提在手里，根本不想交流的回屋，苏轩脸色已经黑了下来，“你什么意思，你妈好言好语跟你说，你这几天人都不叫一声，谁教你的这么没规矩，给我坐下。”

　　躲开抓他的手，苏言把背包扔到沙发上，人也窝到沙发里，冷冷看着苏轩气的把烟一掐，烟灰缸在桌上被按的跳了几下，“你想怎么样，哑巴了，连我都不理，让你念书就是学到这些，老子供你吃供你喝供你上学，你看看你，那是什么态度！”

　　连小英画了一半的妆跑出来，柔声劝道，“阿轩，和孩子好好说，怎么又吵起来了，小言，你父亲这么忙，抛下那么多的工作回来看你，你也要体谅他的辛苦，而且你爸这几天为了你的事，头疼病又犯了，听话些，别惹你爸生气，他一生气就头疼，乖。”

　　苏轩皱了皱眉头，“稍后我会请个人来照顾你，展医生让你按时去复查，不要又淘气，头和胸口还疼不疼，有没有咳嗽？”

　　“是啊，小言，今天有没有难受，让你多住几天，你非要闹着出院”，连小英一边继续打着粉底，一边说话，实在让人感觉不到她的诚意。

　　苏言冷笑，“不用，很好”，说什么都晚了，那个叫苏言的孩子，早已经不知道投胎转世到何方，那场车祸里就已经死的干干净净，魂魄都不带滞留，让他捡了个便宜，可惜啊可惜，瞧这一家子那假惺惺的样子，真是好笑之极。

　　苏轩把茶几上的药片配好，兑好温水递给苏言，“展医生那里我已经交待过，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找他，平时没事不要到处跑，看看你这一次弄出来的好事。”

　　接过药和水，苏言也没有吭声，气氛一时沉寂，连小英撇撇嘴，又回到屋里去了。

　　苏轩暗暗叹气，难道这孩子真是疏于管教，还是到了叛逆期，怎么都感觉越来越怪，以前还会有点孩子气的赌气，现在冷淡的像是面对陌生人一样，听到外面的车响，“我和你妈走了，自己照顾好自己。”

　　还是没有反应，苏轩也有点生气，每次见面都这样阴阳怪气的，他在外面奔波劳累，为的还不是这小混帐过上好日子，他倒好，回来就给他摆脸色摞架子，连小英提着行李站在门口催促，“阿轩，快点。”

　　“你好自为之”，苏轩扔下一句话，走到门口停顿一下，背后仍然没有声音，无可奈何的离去。

　　屋里终于安静了，只剩下沙发几上还有些热气的茶水，以及苏轩用来打发时间的报纸，淡淡的烟味中，苏言一直维持原来的动作坐着，手里捏着的水杯已经变冷，窗外的天色都开始暗下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苏言动了动，只觉得整个身体像是失去知觉一般，无论是头还是其它部分都有种沉重的坠胀，再一动就是麻痒酸疼，这具身体是车祸过后的残次品，虽然修修补补，可毕竟不能跟没有修补之前比，万分艰难的把水杯放到茶几上，慢慢活动身体，直到泡到了热水里，才觉得有种又活着的感觉。

　　苏言，十六岁的高三学生，性格暴燥，脾气古怪，校内校外常常打架惹事，要不是因为成绩一直优异，早就不知道被开除几次了，但是幸运的是，他的成绩相当不错，又赶上学校创优，为了留住这个升学率的好苗子，学校一直是警告，但是车祸过后，学校老师只是来看了一回，要他不要耽搁了学习，马上就要高考，不要再胡乱闯祸，不然学校也保不了他。

　　想起那个老师的嘴脸，苏言还是冷笑，要不是因为这是自己的事情，他还真想考砸了，只是这具身体给了他，这个孩子的习惯就是争强好胜，他能够理解这么叛逆的孩子，为了吸引父亲的眼光，尽管惹事生非，学习上还是很努力，算是强占了他身体的代价，他会让他父亲看到一个出色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