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浮桃花笙瑟瑟》白十九

34、人间何处不死人

　　当他们敲门的时候，我正坐床边翘着腿嗑瓜子，凉言在收拾我们的行李，我听见敲门声赶紧放下二郎腿，拽了拽裙子。凉言见我倒腾好了才缓步去开门。
　　几个官差打扮的人傲慢的进了屋，上下打量着我与凉言，凉言站我身前问：“不知几位差大哥有何事？”
　　打头的看着桌子上放着凉言收拾好的行李说道：“官府有令，财源客栈封了，只许进不许出，我看你们是走不了了。”
　　凉言微笑，从腰间拿出一锭银子为首的官差眼珠子即时睁大一圈，凉言说道：“差大哥可否透露个一二，那这点银子就当给哥几个买酒钱。”语毕，将银子放入官差手中。
　　为首官差态度即时改变笑的双眼眯成一条缝：“既然兄弟这么上道儿那大哥就跟兄弟说两句，昨晚上你们这客栈死了人了，一死还死了四个，奇形怪状惨不忍睹，上面发话要彻查，你们昨夜里留宿的全有嫌疑，不能出镇啊。”
　　我皱眉，故作惊讶害怕，凉言顺势拉住我的手。我清楚的知道凡人女子一旦听闻死人啊什么的定会如此表现，若我不入乡随俗分分钟会被这帮草包定为嫌疑犯。
　　凉言又拿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不瞒大哥说，在下亲人在扬州病危，在下与娘子千里迢迢就为见亲人一面，不知要留在此处配合查案多久？”
　　官差一把拿住银子放入自己的袖中：“那兄弟你放心，一旦有了眉目我，大哥第一个来通知你，这几天将就将就，那不妨碍兄弟你休息了，弟兄们，走，去下一个房间看看。”
　　我替这两锭银子不值，被通知走不了就算了，一点消息也没拿到，根本不用官差告诉我们死了几个人，相信一会问店小二也一样能知道。我撇了撇嘴。
　　凉言拉我坐在桌边，摆弄起刚整理好的包裹：“怎么？撇什么嘴？”
　　我拿起茶壶倒了杯水：“这钱花的冤枉，又走不了，又没收到什么风。”
　　他一双桃花眼看着我笑：“看来我娘子可真是简朴持家，还怪为夫败家了。”
　　我瞪了他一眼：“贫吧贫吧，以后的几天你就一直贫着，要不多没意思。”
　　他笑出声来：“此时伶牙俐齿了，方才那怕劲儿何处去了，这银子是无论如何都要掏的，不然你以为他们单纯的来告之我们封了客栈吗？”
　　我一想也是，这凡间就是这般市侩，上面挥霍下面受贿，若凉言刚才不拿点银子出来，保不准下个时辰我俩就跃然纸上成了那嫌疑犯了。
　　“那就算你聪明好了，那你可知我接下来要说什么？”我一脸崇拜他的目光。
　　他眉头微皱说：“这不太好吧。”
　　我情绪低落目光黯淡下来声音越来越小：“早点查出来，不就能早点走了…..”
　　他轻叹一口气：“行了，走吧。”
　　我俩走出房门，见楼下坐了不少人，议论声一波接着一波，有几个异域装束的人用我听不懂的语言大声讲话，看表情跑不了是咒骂了。掌柜愁眉苦脸的坐在柜台里不知低头想着什么，我见走廊最里面的两个房间有两个官差守着，几个担架正好抬出来，凉言把我搂在怀里怕是被我见到死人，我使劲的吸了口空气，竟然半点血腥味都没有，但抬出来的四个担架白布下面确实罩着四具尸体，我手轻轻摆动，一股过堂小风流过，最后一具尸体上的白布飘起一点，一只手露了出来。
　　说是白骨也不对，外面包着一层肉皮，血管清晰可见，一点血色都没有，干皱的皮肤让我猛地想起当年被歧舌女妖吸血的人，但是不至于如此干瘪。怪不得一丝血腥气都不存在，血都没有了哪还有血腥气。
　　我又冲着抬担架的人略施法术他差点摔倒，担架掉在地上，架子上的人也翻滚下来，几个圈滚到我与凉言的脚边，让人作呕的是这具尸体天灵盖上竟然有拳头那么大窟窿，眼窝深陷下去，如死鱼眼一般的眼球孤零零的滚了出来。
　　我侧脸一看凉言，他淡定的看着那具尸体。我此时对他有相当高的评价，胆色过人我一早便知，如此心不惊肉不跳面不改色波澜不惊确实厉害。
　　两个抬担架的小伙子吓了一跳，后面仵作紧跟着说：“快抬起来罩上，一会便送去烧了，笨死了，晦气！”
　　我心想就这种动不动要烧死尸体的仵作等他替死人说话真是阎王爷都急了。
　　“慢！”一个清脆的女声在下面传上来。
　　我循声望去两个小辫子一晃一晃的跑上二楼，身着一身翠绿色马裙，腰间别着短鞭，一双精灵大眼很是伶俐，挣开胳膊挡住了几个抬担架的人。
　　“哪来的疯丫头阻差办公？”刚才四处收银子的官差头头大声斥道。
　　小姑娘手持令牌大声说道：“大胆奴才，胆敢冒犯将军府！”我定睛一看金色令牌上写着镇南将军四个大字。
　　凉言倚着墙我倚着他，我二人如看戏一般津津有味，正当兴起来人让我咳了好几下。
　　我说怎见这姑娘气质不凡，清秀飘逸，哪知身后走出来的简直不是人，没错根本就不是人。
　　他即便是穿着凡物我也一眼看出来，这小子居然都来了可真算是热闹了，一身褐色亮面绸缎宽袍，绣工精美，气宇轩昂却又透着迫人的味道，刘海又是盖住了半张脸，依旧是高领的为了遮住他颈上的黑色火焰，他同以前一样不屑的看着凡人甚至半眼都没看我，这八成是没认出来。我心里偷笑。居然造了个令牌来糊弄凡人。
　　记得很久很久之前地藏王就让他闲暇之余在凡间四处游荡，查查跨界的妖魔鬼怪。还记得他的糗事，我想起来就发笑，笑的嘴角抽筋。正当我回忆着，他目光在我这个方向打转，我以为被他认出来了刚要摆手打招呼，谁知道冲我们走过来居然一直盯着凉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