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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马馥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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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看向西殿这儿。
满窗的红,满殿的喜字。可那殿内,却只有身披嫁衣的一位佳人,和三三两两的婢女。
大喜之日,太子却迟迟不愿露面,新娘在宫里坐等了许久,才得到宫人传来的一句:“太子有命,一切从简。”
一切从简?就在徐良娣疑惑的揣摩着殿下的意思时,传话的小太监又悄悄地嘱咐了句:“太子今日在太子妃处留宿,良娣就早早歇息吧。”
这徐良娣的出身虽不及湘云,却也是北汉丞相之女,平日里养尊处优的,虽然性格算不上刁蛮任性,但大婚之日,夫君却在别人那里留宿,这,任谁都是会生气的。
于是这徐良娣气愤的砸碎了一些瓶瓶罐罐什么的,也是自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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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说这东宫。
湘云颈上的青紫,看上去可怕,可却也没什么灵药可以消去痕迹。不过,幸好这北汉天寒地冻的,一条狐裘也够遮住这狰狞的伤了。
可这夜,却是湘云失忆后睡得最不安的一夜。
湘云不断的梦见连城、还有那未曾谋面的“她”。
湘云看见连城,还是那身单薄的白衣,冰冷的手掐着她的喉,他看着她,流下泪一遍遍地说:“是你害死的她,是你害死的她......“湘云即便是在梦中也还是没有挣扎,就这么看着连城收紧手指,感受着窒息。
可下一秒,掐着她的,便是一具湿淋淋的、披头散发的女尸。那女尸的面部已经腐烂,且被水泡得浮肿的、不断掉下肉来。湘云几乎能感受到她眼中流露出来的恨意,还有那血红的、开合的口中,无声的话语:“是你害死我的,你赔我命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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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云是被绿翘唤醒的,满身的汗水加上满面的泪。
绿翘说,她在梦中哭喊,说着对不起。她小心翼翼的问,公主,你做噩梦了吗?
湘云沉默,手指抚上颈部,雪白的皮肤上,还留有着骇人的手印——那是一条人命,还有一个人的恨。
于是再难安眠,一夜就这么静坐着度过。
第二天,绿翘早早的就为她来洗漱,说是按惯例,新来的良娣要来向太子妃请安。
湘云压了压狐裘,将颈部遮得严严实实。
没多会儿,呐徐良娣果然来了,后面随着大批的婢女和太监,竟也让这北宫显得多了几分人气。
“良娣徐婉,向太子妃请安。“到底是从小练着的礼仪,徐婉的动作标标准准的,每一举手一投足都带着种柔美。
“妹妹快请起,以后就是自家人了,这种礼节不行也罢。“
“太子妃,妾身只不过是一小小的良娣,怎么敢与太子妃姐妹相称。再说,这礼节是万万不能废的。徐婉还要去皇后哪儿请安,就先告辞了。”徐婉说的不吭不卑,实质上心里却把湘云已骂上万遍。
[哼,虚伪的女人。]徐婉又是一行礼,便看也不看的向门外走去。
“哎,这!”绿翘气不过,想说两句,却被湘云拦下。
“算了,别再生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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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婢参见太子妃。”下午时,湘云正在东殿的湖畔小亭品茶歇息,两陌生婢女却前来拜见。
“你们……”“原来是上次得您恩宠,出宫的两姐妹呀,你们这次来有何事?”绿翘知道湘云失忆连忙帮衬着介绍了下。
“是,幸得太子妃相助,我们出宫见得了父亲的最后一面。我们这次来,就是特意拜谢太子妃的。”说着两人变结结实实的叩拜了一下。
“快快起来吧,”湘云将两人扶起,叹了下,又说,“其实我也没帮上什么。子欲养而亲不在,应该早点让你们出宫的。”
“我们姐妹两是乡下孩子,家里没什么好的,只有些柿饼算是特产,这次回宫,特地给太子妃带了些。”两人献上一包裹,又拜了拜,转身离开了。
“公主,这柿饼算是市井贱食,还是让奴婢扔了去吧。”绿翘看着那柿饼,像是想起了谁。
“留下吧,这也是她们的一片心意,就这么扔了,多不好。”湘云拿起一个柿饼,咬了一小口。
柿饼的口感太过甜腻,让湘云止不住的摇头,三口两口吃完剩下的,想了想还是将其余的柿饼重新包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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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到用晚膳的时候,皇后传湘云觐见。
待到湘云穿戴好,匆匆赶到时,看见的是皇后、连城还有徐婉同坐一桌,那气氛虽说不上其乐融融,也算是和谐。
“湘云…湘云参见太后,参见太子殿下。”湘云愣了下,咬咬嘴唇还是努力挂着笑走上前去。
“良娣参见太子妃。”湘云的行礼的动作也还算是温柔,可是与徐婉一对比立马就显得僵硬起来。
“都起来吧,起来吧,自家人吃个饭。”皇后笑着招湘云坐在连城左边,又说,“好久,都没有这么多人一起吃顿饭啦。”
“母后,是儿臣最近疏忽了。”连城的脸色在看见湘云的时候,就已有些不爽,他站起来,想要先离开,“但儿臣——”
“坐下,哀家还有话要说呢。”皇后的脸色也失去了喜色。
“这几天,北汉各处都时有雪灾发生,哀家想,不如过两天去龙业寺祈福。”
“这是为天下着想,母后想去就去吧。”连城回了句,又为自己斟上了酒,灌了口下去。
“可是,哀家年事已高,不宜如此舟车劳顿,所以这祈福一事就由你们,代哀家去吧。”
饭后,皇后又留了湘云许久,说的无非还是那“忍、容、恕”之类的话,所指的,也就是前日连城酒后的那事。
好不容易走回了东宫,湘云挥退了下人,揉了揉额角进了殿内。
里面暗暗地,烛火只点了一半,湘云依稀看到,宫殿的深处有个人影。
“殿下?”她试探的叫了声又往里走去,嗅了嗅空气,酒味不浓。
“殿下?”她看见连城伏倒在桌上,面前摆着的,是一个空了的酒壶,还有一个打开了的、装着柿饼的漂亮锦盒。
湘云又试探性的推了推连城,却发现他已睡熟。湘云帮他合上锦盒的盖子,想了想,又把一条毛毯为他轻轻盖上。
“馥雅……馥雅……”也许是连城感觉到了什么,他轻暔几句,捉住湘云的手,一滴泪又从眼中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