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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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士们先生们，飞往中国上海的航班将于十分钟后起飞，请乘客们系好安全带……”
将右耳里的助听器取走，殷教授忽然觉得广播里那温柔的空姐的声音变得遥远而模糊。闭上眼睛养养神，静静等待飞机离开这片土地，把他带回家的瞬间。
“……不好意思，老先生？老先生？”
唤了两声后，素儿迟疑地伸出手，轻轻地碰了一下那位白发苍苍的老者的手，几乎是同时，对方睁开了眼往她方向望来。
素儿赶紧扯出个笑脸，晃晃手里的登机牌，又指指老先生的旁边，她的座位。
殷教授点点头，侧了下身让这小姑娘进来。
“谢谢！”白素坐下后，转头看到老先生已经又闭上眼。
过了一会看到有空姐走近，跟空姐要了条毯子。
当空姐在素儿的示意下将毯子轻盖在殷教授腿上时，殷教授再度睁开了眼，望望那空姐，又转头看向旁边。
素儿也不觉得唐突，笑笑说：“老先生这样休息，等一下空调会很冷。”
殷教授一向严肃惯了，他的学生别说这么亲近他，除了学术上的请教，其余时间都是能避则避的。此时飞机已经完全离地，正全速往东方前进。殷教授看着白素儿脸上礼貌而温软的微笑，生硬地问：“留学生？”
素儿点点头，“是的。来了两年多了。”
“现在这个季节应该没有放假吧。”
闻言，白素儿忽地显得低落下来：“家里…有点事，必须回去。”
望着窗外的片片白云，想起家里的事，想起家里的人，忍不住红了眼眶，赶紧揉揉眼睛，深呼吸回过头来，看到殷教授招手要来一杯咖啡。
忍不住又开口阻止：“老先生，喝茶吧，咖啡不好。”
殷教授这次皱起眉，又看了眼这多事的小姑娘。看她竟真的主动开口跟空姐改换要茶。“你是我的学生？”
素儿愣了下，“不是啊…您是教授？”看殷教授不置可否，兴奋地问起：“您是教哪个学院的呀？”
得知这不是自己的学生，便对她对自己的一再亲近感觉更奇怪了，说了个学院名和自己所教的专业。
“我也是BO学院的，我是音乐系。”素儿笑了，“我妹妹倒也是数学系的，不过她在AW学院。”
殷教授点点头，“那里的学术也算专业，只是为何姐妹不一起？”
“因为我爷爷希望我们各自独立，专业由我们选，但必须有一人要学数学。”说起爷爷，素儿再度低下音调。
必须有数学？因为将毕生的时间和精力都耗费在学术上的殷教授，对得到这样的答案感到很满意：“你爷爷想必也是对算术兢兢业业的人士。”
素儿苦笑了下摇摇头：“不。我的爷爷只是一名劳操了一辈子的很普通的老农民……算术，应该只是他心中的执念吧。”
殷教授挑眉：“让子孙完成自己的理想？”
素儿抬头看到殷教授渐阴的脸色，赶紧解释：“虽说是爷爷的寄望，但妹妹是真心喜欢数学。爷爷从不勉强我们……”说着，又红了眼眶。
殷教授这才舒散了情绪，观看她情绪起起伏伏的，问：“所以你这是为了你爷爷回家？”
终于忍不住，泪花溢出眼眶，点点头：“爸爸来电话说，爷爷可能撑不过这个秋天了。”抬头望着眼前这位与自己爷爷年龄相仿老人家，强笑道：“所以老先生，您得保重自己。对于家人来讲，您本身的成就都不及身体健康来得重要。”
殷教授对着自己的学生向来只有斥责，他的学生对他除了敬便只有畏。何况在国外，那些金发碧眼的小洋学生，哪时会对着他说这般亲人般的诉语。
或许是因为素儿的这话，或许是因为越来越接近祖国，或许是孤寂了几十年的心绪，又或者只是想安慰下这孝顺的小姑娘。殷教授问：“你是哪里人？”
素儿答：“我算是北京人吧。但爸爸叔叔他们小时候是在东北长大的。”
“哦。你爷爷是东北人。”
素儿又笑：“不不。爷爷是南方人。好像…哦，L城。”
“哦？L城？”
“嗯。爷爷……爷爷好像交代了，将来要根归L城。老先生知道L城？”
“……曾经在那里住过一段时间。”
“真的呀？老先生，L城美吗？应该很美吧，爷爷总把那里描述得像天堂一般。”
殷教授沉默了半晌后，声音显得有点沙哑：“我已经有几十年没回去L城……半个，半个世纪前的L城，是个混乱而肮脏不堪的地域。”
看到素儿惊讶的表情，眼角的弧度稍稍弯下：“但你爷爷说得没错，故乡，永远犹如天堂般美好。”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