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Target.28 痛楚（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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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地下牢房是这样子的啊。
醒来后的第一反应居然是这种感想性的发言真是不好意思，和电视上看到的很相像，又因为身临其境而有些不同的感触——昏暗中在油灯中跳跃的火光，潮湿的墙壁上长满青苔，过道两侧有着一间间铁栏阻隔的牢房。而我现在的视角则位于其中一间牢房内，旁边没有人，入口被紧锁着。过道上并没有配备巡查的人员，不过外面的警备情况是无法预测的，看样子在确认局势之前不能轻举妄动。
本来想抬手撑起身体坐起来，我却发现双手被一副手铐扣在身后，只好苦笑地挪动双腿靠向了墙壁，随即又猛地被后背的黏稠感而嫌恶地挺直了腰板。
没有遭到那群不明生物的毒手真是太幸运了。
我情不自禁地默默松了口气，但又不得不正视起眼前严峻的形式。双手被束缚在身后，装着匣子和□□包以及指环都被拿走了，身上带着的只有作为记忆道具的手表——
“啊！”
忽然想起了在某次任务后从阿彻那里拿到的特殊装备，那是安装在记忆道具上的、能够发射出足以溶解一米内大部分金属的激光的逃生用装备，或许就是在这种时候派上用场的吧。
“妈妈，那边的大姐姐，醒过来了！”
对面传来的稚嫩嗓音让我猛地一怔，抬头一看，隔了一个过道的牢房里有个女孩子正惊讶地望着我。身边的女性——大概是她的母亲——走了过来揉了揉她的头发，顺手想把她推进去。
这时候我才发现，这个地下牢房里的大部分牢房都关着不少人，而他们大多神情呆滞，对我的到来也不闻不问。
“等等——！”
我连忙出声叫住那对母女。
“我想问一下，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那位女性看了我一眼，用有气无力的嗓音不太情愿地回答道：
“‘实验素材室’……他们是这么叫的。”
实验素材室——即是说，这里是涅诺米家族为了进行人体实验而关押着正常人的地方？！
我震惊地张大了嘴，那位女性对我夸张的反应无动于衷，只是张开手臂紧紧地抱住了她的女儿，难过地低声不住呜咽。
“妈妈？怎么了？……为什么哭了呀？”
小女孩不知所措，天真的眼眸时不时眨了又眨。而听了她的话，那位母亲的呜咽声停了一瞬，随即又再次淘号起来。
隔着过道看着这幕场景，我的鼻头顿时有些发酸，咬唇敛起眼将脑袋转向另一侧。
我本可以直接利用手表上的装置马上逃离这里，然而，这些人那沉寂如死灰的目光却反反复复在我脑海中回放，瞳仁眼白间强烈的对比色总是挥之不去，甚至已经放弃求助般地垂头丧气着，令人无比心疼。
——不能坐视不管。
有一道声音反复在脑袋里响起，以坚定的、正义凛然的口气。
他们需要我来拯救。
不，他们只能靠我来拯救。
“你们在这里等我，过一会儿我就回来带你们出去。”
说话间我已经用装置熔断了手铐间的铁环扣，起身将牢房的锁也强行打开了。听到声响，包括那对母女，牢房内的许多人都抬起头看向我。一下受到众多瞩目，我不自然地挠了挠脸，随即挺直了腰板再次重申自己的计划：
“外面可能设有警备，比较危险。所以你们就在这里等我。”
除了小女孩以外，没有人回应，只是以呆滞的目光静静望着我。
那张灿烂的笑靥宛若冬日的艳阳，暖暖地照亮了昏暗冰冷的地下牢房。
“嗯！姐姐一定要来救我们哦！说好了！”
“嗯，说好了。”
我执起她的手轻轻捏了捏，扬起笑回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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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承诺的时候自信满满，然而现在我身上能够成为武器的东西一样都没有。必须得把自己被拿走的包夺回来，否则拯救什么的都是空谈。
用装置把牢房的大门熔出一个能通过的洞，轻手轻脚走过一条通道后喧哗声渐渐变大。我连忙弯下腰把自己匿在阴影下，悄悄地打量着在这个房间以及完全没留意到我自顾自地喝酒划拳的狱守。
对手有三个，而我的包……在其中两个之间的桌上。他们的武器没有摆放在房间里，看来很有可能随身携带着。
“麻烦了……”
我有些头疼地按上眉心，因为近战不是我擅长的领域，莽撞前去抢夺可能不仅没法拿回包，甚至连手上的记忆道具也会被拿走，到时候想靠自己的力量逃跑就不可能了。
“——你这家伙！怎么进来的！……唔！”
骤然拔高音调的喊声让我不由得吓了一跳，一瞬间还以为自己被发现了，目光转向他们才知道所指的人并不是我。
然而，他们身后的那个男人仍冷着一张我无比熟悉的冷峻表情，无动于衷地抬手“磅”“磅”“磅”三下像打地鼠一般迅速解决了三个狱守，随即垂下手，冰蓝色的眼眸静静地朝我的方向看过来。
“你迟到了。”
——迟到个鬼啦！明明是因为我太守时好吗？！
脑袋上噌地就冒出青筋来，可又因为欠着被他救的人情不敢妄自菲薄，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是你来晚了。”
我不知道云雀是不是看我不在特地来找我的，但内心的某个地方总是忍不住这么期盼着。我不敢出声问，他也不会回答。只好默默地拿起我的包，检查一下里面有没有少东西，然后迅速装备完毕，迎着他不耐烦的目光跟上脚步。
不管怎么说，这次我和涅诺米家族的首领梁子结大了。不仅进行惨无人道的人体实验，而且还让我落魄到无计可施以至于欠下云雀人情的地步，不好好找他算算账不行啊。
带着小女孩他们全员的期盼以及满腔的怒火，我跟着云雀顺利地过五关斩六将，大概也多亏了云雀在我被困期间解决了不少小兵，并没有花很多时间，我们便见到了一切的始作俑者——涅诺米家族第三代首领。
与外头我们打得翻天覆地的情形孑然不同，这位年过花甲的老者双眸微阖，仿佛一切喧嚣都与之无关般的姿态静静地坐在沙发上。
然而，表象是最能够蒙蔽人类双眼的东西，因为人往往倾向于相信自己眼里看到的东西。毋庸置疑，这位老者正是涅诺米家族第三代首领，三个月以来“承蒙各种关照”的罪魁祸首。
他是罪人，是该被从这个世界上铲除的罪人。
杀了他，就是为这个世界伸张正义。
我肩负着裁决的使命，只要杀了他，就能拯救被困在地下牢房里的所有人。
没错，我不需要有什么心理负担，因为我做得对。
我缓缓抬起手上的枪。
云雀一言不发地靠在一旁，我能感觉到他正以冷峻的冰蓝色目光审视着我的一举一动。
可我必须杀了他——为了小女孩他们，为了云雀，也为了我。
“你就是涅诺米家族的第三代首领？”
即使被枪瞄准着脑门，老者依旧阖着眼。过了半晌，他才睁开双眸，以不屑的表情瞥了我一眼。
“没教养的走狗，谁允许你这种下贱家伙用枪指着高贵的我？连毛都没长齐就忘了自己几两重了么？”
“那也不见得你身上的毛就完全长齐了，如果需要我可以帮你检查一下。顺道还可以免费帮你检查那不开化的脑袋，看看究竟是童年受到了什么创伤才造就了你这莫名其妙的优越感。”
我冷冷地反讽道，将手指扣在扳机上。
“还是说，那颗脑袋已经腐朽退化到连乘法表也背不出来了？”
“你……！”
他愤怒地指着我，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大概就是因为那没来由的优越感，才蔑视别人的性命到这种目中无人的程度。你这老家伙有什么资本摆出那种高高在上的姿态？”
我持枪对准他缓缓走近，却听到他好似听到笑话般夸张的大笑。
紧接着，他掏出了一个遥控器，手指在上面摩挲着。
“！”
——那是什么？！
“炸弹吗？……果然到最后还是不忘留了一手。”
云雀冷静的嗓音轻轻地传了过来，我不由得脚步一滞，甚至连握枪的力道也软了几分。
“资本？这就是资本啊！”
涅诺米家族第三代首领扬起尖锐的狂笑，将遥控器当做武器手舞足蹈起来。
“让那些下贱的家伙陪葬，真是太便宜他们了！”
“休想！”
我猛然反应过来，迅速一脚把遥控器踢飞，下一秒扣动扳机。
“砰！”
这次开枪的余震远比之前要来得久。
手枪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掉落在地，我垂下还有些发麻的手，抬眼注视着那被我开枪贯穿的胸膛，尔后轻轻地笑了起来，用手背抹掉溅到脸上的血。
我做到了。
我做到了啊！
带着苦涩的笑回头看向云雀，却发现他始终面无表情地注视着我。
我扫了一眼嘴角淌下鲜血的死体，附身将遥控器拾起，小心翼翼地握在仍微微颤抖的手里。
“……结束了……”
似乎呢喃着这样的话，能让自己安心下来。
紧接着下一瞬间——
“轰！！！！！！”
冲天的火光猛地平地而起，燃烧的建筑宛若披着耀眼的火焰红装般映在眼里，浓浓滚动的硝烟徐徐卷上天际。
那个方向，正是我之前逃离的地方。
不知怎么的，我的脑海里回想起小女孩那同样耀眼的笑容，在这片火光里渐渐褪色。
——嗯！姐姐一定要来救我们哦！说好了！
——嗯，说好了。
“……呜呜呜……”
笑靥，该怎么办？
约定，该怎么办？
视线模糊之际，我似乎听见有人在以嘶哑的嗓音哭号。
——那是谁？
作者有话说第29章 Target.28 痛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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