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笑向暖 安之若素》巫婆小楠

5、戏里戏外

　　人生充满了战争，为了一个男人，也有可能为了一双鞋......或许只是，为了我们的不甘心。问题是，争得花容失色狼狈不堪的我们，真的胜利了吗？
　　——展颜blog

　　坐在陆之航的车里，展颜还久久不能从刚才的震惊中恢复，她实在想不明白，像他这样一位出色的男子，又怎么会愿意同她交往并且结婚。其实展颜的条件并不差，父亲在L市经意了一家家具厂，这些年的生意倒也红红火火，母亲则是典型的家庭主妇，在L市，展颜家也算是家境不错的。如果说作为自己父母的女儿，盯住自己的人是因为自己有个还不错的家世，若和陆之航这样的人在一起，那么，自己就会被所有的人盯住了，运气好的有那么点离奇！

　　展颜有个最大的优点，那就是很有自知之明，但同样，这也是她最大的缺点。太有自知之明的她在遇见好的事情时会不自觉的往坏处想。就像现在这种情况，若是换了其他的女人，早就欣喜若狂了。而她现在只是静静地坐在陆之航的身旁，远山般秀气的眉峰微微皱着，似思考，似烦恼，清亮的眸子被长长的睫毛掩盖住了情绪，阳光的照耀下，脸上镀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整个人温暖而美好。陆之航看着这样的展颜一时怔住，此刻的展颜像极了一副淡淡的工笔画，寥寥几笔，却勾勒出了世间最宁静安逸的画面。而昨晚醉酒后的她，委委屈屈的模样，低低的哭诉，却像是一只迷路的猫儿，让人心生怜爱。“静若处子，动若脱兔”陆之航的脑中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话。

　　到了展颜家楼下，陆之航就发现了展颜的不对劲，整个人与之前宁静的状态完全相反，眼睛直直的盯着前方，眼神有惊慌、有胆怯还有……亢奋。这是一个全新的展颜，原本微皱的眉峰全然展开，似远山般，坚定刚毅，清亮的眼神此时更是流光溢彩，浑身散发出冷冽的气息，紧抿的薄唇和不断翻搅的手指泄露出了内心的紧张。顺着展颜的视线望去，前方一辆银灰色的BMW静静地停在小区门口。

　　“你朋友？”陆之航问。

　　“不，我仇人”展颜无奈地笑笑。

　　心下了然，陆之航挑挑眉，随着展颜一道下了车。

　　张寒月从车里出来，便看到相携而来的展颜与陆之航，心下冷然，面上却仍然巧笑兮焉。

　　“颜颜，昨天怎么没请陆秘书来参加我和阿远的婚礼啊？要不是看了今天的报纸，我和阿远都还在担心你的个人问题呢”句句看似关心，实则一一挖苦，展颜岂会不知。

　　“他平时忙的很，我并不喜欢他把时间浪费在没有意义的小事上面”展颜举止亲昵地挽着陆之航，字字句句都透露出她与这个男人亲密的关系。

　　女人都是有虚荣心的，这话还真是不假，饶是容易满足的展颜此刻看着张寒月渐渐发白的脸，心里也觉得大快人心。在周远面前她们俩永远一副客客气气的模样，可是私底下的剑拔弩张、唇齿相讥就从来没有停止过。

　　那年周远进入张氏集团实习，展颜还在念大三，一个在城南，一个在城北，见一次面常常要花两三个小时坐公车，展颜心疼周远来回跑，于是闲暇时便自己一个人坐着两个多小时的公交跑去城南看他，帮忙打扫、洗衣服、做饭，展颜虽不是富裕人家的小孩，可是从小到大也是被娇生惯养的，这些在家里都不乐意做的事，在周远租来的那十几平米的小屋内，展颜干的是分外起劲。

　　那时的展颜在周远租来的小屋内偷偷幻想过她与周远的未来，有家，有他，足以。于是展颜就把周远的小屋当成实习地，一有空就往那跑，从窗帘到家具，灯饰到摆件每一样都是精心挑选的，等大功告成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月以后的事了，看着自己一手装扮的房子，想着和周远以后的生活，展颜感受到了满溢心房的幸福。

　　周远实习很忙，回来时常常已经是晚上了，学校有门禁，展颜也不会待太晚，有时连周远面都见不到就要离开，心里不是不委屈的，可每当看到周远拖着疲惫的身体回来，就什么抱怨也没有了，展颜知道周远是在为他们的将来努力，所以她也极少闹他，大多都是乖巧懂事的呆在一边。文静对展颜的行为是嗤之以鼻，觉得这种“二十四孝女友”的做法实在是有辱女性尊严。在那时所有人都认为是展颜配不上周远，只有她觉得展颜跟着周远可惜了。

　　展颜总是不大能明确记起她到底是因为何事与周远分手的，似乎从来也没有发生过什么大事件，只是彼此都过于自尊与自我，谁也不想先妥协，才让张寒月有机可趁。

　　他们开始吵架的那一次，展颜因为工作的原因和家里闹翻，一气之下离家出走跑回C市找周远，结果在楼下看到了张寒月与周远的依依惜别之态，一股寒意从脚下直串心间，在学校的时候也是有不少爱慕者向周远示爱，可是他一直都是一副生人勿近的姿态，倒也帮展颜省掉不少麻烦，可是此时周远眉目间的温柔，展颜看的是真真切切，原本一直以来独享的东西现在却被另一个女孩生生夺走，而这个人，还是自己的室友。

　　如果是现在的展颜，或许会冲上前去宣告自己的所有权。可是那时候的她实在太过执拗，她怕冲过去会听到她最不想听的答案，她怕失去周远，所以宁可心已受伤也要委曲求全。

　　可是偏偏有人不会要她好过，接二连三地挑战她的容忍极限，展颜不断地告诉自己，不能输，至少不要在她面前。

　　很长一段时间，她人前继续扮着幸福的小女人，私底下却对周远狂躁不耐烦，把从张寒月那里受来气发作在周远身上，每每发泄过后又觉得十分后悔，便又温柔顺从善解人意。幸福是瞬间的，分离才是长期的，我们每每为了那一刻钟的幸福而忘了那一两个钟头的痛苦。

　　之后两人的相处模式便进入了一个怪圈，不断重复着吵架又和好的戏码，渐渐地周远开始不耐烦，展颜也心灰意冷，两人每天晚上的电话粥已经到了无话可说的地步。

　　周远的实习期提前结束，文静为了缓和他们俩一直僵持的关系，主动提出要办个庆祝会，地点就在周远的出租屋，那天晚上大家一起喝了不少酒，划拳说笑猜谜语，热闹非凡，在场的除了文静和张寒月竟也没人看出他俩的矛盾。后来又去唱歌，不顾在场所有人惊讶的目光，唱梁静茹的《第三者》，几乎把嗓子喊破，展颜觉得十分的轻松快乐，竟有一种解脱的感觉。

　　那天晚上是最后一次争吵，待朋友们都离开后，展颜与周远一人坐在沙发的一头，相对无语。

　　最后，展颜说：“周远，我累了。”

　　周远沉默片刻，冷冷地说：“你早就知道，为什么不问我？”

　　“你若觉得有必要解释，自然就会主动说，如果没有必要，我又为什么要问”展颜答的心平气和。

　　“颜颜，我有时候真的不明白你在想什么。”

　　“呵。周远，要懂我很简单，只需要用心即可，可是现在的你，连心都不在我身上了。”

　　“我与寒月……”

　　“抱歉，我并不想听你们的故事”展颜急急打断周远的话。

　　在此之前，展颜预想过很多次她与周远摊牌的情景，对话、表情、语气都演练了许多遍，只为了保留一点自尊，以免失人又失颜面。此刻听到周远亲口承认带来的冲击却是无法预料的，他的话犹如一把铁锤，在展颜筑起的心墙上狠狠的敲击，一下一下，直指内心。

　　每个人的人生就是一出戏，四年前，她放弃了自己的戏，来到了周远的戏里当了人人羡慕的女主角，后来，她才发现，她顶多是个出场较多的配角，只为了凸显后来闪亮登场的女主，将来，王子公主过上幸福生活的时候，她也许只是个看客或者什么也不是。

　　“陆先生，我和我先生是展颜多年的好友，昨日的婚礼你没来参加，我们都很遗憾，今日我是特意来请你和展颜一起去吃顿便饭，大家认识一下，交个朋友”张寒月笑意吟吟地转头对着陆之航说道。

　　靠！展颜心里骂道，虽然不知道张寒月打的什么主意，但是真正让展颜担心地是陆之航的态度，自己才刚刚拒绝了他的提议，他此刻若是说一句“我们没什么”就足以把展颜树立起来的气焰灭了个大半。

　　然而没有想到的是，陆之航竟然答应了，展颜抬头看着他的时候，他对她微微一笑，柔和的线条，温暖的眸，似鼓励，似坚定，展颜感受到了一种勇气，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有他在，还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