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赏》Candyana

17、不打不相识

　　天风在神鬼域住了几日，每天也不出门，就呆在房间里，有人按时送水送饭，他乐得两耳不闻窗外事。

　　为了打发时间，他开始修习紫嵬煞的内功。当初在秘道中得到这本武功秘籍之后他就翻看过，觉得紫嵬煞内功阴阳互通、五行共生，奇妙之极。也曾运功打坐，但只是偶而为之，如今在神鬼域倒有了时间潜心修习。

　　一晃半月过去。这一天，天风打坐完毕，走到前厅喝水。桌上已放好了饭菜，他忽然想起了碎雪，她后来再也没有出现过，但她所说的话却都实现了。紫雾再也没来过，伺候他的人变成了一个小喽啰；蓝镜也再没找过他，如今他是个名副其实的闲人。不知为什么，竟然有些想见碎雪，觉得跟她聊天还是挺有意思的。

　　天风推开门走出屋外，头一次有在域中逛一逛的念头。这神鬼域建在山谷之中，终日靠灯火照明，分不出白天黑夜，只靠打更人才能知道时辰。起初天风还真有些不适应，不过现在已经习惯了。

　　从他住的地方走出来是一段下坡，绕过一个弯，隐约听到打斗的声音。天风顺着声音寻过去，是一片空地，边上放着兵器架，似乎是个练武场。中间正在与人过招的一人，一身青衣，虎背熊腰、皮肤黝黑如生铁，手中挥舞着一柄大刀。刀柄是一个狼头，红宝石镶嵌的狼眼闪着凶光，从血盆大口中吐出巨大的刀身，寒光冷冽。

　　刀，天风不是第一次见；人，天风也不是第一次见。此人正是那天在董庄跟紫雾一起劫持他的那位青旗旗主。

　　青云察觉到有人，停下来转身看去。见天风站在场边，正看着自己。大刀一挥，喝道：“哪个小子竟然偷懒，看本旗主教训你！”说完挥刀便上。

　　天风一愣，心道：你将我掳来的，还能不认得？分明是诚心挑事。不过对方已经冲过来了，他也只能拔剑相迎。

　　天风使的是魏常所授的疾风剑法，以快为纲、先发制人。而青云的刀法以迅猛为纲，虽然他身材魁梧，可动作却不显笨拙，招式转换的速度不比天风差，劲道则更胜一筹。几招过后，天风的脊背便渗出了汗水。之前见过青云的武功，他自知不是对手，如今只能靠速度尽量避开正面交锋，加上紫嵬煞的内功护体勉强支撑。

　　周围几个青云的手下心中也犯嘀咕：域中有规定，域众必须头系彩带表明自己归属哪旗。这神鬼域中只有三人不受此规定限制，一个是域主蓝镜、一个是大师姐碎雪、还有一个就是最近才回来的少主天风。天风的身份显而易见，可旗主却装作不知与他对打，这要是出了事可如何是好？如今大师姐也不在域中，这事儿又不能禀报域主，如何是好？

　　正当众人不知所措之时，青云的又一轮攻击已经发动，天风已经明显处于下风。众人大惊，他们旗主认真起来可是要出人命的啊！

　　青云刀势凌厉，连环三式将天风逼到绝境。天风情急之下想起秘籍中记载的那套剑法。当下运功，脚下猛一发力，整个人横蹿出去，剑尖直指青月面门，正是一招《龙泉剑法》中的“蛟龙出水”。这一招速度奇快，力道又猛，青云看出厉害，赶忙抵挡。虽然用刀挡开，却也被震退了两步，不禁暗惊。

　　天风也是一愣，没想到这紫嵬煞与龙泉剑法配合起来使用竟然如此厉害。可他并未习过龙泉剑法，只是随手翻过，定下了心神竟半点都记不得了。眼珠一转，趁着青云还没回过神，喊道：“我还没吃饭，今儿个就先打到这里，明日再战！”说完一溜烟跑了。

　　青云回过神来，在他身后高喊：“你别走啊！干吗明天，我等你吃完就是了！”可哪里还有回音，只得巴巴地看着天风消失在视线之中。

　　天风一路小跑回来，也不吃饭。直接进了内室，掏出秘籍将那龙泉剑法从头到尾翻看一遍。又在屋前空地上一招一式反复推敲，越练越觉得这套剑法精妙之极，招式变化不多，却实用的很。总共分三段四十一式，前十六式为攻击招式，中十六式为防守招式，最后九式最难，均是拼命的杀招。

　　天风本来资质甚好，又是多年习剑，再加上紫嵬煞相助。一个下午，便将前三十二式全记下，却还使不出最后九式。他也知道这最后九式难度极大，不能急于求成。所以吃过晚饭之后便只去熟悉前面那三十二式。心想：练熟这些，明日也能勉强应付那青云了。

　　到了第二天，天风如约而至。发现青云早已等在那里，围观的域众比昨日更多。

　　青云一见他来，便迎上去说道：“今日我们好好打，你莫要再用前面那套劳什子的剑法了，不好使。直接用最后使的那剑法招呼，痛快些！”

　　天风暗笑，其实他也是这个意思。

　　这次再战，依旧是青云略占上风，但他已比昨日多用了几成功力，招式也更加凌厉。天风则用紫嵬煞配合龙泉剑法应对，虽然处在下风，却不再像昨日那般紧张。两边实力差距缩小，比武自然精彩许多，不时引得场边人叫好。

　　打了一个多时辰才停手，青云哈哈大笑，说道：“我看你眉清目秀的，只当是个绣花枕头，没想到还真有两下子。”

　　叶风心想：我这样便算眉清目秀了，若你看见南宫赏还不得将他认成个大姑娘？

　　“来来来，今儿痛快，咱哥俩喝一杯！”青云招呼手下人拿酒过来。

　　天风笑道：“旗主如今知道我是谁了？”

　　青云一愣。他脾气暴躁、做事随性，今日高兴便忘了昨日之事。现在被天风提起才想起昨日假装不认得他找茬打架的事儿，不禁有些尴尬。

　　却听天风继续说道：“我却还不知大哥姓名，这酒怎么喝啊？”

　　青云见他脸上全无恼意，并不介意自己以下犯上之事，竟是同道中人，不觉大乐。“哈哈！我叫青云。”又将自己的宝刀举到天风面前，“他叫青狼。”

　　天风心中好笑，但也感叹此人爱武成痴，恐怕将自己的兵器也当兄弟看了，不觉敬佩。

　　此时已有人搬来了酒桌和两把座椅，桌上摆好了酒碗和两坛烧酒。天风走过去，拎起一坛砸开泥封闻了一下，说道：“好酒，好酒！”又看看桌上的酒碗，“我是山野粗人，碗就不用了。”

　　青云大喜，拿起另一坛酒，说道：“我也用不惯碗，看来今儿是能痛饮一次了！”

　　两人举坛一碰，酒花四溅。

　　两人从下午一直喝到日落，青云拍着天风的肩膀说道：“少主，我今儿是真高兴。你不知道，我那些师兄弟一个个都脾气古怪，能说上话的也就是大师姐。大师姐不在域中，我就只能跟那些不争气的手下过招，无聊之极。如今好了，你来了，以后就有人陪我打架了，哈哈！”

　　天风问道：“你们六旗主都是师兄弟？大师姐是哪个旗主？”

　　青云摆摆手，说道：“大师姐就是大师姐，不是旗主。”

　　天风眼珠一转，问道：“你们大师姐可是叫碎雪？”

　　“是啊。”青云有些惊讶地看着他，“你见过大师姐？”

　　天风笑道：“见过一次，却不知她是你的师姐。我看她也就十八九的模样。”他顿了顿，想起当日并未见到碎雪的面容，又道：“说不定比这还小些，没想到居然是你们的大师姐。”

　　青云哈哈一笑，说道：“少主有所不知，我们是以入门先后排序。大师姐是孤儿，还是婴孩的时候便被师傅收养了，所以虽然她年纪最小可排行却是老大。”

　　“她为何不在域中？”

　　青云想了想，摇头说道：“这个不能说。”

　　天风见他这模样，想必碎雪是被派去做什么秘密任务了。“不能说我便不问了。你给我说说其他几个旗主怎样吧，我来这么久了也只见过你和紫雾。”

　　青云哼了一声，说道：“紫雾那娘们老子最讨厌，比不过大师姐就一脸酸葡萄相，看着便让人讨厌。”

　　天风听他这么说紫雾心中又不觉好笑：看来这家伙是真的敬慕碎雪。又见他对自己毫无忌讳，感叹此人直率真诚，没想到在此地也能遇到交心之人。心中高兴，又喝了口酒。

　　青云接着说道：“二师兄白日整天阴阳怪气的，说话总说一半，不爽快。四师弟蓝月人好，可是喜欢念诗作画，我这个老粗跟他聊不来。六师弟玄风根本不说话，整日绷着个脸，没意思。”

　　天风听着好笑，看来这神鬼域的旗主是各有各的脾气。听他话中的意思，他自己应该是行三，而紫雾则是行五。不对，碎雪不是旗主，那还少一人啊？正自奇怪，就听青云说道：“对了，还有师姑绛星，她辈分高，咱不能找她打架。”

　　这两人一直喝到双双不省人事，自然有人通报蓝镜。蓝镜多日不解的愁云终于散去，露出难得的笑容。看来碎雪说的没错，天风终是会融进来的，毕竟他留着姐姐的血。

　　她伸手抚摸手上的玉扳指，南宫烈焰已经开始行动了，她布好的局也该动了。南宫烈焰，这盘棋你要怎么落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