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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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吒收到楚轩的死亡留言时心里空落落的，如同一个大洞，其中装着的是名为愧疚的空气。
四周其他人也都有点压抑，铭湮薇和楚轩的接触并不多，甚至还不如樱空姑娘了解的深因此并没什么感觉，这让她更多的是在回味那些提示，七波应该就迎合了式微所说的攻击七次，因为缠绕怨气就算是被攻击了一次，所以前六次的攻击都是怨气所为了，而最后楚轩没有躲过的那一次则是本体。
是这样吗？
“悠嘻~~~~各位想我了没？”打门被推开，式微一贯活泼富有活力与朝气的声音随之传出，但无论时间还是地点都不合适，连铭姐姐都觉得有些不合时宜。
“刚才听了个尾巴，不如再听一次吧？”她坐到一边，愉悦的舒展开眉眼。
詹岚看看郑吒，后者略带不满但还是点点头于是大家又围起来听了一遍，听到最后的“谢谢你”时郑吒下意识的要去按暂停，式微格开他的手，摇摇头：“后面还有的。”
原来还不是最后吗？
通讯器里不断传来让人牙酸的噪音，女人的阴笑时隐时现，过了有十来秒，楚轩的声音再次响起：“记得，注意式微……”
“啊呀啊呀，被你这么看重正是让我受宠若惊呢。”意外出现的声音让所有人都吃了一惊，铭姐姐看一眼乖乖坐好双手相叠放在膝上如同贵族淑女的式微，把注意力放在似乎掉了线的伽椰子身上，突然消失的噪音和笑声让她怀疑在那一瞬间式微就已经杀掉了她。
“看样子你已经说不出来话了，”式微的声音变得透明，带着极致的纯真，竟给人一种残忍感，“语言功能的丧失只是开始，然后就是视力，再怎么拼命睁着眼也没有用，这个世界都会模糊起来，接下来就是听力了，它不会消失，可你会听不见外界的声音，你的耳朵传来的只有风声，很压抑，实际上那是灵魂的声音，最后你会什么都感觉不到有好像什么都感觉得到，雾里看花的不实感，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孤独……”
铭湮薇感觉浑身发冷，式微的话似乎带有具现化的力量，她被引导着无感渐渐丧失，整个人都变的轻飘飘的无处借力，周遭的一些都似乎与自己不再一样，世上就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她抱紧双臂，听到式微那通透的声音继续问道：“现在，楚轩，你想死么？”有些漫不经心的感觉，就像在询问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如式微所说已经无法发声的楚轩除了呼吸声变重并没什么变化，但过了一会，他挣扎着发出一个破音，“不。”
通讯器里传出拍手的声音，式微笑起来，清凉的笑声与正规矩坐着的式微的笑声重叠，如同一个声音并无二样：“对！对！对！楚轩，这种否定的感觉怎么样？这份冲动叫做求生欲，它是欲+望也是感情，如何，你喜欢么？”
通讯器至此不再工作，自动关闭了。式微还在笑，这笑从一开始的矜持变得张扬起来，到最后她的笑声依旧带着大家族的教养，但是显得傲气，好像随时都会挥舞起鞭子来，她就这么笑着，歪过头对身侧的空气道：“这回味的感觉怎么样？”
“值得记忆。”楚轩的声音从虚空中传来，式微打了个响指后他的身形才显露出来，衣服上带着血迹，尤其是胸腹的衣服，破了个大洞。
“你有什么想说的就都告诉他们吧，我必须回去睡一觉，老实说我并不擅长治疗，伤口附近的细胞虽然被我刺激加快分裂使之愈合，但那份疼痛我没有办法，只能暂时让你忘却，等失效了你好自为之吧。”
如同变戏法般突然隐去了自己的表情，式微看着楚轩的表情就是毫无表情：“晚安。”
式微的心情并不好，她救了楚轩，这当然不是原因，重点是她为什么救？
因为她喜欢楚轩。
——这是她所能想到的最糟糕的事。
如果从第一眼开始就讨厌他，那同样的，从第一眼起他在她眼里就是特别的。不愿承认的死撑，每一点好感都被暗示成厌恶，可是若不撒谎，若不是他将要赴死，式微宁可讨厌他一辈子也不愿正视自己的内心。
其实，她是一见钟情了。
“啊……”捂着脸惨叫一声，在床上打了个滚爬起来，她绞着手来回踱步，最后拿起桌上的红酒瓶晃了晃，拎着直奔天台。
式微很少喝酒，倒不是一喝就醉，而是酒精会给她不好的联想，但酒就是那种明明知道不好也总有一天会求助的东西。
式微找了个被风的地方舒服的窝着，她偶尔仰头灌一口，大部分时间用来看天，乌云遮了大部分的星星，剩下那些若隐若现的，太过微不足道。
感情这种东西，跟星星挺像的。
“黑黑的天空低垂，亮亮的繁星相随，虫儿飞，虫儿飞，你在思念谁，天上的星星流泪，地上的玫瑰枯萎，冷风吹，冷风吹，只要有你陪，虫儿飞，花儿睡，一双又一对才美，不怕天黑，只怕心碎，不管累不累，也不管东南西北，虫儿飞……”哼小曲这种事只有在微酣的时候做才最有味道，式微会的普通曲子不多，像这样的儿歌还是为了弟弟特意学的，否则他的人生就是听着超度曲睡觉这样忧郁了。
有时候式微是怨恨自己的家族的，尽管更多的是感谢。
“我要是你就回去睡一觉，”她喝了一小口酒，因为急所以呛着了，按着胸咳了几下，“我的治愈术并没那么强，你现在不抓紧养伤明天大概会因为内出血被急救。”
不知什么时候站到她身后的楚轩感觉到了来自她的强烈的抵触情绪。若是以前他大概会转身离开，但现在不同，这个理性控制的身体正在努力去抓紧每一丝感性的影子，他不会浪费任何的机会。
“你心情不好，”他走近两步，看到式微紧绷的肩便停下来，“是为什么？”
“因为你。”式微很直白。
“刚才的歌很不错。”楚轩淡定的换话题。
式微同样淡定：“我一直都跑调。”
“你想让我帮你做什么？”再换。
“嫖你。”式微把酒瓶一摔站起来豪迈的一把揪住楚轩的衣领拉近，发出掷地有声的宣言。
一直躲在暗处的樱空姑娘立刻就想出手却被铭姐姐拉住，她有些不服的看看那边还僵持的两人，还是不明白为是么要阻止自己。
铭姐姐原本只是想看看笑话的，可是她没想到自己的猜测是真的，从通讯器上听到式微的声音的瞬间她就隐隐猜到了一点端倪，到底还是抱有一丝侥幸，毕竟楚轩这个男人怎么看都不是个良人。
现在看来式微比她更清楚，所以才会变得反常吧？
铭姐姐的心思白转千结，不过若是知道了式微心里想的是什么，多半是会吐血的。
对于式微来说，这世上没有她不能爱的人，但她绝对是不能被爱的那一个。喜欢和爱都是双方的共同情绪，不可能剃头挑子一头热，如果有个人喜欢上她，那她回应的喜欢就是变相的伤害，如果她喜欢上了谁，要么结果是她去爱了，要么就是她回避。
式微一直觉的自己的感情是一种诅咒。倒不会因此而自卑，但通过自己将这份诅咒加注在心爱之人的身上就太不可原谅了。
原本以为这辈子都不可能会喜欢谁。
她逼视楚轩，眼神清冷水润，对方不卑不亢，眼神同样水润但相比她更加空洞。
——一个如同洞一般的男人。
掉下去就是陷阱了吧？她勾勾嘴角松开手，脸上带了甜蜜的笑，温柔小心的抚平楚轩衣领上的皱褶，但她的视线只停留在对方的咽喉处，只看得到他的下巴。
“楚轩，”她充满感情的呼唤如同吟唱情歌般迷人，当真是似水温柔，“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即使整理好了那些皱褶，式微依旧没放手，楚轩怀疑如果答案不能让她满意，那么这双手就会掐断自己的喉咙。
“……为什么什么都感觉不到了？”楚轩的回答很跳跃，式微一愣随即狠狠皱眉，而楚轩则认真确定了一下，“是因为没有这方面的经验所以无法模拟？”
“放屁！”式微笑的抵死缠绵。
楚轩解救下自己的衣领，等待答案。
不同于以往能让他感受到理论上不会出现的情感，这一次她情意绵绵的话让他感到味同嚼蜡。
他要知道原因，这样就能找到“方法”。
式微退开两步，背了手仰视他，脸上退去了那温柔，认真而无情：“因为我有所保留。”
所以，每一次富与情感时都要全心全意么？那么“方法”果然还是要从她的身上找。楚轩推推眼镜。
不，这不是原因。式微知道他在想什么，但她没吭声，沉默下来的两个人居然挺和谐。
最后式微开口：“命很重要，爱惜点吧。我要回去抄佛经了，废了郑吒的那一本总要还的。”她拍拍手，错身离开。
这是在弥补犯下的过错么？但若说是改正又太过牵强，这个人不是想一出做一出的冒失角色，之前跟着两个大学生离开明显是有预谋的，而目的就是杀掉他们——这一点从她的态度转变上就可以看出来，所以她应该是有做过准备才对，那么现在的行为要归类到哪里？
酒瓶咕噜噜滚到脚下，楚轩弯下腰拾起来晃晃，里面一滴不剩，但不知为什么他闻着酒味竟感到一阵轻飘飘的昏眩感，这是醉酒的感觉。
喝醉？他微皱起眉，看着式微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
——也许答案是心情愉悦。
第二天，郑吒面前多出一本印着“sunshine”字样的笔记本，翻开来里面密密麻麻一堆蝌蚪文。
“这是……”说好的经文呢？说好的经文呢？！莫非是我看的方式不对？这玩意绝不会是经文吧？
“哦，经文，”式微坐在角落捧着苹果咔嚓咔嚓的啃，“之前那份被我用来封印富江了，所以背了份给你威力效用都一样，放心吧。”
怎么看都差远了……
郑吒努力回想昨天式微一笑杀人的恐怖，终于忍住了抽搐又问：“该怎么用？”
式微咽下苹果，抬手一丢，果核划过一道弧线掉在了正黑日本军方军需物资系统的楚轩的腿上，众人一阵倒吸气，却见楚大校拿起果核潇洒的一甩，将其扔进垃圾桶里，继续淡定的工作，从始至终视线都没离开过屏幕。
式微得瑟的晃晃脑袋，给郑吒解惑：“随便啦，可以用来吃，也可以用来念，烧灰也没问题，当然，扔也是没问题的。”
“……”总觉得还是很不靠谱。
“对了，”郑吒忽然想起自己还有件重要的事要问，“昨晚你杀掉咒怨了吗？怎么杀的？我问过楚轩，但他说不知道。”
“勉强算是杀掉了，当时我光顾着把楚轩肚子里的内脏塞回去，没太注意。”式微又拿了个苹果，目标是楚轩——的头。
“……”大校再次淡定的接住，也是咔嚓一口，继续工作。
郑吒很想咆哮，但想起昨天楚轩再三叮嘱的话只好憋屈咽下。
——花式微另有所求，但绝不会与我们起冲突，就目前情况来看她需要我们尤其是郑吒你的帮助。
郑吒实在想不出来到这样一个恐怖片串联的世界里还能有什么其他的目的，不过他确信式微不是一般人。
她大概不是人。
“如果和楚轩说的一样，那么伽椰子会在第七天引发所有人的咒怨来一次猛攻，因为迎合了七，作为最后的攻击会是最强的，你们小心为好，第五波由我来搞定，所以我想第六波也会归我，这段时间估计不会很长，记得调整状态。”式微从沙发上跳起来，“铭姐姐，樱空，咱们去公园玩吧~”
就、就这么走了？！
楚轩停下手上的活，低头咔咔咔三口吃掉苹果，解释道：“作为最佳战场，那个公园是最合适的，我已经通知零点去侦察阻击位置，她大概是要亲自考察地形。原本关于第五波的应对方法我想的是由郑吒做诱饵，铭湮薇和零点抓住时机远距离狙击，如果是多个咒怨共同攻击，那么我、张杰、赵樱空也可以做诱饵，其中我和赵樱空可以自行解决无需远程协助。
“这意味着第六波的必伤攻击会出现在铭湮薇、零点、我、赵樱空的身上，相信你也看出来了，铭湮薇和赵樱空在这场战斗中是以结盟为前提与你合作，她们属于花式微一方，她揽下第五第六两拨攻击的原因就是保护，以免使他们受到致死伤害。”
那为什么不是揽下所有攻击，以她的力量全灭咒怨也是轻而易举的吧？那为什么还要让他们去拼命？在一旁听的詹岚心中产生一丝怨恨，但她很快就察觉到自己的负面感情迅速压下，只是那颗种子还是在心底发了笌。
相比詹岚只是想一想，郑吒则属于行动派，他要说一说：“既然她有那么强大的力量，为什么不能直接消灭咒怨呢？”
“真是凡人的智慧！先不说这会不会对她的目的产生不必要的麻烦，单是行为本身也不过是匹夫之勇，自私自负！也只有脑子退化的英雄情结中毒者才会这么做。”可能是因为苹果吃完了，楚轩的心情不是很好，他看看茶几上剩的两个，青红色都太淡，他挑剔的扭回头，推了下眼镜，屏幕上是摄像机录下的同步图像，那是个不错的公园，也是之后生死一搏的战场。
郑吒被说得脸上有些挂不住，忍不住反驳道：“那她为什么还要参加进来，直接作壁上观像她之前那样不就好了？”
“我不是说过了么？是因为保护。作为头领最忌讳的就是一家独大只专注自己的强大扼杀掉队员的发展，难道你要你的队员都只能依赖你么？如果遇到不可抗力因素被分开来，那么这个队伍面临的将是各个击破的结局——主神的目标是促进我们的进化使我们打开基因锁，违背了这一规则一味盲目保护实际上也只是在害人。她只在会造成致命伤害的时候出手保护自己的队员，其他时候则留足了发展的空间，虽然还是保守不利于基因锁的解开但并不失为最好的方式，因为在现实中要完成一个任务，领导者所要做的就是在任务完成的前提下尽量确保队员的安全，并不需要在恐怖片里这样拼命求的进化。
“郑吒，就她目前所作所为来看，作为上位者，她很完美。”
这样直白的赞美由楚轩嘴里冒出来平白增添了三分效果，郑吒当然听的出他的弦外之意，无非是：你要学学。虽然心中不愉但想到这是楚轩的忠告还是让郑吒感动非常，从机场时间后那个安慰的电话开始郑吒就对他改观许多，到他生还更是产生了些依赖，现在听着这样的话让他燃起了斗志，哪怕是为了得到赞美，他也要努力成为一个出色地队长让楚轩刮目相看！让他也能如此赞扬他的队长。
楚轩根本没看那边觉悟状的郑吒，幽幽的说：“顺带一提，我是她那一方的，由她来当队长我觉得很满意。”
郑吒的斗志刚燃烧起来，还没发下什么豪言壮语就听到这么一句，除了石化他找不到其他表情来面对这个蛋疼的世界。
尼玛，花式微你怎么撬的墙角？！不用楚轩说我们也都知道了，你拉人入伙的能力MAX了！
花式微，果然完美。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