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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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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醒来的时候鼬果然已不在身旁,枕边只有一个凹陷下去的窝证明昨晚确实有人拥他入眠。卡卡西心里淡然。佐助是鼬生命的支点。拼尽九死一生,兄弟两个终于能活下来,鼬必然想多陪陪佐助,弥补弟弟这半生饮血的凄惶。还会尽可能,给佐助一切他想要的结果。
卡卡西不难过,反倒心里清明一片。鼬想要的,也是卡卡西想要的。无论如何,鼬已活着回来。世上再丑陋、再难以接受的事实也大不过这个喜讯。只要鼬活着,还有什么比这更重要的。
可爱情一事,真的是可以谦让的么。
他的脑中忽然闪过佐助的脸。刚回到木叶第一次相见,面无表情却突然毫无预警泪如雨下的脸;出现在他与静音的婚礼上,满眼空洞满面哀绝的脸;还有,那个狼藉的夜里,年轻火热密切纠缠的身体,那张脸在就在卡卡西的耳边忽明忽暗,一遍遍喘息出他的名字。
卡卡西,卡卡西,卡卡西……
卡卡西停止恍惚的回忆。
他开始觉得,真的有什么凌乱了。
他不是主动出击的人,更不想去左右他们兄弟的任何事。他会等,等他们给他结果。
当日卡卡西在办公室里收到自成为火影来最糟糕的消息。
大和带回铁之国首领三船的亲笔信函,内容为其他四影一致要求召开五影大会的邀约,一向冷静的卡卡西心里还是暗叫了一声不好。
他隐约猜到是因为什么事。
第四次忍界大战的罪魁祸首晓组织的两大成员——佐助和鼬先后回到了木叶,这是对忍者世界最有隐患的威胁。从其他四影的立场来看,这不仅意味着晓的余党残存,很有可能再次祸结兵连;更意味着,如果他们彻底归附木叶,那么木叶称霸五大国的日子势必不远,其他四忍村绝不能坐以待毙。
能遏止这两种隐患的最有效办法就是:铲除叛忍。
卡卡西早就预料过会有这种情况发生。之前派佐助去外交,说给佐助的理由其实都是卡卡西真实的考虑。不仅仅是为了支开佐助错过他与静音的婚礼,而是实实在在希望为佐助立身正名,得到其他四国的认可,彻底摆脱叛忍的标记。
但佐助居然半路返回,千刀万剐了卡卡西一片苦心。
之后鼬的回归成了把佐助拴在木叶的缰绳,外交之事就一直没有再提。卡卡西考虑兄弟两个一同出使外交,会使其他忍村产生更大的威胁感。况兄弟再次团聚,卡卡西实在不忍把其中一个赶去长期外交。于是这事就这么耽搁下来。卡卡西总想把鼬归来的消息再往后拖一拖,等时机成熟了再昭告忍界:宇智波鼬已在木叶安身立命。可没想到,忍界传播消息和做出决定如此之快,五影大会迫在眉睫。
这件事当真棘手的很。不把鼬和佐助交出去,其他四国势必不肯善罢甘休;但如果把鼬和佐助交出去——那就从他旗木卡卡西的尸体上踏过去吧。
卡卡西捏着三船的亲笔信,史无前例一整天都没有出去视察,而是在办公室里呆坐了一个下午。一向不谙此道的大和虽知事态紧急,却不明所以。善解人意的静音和智商绝顶的鹿丸看出了其中端倪。
静音小心的给他建议:“要不要请纲手大人出面作证,鼬一直是木叶的内应。”
卡卡西缓缓摇头。现在他作为六代火影的声明已远在纲手之上,其他四影如果不买他的面子,肯定也不相信纲手的证词。况且忍界也未必相信木叶首领为自己人的辩说。
鹿丸婉转提醒:“如果带佐助和鼬其中的一个去会谈,表明木叶的诚意,效果可能会好点。”
听了这话,卡卡西却始终默然。最终,卡卡西只对他们说了一句:“此事要绝对保密。”
当天晚上是佐助来接他回家。算算佐助快到来的时间,卡卡西把那信函收进了抽屉里。佐助直接走进办公室时,卡卡西微笑着想,这就是他们兄弟的不同之处。同样蹦着脸不善表达,可温良如玉的鼬总是在办公室外等他,而一向自我中心并且急切的佐助,则会直接走进来强迫卡卡西结束所有工作。
他看着佐助手里提着一个食盒,放到办公桌上打开,里面是热腾腾的天妇罗。卡卡西不用想也知道出自谁手。可他刚刚摘了面罩吃第一口,就听见佐助在一旁说:“听说你今天没有出去视察。”
卡卡西拿着食物的手轻微顿了一下。尽管佐助尽力克制自己,用了最平静的语调说话,可卡卡西还是能听出佐助声音里的担忧。卡卡西保持不变的速度将天妇罗咽进嘴里,弯着眼睛说:“恩,工作有点忙。那么我们一会散步回去吧。”
于是佐助突然发现,自鼬回来后,卡卡西终于肯眯着眼睛对他笑,不再时刻警惕他的感情。
从火影办公室到卡卡西的家真是一段不短的距离。时光恍惚回到了第7班的当年。卡卡西常常捧一本《亲热天堂》,携佐助走在这条街上。
卡卡西曾手把手教佐助雷切,教佐助控制写轮眼,用自己的血为佐助封印大蛇丸的咒印,甚至为保护佐助,曾一度想与大蛇丸同归于尽。不能说卡卡西偏心,但由于相同的雷属性和相同的写轮眼,在三个学生中,卡卡西确实对佐助下了最多的苦心。或者,卡卡西做了这么多,只是想为佐助抹去他眼里遗世的孤独。
兜兜转转了一大段弯路,他们才终于回到魂牵梦萦的最初。
佐助刹那间想:如果没有这一路曲折,是不是卡卡西早就属于我。
可是现在,佐助清楚的知道,卡卡西心里的那个人是鼬。
只有在鼬面前,卡卡西才会笑的毫不虚假;只有在鼬面前,卡卡西才会睡的毫不避讳;只有在鼬面前,卡卡西才会眼都不眨的去吃他最讨厌的食物天妇罗。
前一个晚上是鼬去接卡卡西回家,佐助在宇智波宅等到凌晨还没有见鼬回来。他不能回卧室入睡,冰冷的深夜他就在廊下的茶几旁站成一尊雕塑。他强迫自己不要去想,不要去想,不要去想。可他还是控制不住脑中浮起各种旖旎的画面:鼬在亲吻卡卡西,而卡卡西情欲顿开,满面潮红。佐助骂自己龌龊,骂自己是畜生。他们一个是他的哥哥,一个是他的老师,他们相爱,他应该举双手祝他们幸福。可是泪水就不能控制的流下来,佐助在廊下颤栗着发抖。
佐助摸了摸腰间的铃铛,自鼬回来,他从来没有提过把这对铃铛还给鼬。但是他心里明白,这对铃铛一直在他腰里,鼬知道,卡卡西应该也知道。
卡卡西就和这对铃铛一样。佐助明明知道不属于自己,可他就是再也放不开手。
卡卡西进了家门,淡笑着回头,看站在门口犹豫着进退的佐助,正拼命隐藏着纠结痛苦的眼神。
卡卡西的心瞬间抽痛。
是自己让这孩子痛苦了吧。想爱的时候得不到,不想爱了又放不开。卡卡西心里五味陈杂,他怎么舍得让佐助如此难过。无论如何,他是佐助,是自己一直倾心照顾的佐助,是鼬视之为珍宝的佐助,是那个遭受了血海深仇、却仍然愿意回到木叶依附在自己身边的佐助。
卡卡西尽力的微笑,扯了一个轻松的语气,道:“佐助,进来坐一会么?”
佐助还是没有动。站在门口背对着月光,眼眸中有剪不断理还乱的纠缠与撕扯。
卡卡西叹气,伸手把佐助拉进屋子,随手关了门。却在下一秒被佐助面对面抵在门上。距离之近,他能看见佐助眼底挣扎的痛苦。
他闭上眼睛,听见佐助沙哑着说:“他说要和我公平竞争。”
公平竞争?卡卡西几乎失笑。宇智波家的骄傲小孩,有没有考虑过问问我的意见?
但他马上笑不出来了,佐助温热的嘴唇几乎贴在他的唇上。沉默片刻,佐助有些气息不稳:“卡卡西,我想吻你。”说话之间,佐助的唇轻轻蹭着他的唇瓣,迎面扑鼻吐气如兰。
卡卡西闭目不语。
你们兄弟两个,有哪一次问过我的意见了么。现在你居然来征求我的意见,你是想让我推开你,看你现在面对着我的痛苦;还是想让我拉近你,看你回去面对鼬的痛苦。
僵持了半天,两个人就那么唇蹭唇对着,没有任何动作。直到卡卡西听见佐助重重叹了一声,唇瓣从他嘴边挪开。卡卡西有些诧异的睁眼,看见佐助正眼神凄迷的看着他,张了几次口却欲言又止,最后只是伸手轻轻摸了摸卡卡西头上的银发。
卡卡西蓦然明了。原来不只是鼬把自己推给了佐助,现在连佐助都想把自己让给鼬啊。
他看着佐助开了门,在夜色中渐渐离去。卡卡西在门口面向宇智波宅望了好一阵,心下黯然生凉。好在他们兄弟仍然相亲相爱,是不用他操心了。那么,他是不是就可以放心离开,去把他们的前路扫的一马平川。
次日清晨,卡卡西留书一封将重建之事托付给鹿丸,一人未带独自上路,前往五影会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