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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四十七、保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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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日终究不安全,苏澈一直拖到夜里才肯同我说粮食的去处。
“华亿城城外有一座山,是华亿城的流民逃命的去处。如意那日说城里的百姓都往山里逃,便是去了那座山上。我今日在山底下同那里的农户说话,顺便便打听了下山里流民的情况。农户说四月底长江方才淹没城外的农田,就开始陆续有流民拖家带口背着行李往山上避灾。如此陆陆续续一月有余才消停了几日。谁知,不过几日城里便也淹了,这才有许多的百姓出城往山里躲,”苏澈的声音在夜里清晰的令我心惊,“如意说,他们城外的人起初都是往城里避难的。城里也算有吃有住,哪有人会往都是猛兽野禽的山里躲的?所以——”
“所以,四月底那陆陆续续往山里运的行李,或许便是粮食。”那群狗官果然是老奸巨猾,装作避灾,将东西藏到山里。只可怜那些在山上饿肚子的灾民,却是不知道粮食就在山上。
“我今日托了姓张的在附近城镇借了些粮。明日,我准备去山里给灾□□粮食,顺便打探情况。”
“我也要去。”我不满的打断他。
黑暗中,他似是轻笑,“你去干嘛,公主便在府上休息便好了。”
“你不带我,我明日就去闹。反正平吉公主的德行大家都知道。”
他无奈的叹了气,语气却有些笑意,“你现在尽管得意,等回去了我再收拾你。”他又凑过来搂我,手便搭在我的腰际。
我拱了拱脑袋,不理他的话,径自睡觉去了。
第二日,我依旧是是一身男装打扮。苏澈与我洗漱完毕,便随着姓张的出了门,山脚下,隐隐可见远处江浪起伏,水势滔天,随处可见浮木枯枝在江面上沉浮漂动。
苏澈微微估算下,带了预计能供山上的人吃两日的食物前往。山不算陡,许是上山下山的人较多,山上已然有了一条人走出来的小道。只是阴雨连绵,一路上山路泥泞依旧难走,苏澈替我撑着伞,掺着我往山里走。
姓张的许是胖,走了不远便落在了后头。走了半个时辰,一行人便在半山腰歇脚。我与苏澈拿了水瓶喝水,在石凳上坐下休息,却见那张胖子凑了过来,“公主殿下。”
我斜睨了他一眼,“有话快说。”
“下官有个生死至交五年前曾在信中城里任职,曾与公主有一面之缘,故而让我替他向公主问好。”
我心中一凛,这姓张的这个时候说这个话,怕是怀疑我的身份了,“哦?不知张大人那位好友是谁?”
“下官那位至交前几年因病离职,现在弱水城里定居。他说,五年前见公主左脸上有颗黑色的痣呢,今日再看竟是没有了。”
果然……我轻笑,回头看向苏澈,却见苏澈只是笑着朝我看,丝毫没有要暗示我怎么做的意思。
我心里一横,继而道,“胡言乱语!本公主一贯这般模样,脸上哪来的黑痣!虽说五年前本公主不过才十三岁,但应该还记得当年的一些事,不知你那位好友是谁,敢如此诋毁本公主!”
张建眼睛一亮,手一挥,那些拖着粮车的人便亮出了身上的刀。张胖子那满是横肉的脸上已然狰狞,“哼,哪来的刁民,胆敢冒充当朝左相与平吉公主。看本官今日不好好收拾了你们。”
呃……我还是赌错了么?
何为何平何来纷纷将我与苏澈围住,随时御敌。
“张大人,”苏澈也知道不必再虚与委蛇了,伸手握住我的手,嗤笑道,“你怕是自我昨日要上山便开始起疑了吧。只可惜内人实在愚钝,明知晓你在试探,却在戳穿了你胡说的黑痣之说后,偏偏要画蛇添足说自己当年十三岁。今年平吉公主已经十九岁了,五年前应该是十四岁才是。”
我忽然很想扇自己两个巴掌,五年前我十三岁不代表平吉公主是十三岁啊!若是没有那句画蛇添足的话,苏澈与我根本无须入此陷阱。
“内人?你们这对狗男女冒充朝臣与公主究竟有何意图?”
苏澈扇子轻摇,对着这胖子的话根本不屑一顾。
张胖子大怒,“给我杀。等等我要在衙门大堂里看到这五具尸体。本官还有要事相议,先行一步。”说罢,便先自行离开了。
拖着粮车的共有十六人,此刻全部举着刀剑对着我与苏澈。
最为中间的衙役一声大喝,便朝着我与苏澈砍来。对方人多势众,何平何为何来三人六只手,哪里能看得住那么多的刀剑光影。
我自腰际抽出扇子,正面展开,走出一步,“苏澈,你自己当心。”继而便加入了战局。
这十六个并非是寻常的衙役,竟然都是武技傍身。不说是多么纯熟的武艺,三四个缠住一个却是绰绰有余。
天上阴雨不尽,我不好贸贸然用毒,只怕毒药出扇被雨水打湿,还未被对方吸入,便落入了泥里。只是,此时他们人多势众,我知晓不用药是没办法的了。
一个侧身避过对面一人的刀,我微展扇子,便趁着那几人离我近,将第二格的毒药尽数洒出。不过须臾,三个人便全都倒了。何为年纪小,不免有些少年心性,见我这里忽然便消灭了三个,惊异的“哇”了一声,却被人自背后在肩头砍了一刀,鲜血如注。
我合了扇子,挡下了另一刀砍到何为身上的攻击。
“你们三个,屏住呼吸。”我低喝一声,继而展开扇子,这次直接是打开到第五格,用了大药。只是何为何平何来离我太近,我怕不小心让他们沾上。
我施展轻功,将扇子里的粉末一个个撒到他们脸上。只是雨水还是折损了这些毒药的药性,中毒之人并未立刻倒下,还是颤巍巍的举着刀。但是这样却是容易动手了许多。不多会儿,那十六人便尽数倒地了。
苏澈手中的伞已然落到了地上,我得意的举着扇子到了他的身侧,“怎么样,我是不是很厉害啊。”
苏澈不知为何,眼里竟有落寞之色,“很厉害,”言罢,他又看向何平何为何来三人,“何为下山去吧,先去找医馆包扎。按着脚程,胡一秉今日午时应该会到,你到城门口去接。自己注意安全。何平何来,我们去把东西搬上去。”
何为领了命令,下山走到一半,却又回头朝我吼了一声,“夫人!”
我侧头看着他年轻的脸。
“夫人很厉害!有夫人护着爷,我很放心。那夜夫人说闯个地牢救个人,我还不信。但是今日,我信了。”他因为失血,脸色有些苍白,可是他的笑如此有朝气。
“那是自然。”我忽然得意了,回头却见苏澈正牢牢的盯着我。
雨水自他的下颚滴落,带着异样的魅惑之感。他深深看向我,黝黑的眸子里一片幽幽的光,“那……澈便靠夫人保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