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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四、寡妇姓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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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澈见着来人,立时将我推开了些许,仿佛跟我扯上关系是多么见不得人的丑事一般。我见着他百般嫌弃的模样,脑子一热就粘了上去,一把勾住他的胳膊。
苏澈转过头看我,却并未如我所想那般面如死灰般难看,他笑了,他竟然笑了!
人皆道,美人展颜皆若春风拂面,教人心旌荡漾。可是苏澈这么一笑,却让我甚觉处在寒冬腊月,北风呼啸。
方才与苏澈搭话之人渐渐走近,我细细一看,并未觉得眼熟。只闻苏澈道,“段公子。”
段,段公子?
见此人装扮,非富即贵。在这偌大的信中城里,我认识的姓段的官员便只有一个。那便是段不了……
“令尊可是近日里去了禅礼寺?”
“正是,”那段公子折扇一甩,看去神清气爽的很,“家父近日听闻禅礼寺有印加国的大师前来做法,便慕名而去了。”
大师做法?那段不了倒的确是个礼佛之人。莫非,这段公子真是涵渊阁里有名的老迂腐段不了的儿子?若真是如此,那也算是信中城的大消息了。众所周知,段不了这个老迂腐真正是迂腐的不行,自己行事一板一眼不说,还以自己的规矩来约束周围的人。
段不了这个糟老头,三年里,便有四房小妾出逃,只因受不了他那迂腐的性子。
而如今,老迂腐的儿子竟然在逛花楼,这样的消息,我自然不容错过。
我暗自记下俩人的对话,一边又继续听俩人瞎扯。我想确定这段公子的身份,这样我才有将此事发表在《信中轶事》上的底气。别看不起咱们《信中轶事》,我可是秉承着真实性这一原则的!
我一边暗暗盘算,蓦地一抬头,却见半个身子倚靠在段公子身上的华点点正一瞬不瞬的盯着我猛瞧。我被她盯着浑身不自在,却见她开了口同我说话。她说的是唇语,我瞧了好半晌都没看明白。正是做手势叫她再说一遍,却闻身侧之人道,“那来日再会了!”
我一阵懊恼,都是那华点点误事儿!我消息还没挖到,现在人家都要走了。微微有些不郁,我撇着嘴目视两人依偎离去。
“你可知道,刚才华点点对着你使了半天眼色,是说了什么?”
我一愣,他怎么就知道华点点在同我使眼色,他方才不是在和那什么段公子聊着么,莫非他竟是能一心两用到这个地步了?我好奇的抬头看苏澈,却见他眼角笑意微染。
“她说了什么?”我顺着他的话问道。
“她说,”他忽然靠近我的脸,唇便停在我的耳畔,“姑娘你,怎么也出来接客了?”
他的声音极低,呼出的气落在我耳畔,异样的酥痒。我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还挽在他的臂弯里。我一个闪身离开他身侧,却也知道,自己的一张老脸怕是已经不争气的红了的。
苏澈挑着眉看我,挑衅至极的目光,“姑娘看来是真的准备砸了醉花阴那信中城第一花楼的招牌了?”
“你……本姑娘是在花楼混着,但是本姑娘不卖身!”我扁着嘴,满肚子都是怨愤,便直接下了逐客令,“懒得和你废话,你可以走人了,十天之内,我们会想办法找出证据来的。”
苏澈嗤笑一声,继而便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后院。
即便是愤慨中,我还是不得不说,他走路的样子,真正是好看。
他越是看上去优雅无比,我便越是愤懑。我咬着牙,真是恨不得冲上去狠狠咬他两口。苏澈方才自我的视线中消失,身后便传来“哦呵呵呵”这样一阵邪恶的笑声。我双手叉腰呈泼妇状,“温宁,你笑什么!”
温宁以白色丝绢捂着嘴,袅娜的向着我走来,“刚起来便能看到奸丨情啊奸丨情,明儿的《信中轶事》又有趣事儿能写了。”
我斜起眼看她,“明日《信中轶事》停发一期,我要去景寡妇那儿查事情。”
温宁笑的又是一脸猫腻,我也懒得同她说。在这醉花阴生死存亡的时刻,她丫的竟然还有心情调戏我,真是过分呐过分!
此事关乎我的脑袋,我自然不会儿戏,我收拾收拾,便决定出门去调查。
不是很多年前有个老头头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么。秉承着这么一条信条,我便一刻不耽误,起身去了东街。
东街和西街交叉的路口,是信中城最为繁华的馒头街。至于为什么叫馒头街,我是不知道的,我只知道,那馒头街是有名的商贩集中地。信中城里的大小商贩通常都是在那儿摆上小摊做生意的。别的地儿是五天小赶集,半月大赶集,可是信中城却不是如此。因为有着馒头街,信中城里日日都是赶集日。
馒头街往西的西街,是信中城里权贵之人所住之地,据风水师傅说,那一块地儿的风水是特别的好,是信中城里龙脉最为旺盛的地方。而馒头街往东的东街则大多都是住的商贩。景寡妇之前便是嫁了个卖糖葫芦的汉子,那男人过世之后,她便一直独居在那儿。
我在馒头街买了一斤糖炒栗子,边走边剥着吃,走了没几步便到了景寡妇家的门口。我思量着,就这么贸贸然进去似是有些不妥,怎么着的,我也得先找出个名头来。
我干脆就在景寡妇家旁的地上坐了下来,边吃边想。
思忖良久,我还没想出个明堂,栗子却已然剥了个大半。杂乱的栗子壳就这么被我丢到了地上,乱七八糟的一堆。
剥到最后第二个栗子的时候,一个老妇陪着一个少妇自我面前经过,俩人手里各提着一个纸袋。纸袋上一个红色印章,正是信中城里的媚殿的印章。
媚殿是什么,是信中城里唯一一家卖女子用品的店家。媚殿不仅卖女子的胭脂水粉,金钗玉璧,甚至就是月事来时用的草木灰与棉布条都有。
蓦地,那一夜景寡妇屋顶上看到的那一幕忽然便跳入了眼中,一个主意自我脑中一闪。
媚殿……!
我自得一笑,丢掉了手里最后一只栗子,拍了拍手,掸掉身上的灰尘,便准备打道回府探听消息去。我刚走了没两步,便闻身后一个尖锐的嗓子,“谁啊,这么缺德,在人家门口剥栗子,要死呀!”
我心里一虚,便回头看了一眼,却见正是那景寡妇,怀里抱着个竹筛,似是要晒粮食。见着我看她,她面色一冷,“姑娘,这栗子可是你剥的?”
我朝着她脚上那双鞋子瞟了几眼,又做无辜状,“不是,我只是恰巧路过。”
“哦?”景寡妇面色依旧冷,眼中却满是怀疑。
我摆出大义凛然的神色,“真不是我剥的,若是我剥的诅咒我明儿个倒大霉!”
景寡妇似乎这才终于信了我的话,翘臀一摆,趾高气扬的走了。
见着她这副样子,我蓦地便记起了我做梁上君子那日,见她在璧暇公子身下明明是那般妩媚的神情,怎么到了我这儿就是这副冷的要死的神情?
女人真是可怕的生物。不管不管,反正我现在有了主意,待得我一切准备好了,看我不收拾你个闷骚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