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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三十七、茶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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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卷着身上那一小半的被子,哆哆嗦嗦的蜷着身子,却不敢去同身侧那人抢被子。我不算认床之人,加之时辰也已不早了。我阖了眼便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第二日心醒来之时,身侧已经无人了,而我正将被子裹得死紧。微微侧头,便见着床头一人正似笑非笑的朝我看。清晨的日头透入帷帐中,苏澈衣衫已然穿好,只是散着一头乌发,如画的眉眼间满是慵懒之色。
妖孽!
我裹着被子坐起身,瓮声瓮气的开口,“几时了?今天是不是要去跟窦孝翊敬茶?”
苏澈挑眉,“倒是看不出来,你还知道点规矩?”
“哼,”我拿了床头的衣衫便穿了起来,“你不怕我在窦孝翊的茶水里下药?”
苏澈耸了耸肩,“随意,只要不弄死。随你处置。”
我倒吸一口气,“苏澈,那是你老婆!而且是正房!”
“全天下都知道,我一心只想娶你。澈一片心意,夫人可愿收下?”苏澈蓦地逼近,指尖自我下颚处滑过,甩下一句“迷蝶,好好伺候二夫人”,便撩了衣袍下摆出了屋子。
继而,便见着那个名唤迷蝶的小丫头端着洗漱的用具立到了我身侧。我抹了抹我那不争气泛红的老脸,接了迷蝶手中的青瓷杯开始洗漱。
抬眸间,忽见门口贴着的那一幅喜字,不知不觉便冷笑开来。夫人?不过是利益之下的交换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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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蝶领了我去正屋,刚进屋,便见着了苏澈与窦孝翊正一左一右坐于主座。不知苏澈说了什么,便见着窦孝翊嗔了苏澈一眼,抿着唇笑了。美人儿就是美人儿,我虽是对这个窦孝翊厌恶了十足十,却还是不得不承认,她笑起来真是好看。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我立于主座七八步之遥正欲下跪行礼,窦孝翊却是起了身将我扶了起来,“妹妹莫客气,这儿日后便是妹妹的家。我们姐妹俩哪里担得上这么大的礼。”一派女主人的派头。
我实在对她亲热不起来,不冷不热道,“就像当初姐姐对叶盛那样么?”我淡淡的瞥过苏澈,那厮扯着嘴角,冷眼看着我与窦孝翊硝烟暗起。
提到叶盛,窦孝翊脸色有些不好看,想必因她与苏澈的婚事,与叶盛也闹过了一场。只是她很快便回过神道,笑道,“妹妹说什么呢?这哪能一样?妹妹莫不是因当初梨园茶会对姐姐有了嫌隙?”
我故作无辜状,“哪能呢?”
窦孝翊握着我的手,她食指上的一枚金玉戒子,磨得我的手背微微的痛。可是,我还是笑了开来。
骤然,只闻不远处一声小猫的叫唤,我闻声便笑了出来,“笙笙。”
果不其然,正是有些日子未见的苏笙笙。许久未见,苏笙笙倒是半点未变,依旧一跃而起,抱着我的腿不放。
苏澈一笑,“既然苏笙笙喜欢你,笙笙,苏笙笙便交给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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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不咸不淡的过,我将《信中轶事》的事情全然派给了温宁,然后在苏府做起了我清闲的二夫人。
我日日都在我自己的杳语阁写方子。我先是将我所能想到的所有药粉名字都罗列了出来,继而一个一个的写出来。只是药方杂而多,日日写出来都要耗不少时辰。不过,之所以要耗不少时辰,不仅仅是因为药方之故,更是因为苏笙笙每日里都在我这里捣乱。真不知晓它一只雪白的猫,为何偏偏喜欢在墨水里打滚。
每每我研了墨,苏笙笙便爱跳到桌面上在砚台上滚上一滚。待得滚成一只黑白相间的小花猫,它便开始在我的纸上印梅花。真真叫人头疼!
我与窦孝翊井水不犯河水,每日里我都在自己院子里开小灶,从不与窦孝翊一起用饭。窦孝翊起初几日还假仁假义来请,后来时日一长,便也懒得理会我。我倒是落得清静,自己窝在我自己的地盘里,谁都不见。窦孝翊想必也意识到我没有一般家中小妾那样的争宠夺爱之愿,故而也安安分分的未曾来打搅我。
我从不关心苏澈每夜里宿在何处,我巴不得他每日都离我远一些。此人阴险非常,我是斗不过他的。
我只知晓苏澈每隔三四日会来我这里一回,我便将我那几日写好的药方子给他看。还记得第一次将方子给他之时,他不过草草扫了几眼,还未细看内容,却是笑出了声。我不明所以的看他,还以为自己不当心写错了字。
谁料,他只是弯了眉眼,声音里满是笑意道,“都说字如其人。你的字倒是跟你人长的一般丑,丑的还不如苏笙笙在上面印的梅花脚印。”
我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伸手欲夺他手里的纸,“你爱看不看,不看还我。大不了日后让苏笙笙给你写方子。”
他轻笑,就着我的手,伸手便揽过我,唇角亲昵的贴着我的耳侧,“笙笙写的,再难看,为夫也得收了。”
“哼。谁知道你说的笙笙是苏笙笙还是闻笙笙。”我不喜欢他这般突如其来的亲热,闪了身便回了座位上继续写。
是了,这些日子他总是时不时便动手动脚要碰我。我可不是那些闺阁里娇羞的懵懂少女,我在醉花阴里打滚这么些年,自然明白他那些示好的动作里,哪些是可以有,哪些是不可以有。我不喜欢他这样的触碰,总是刻意的推开他。想必,他也应该知晓我的拒绝,可是这一回推开了,下一回他还是会自己黏上来。
一月份便这般淡淡的过了,转眼便是二月。
二月中旬是窦孝翊的生辰,窦孝翊第一回在苏家过生辰,自然要大操大办的。然而,这一切都同我没有关系,我只是偏安一隅,过我的安生日子。
住在苏府,没了出去惹是生非的机会,我扇子里那么多的药粉全都没了用处。于是,做不成药粉,我便想着制些泡茶用的茶包。茶包其实我做的不少,醉花阴里当年一炮打响的柑橘茶便是我制的。只是后来手艺传给了豆豆,我便撒手不管那事儿了。
若不是近日里闲的发霉,我也不至于记起还有这门手艺。
初春的梅花开的甚好,前几日又刚好下了春雪。于是我便让迷蝶采了雪煮茶,继而采了梅花和了几味暖胃护胃的药材一道捣成粉。
那一日苏澈来的时候,我正窝在院子的石桌前里捣药。梅香氤氲,绕的整个院子都是芬芳。苏澈走到我身侧,我也懒得同他行礼,继续手里的活儿。
他欲伸手捻一些末子,被我用药杵打了手,“脏兮兮的,别碰我的东西。”
苏澈轻笑,“你这是准备干嘛?做新的药粉害人?”
我冷笑,在他眼里我也就只会害人了,“是啊。这叫梅花春丨药,嗅入体内之后会兽性大发三日,继而终生不能人道。苏大人还不赶紧离这东西远点。”
苏澈勾着唇,撩开衣衫下摆,继而在我身侧坐下,“若不是嗅到这院子里浓醇的红茶香气,我或许便信了。只是这茶香便令我记起了两年前醉花阴推出的柑橘茶,想来便是夫人的手艺了?”
我斜着眼看他,然后淡淡“嗯”了一声。
苏澈又开始他那似笑非笑的调笑神情,“不料夫人还有此等风雅的嗜好。”
风雅?我自小便是不知风雅为何物的。我制茶包,不过是当初和璟廷去山上采药,顺手便会采一些花儿回来,闲来无事便开始做这些茶包。
我身上能有的些跟风雅搭上边的事情,尽是与璟廷相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