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奴良

18、曝光

　　生日这种东西，过了二十就是奔三的女人了，她幽幽地想。把江二少打了一顿，她也胆子够大的。倒了杯红酒晃悠悠地陷进沙发里，敷衍地扫着电视频道。
　　--恋情曝光！菅少与汪节礼亲密约会被拍！
　　就听到了多个卫视都在八卦这条新闻。她手上顿了一下，按照菅永杰的手段是断然不会被人家抓到具体把柄的，就算有他也能迅速毁尸灭迹，莫非这一次是认真的？管他呢，她放下这莫名烦躁的思绪，抬起空空如也的右手，当年戴在中指上的那枚戒指早就了无踪迹，刚脱下时手指上淡淡的一圈比别的地方更白的肤色也已经褪去，这就是时间的力量吧。好像就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她恍惚想起觥筹交错里那么多人祝福她生日快乐，还有那个人牵着她的手叫她小公主，全都是一去不复返的韶华年代罢。
　　红酒的色泽透着光那样诱人，她举起来向空气微笑。
　　--祝我，生日快乐。
　　一饮而尽。门铃却叮叮叮作响，她皱了皱眉，放下酒杯理了理衣服，款款走出去开门。

　　--你来干什么。
　　她的门链还拉着，打开一条门缝语气不善地问候刚才新闻里的男主角。
　　--喂喂喂，你这也太不厚道了吧？
　　男人浅笑的口吻。
　　--生日快乐阿，笨女人。
　　原本不悦的眯缝双眼倏地睁大，她猛得直起身，把钔链拉开。
　　--菅永杰，你想干什么？
　　--什么我想干什么，只不过想着你一个人怪可怜的。
　　他双手插在裤袋里，往玄关上斜倚着，邪邪笑着看她。她瞪着他看了三秒钟，突然笑了起来往回走。
　　--快点换拖鞋，别耍帅了。
　　她笑自己神经质，就算他对汪节礼再怎么不认真也不会来找她消遣。毕竟，她那个时候狼狈的模样，全都被他看的清清楚楚不是么。
　　菅永杰朝她婀娜的背影耸了耸肩，嘴角翘了翘。
　　--今天你是怎么了？走的很匆忙啊。
　　他换了鞋，走在她后面闲闲地问。
　　--节礼有点麻烦事，需要处理一下。喏，这个茶不值钱的，你就将就下吧。
　　她泡了杯茶给他，自己也拉了张椅子坐下，看着他面不改色地喝下她加了自己特制酱料的茶，终于憋不住笑出声来。
　　--喂喂，你可真是狠心啊。怎么可以这么对送你礼物的人啊。
　　他苦笑不得。
　　--什么？
　　他扬扬眉眼神示意她的口袋，她惊奇地发现里面什么时候多了一个精致的小盒子。她狐疑地抬头看了他一眼，打了开来。原来是一副粉色珍珠的耳环，一看就是价格不菲，她可是宇宙无敌厚脸皮，眼睛眨也不眨就对他说。
　　--唔，还可以，我收了啊。
　　他倒不以为意，笑笑举起杯子。
　　--真是没礼貌的丫头。看你最近新打了耳洞，就买了对送你。
　　--呵，不愧是泡妞高手菅少啊~就懂得女孩子的小心思。
　　她捧着果汁笑嘻嘻。
　　--不过其实我以前就有耳洞哦，不过是喜欢的耳环全都是顾子昕送的所以干脆就不戴了。
　　他本来在无聊的摇晃着杯子，听到这个名字手不由一顿。
　　--没事拉没事拉，都是过去了的事儿了。你看，就跟这耳洞一样，时间久了就没掉了，哪儿的伤口都是一样的。
　　她喝了一口果汁，微笑着看着有些担忧的英俊男人。他和那个人不一样，顾子昕是冰冷、精致得像瓷器一样，而他则是温热的、阳光的，有的时候即便她是如此的清楚这个人有多危险，却还是抵挡不住走近他。
　　不过，无论如何，也仅限于此。她本来就不该有所期待，更何况是对他。目睹了她的阴暗与愤恨，不甘与鲁莽，她的所有不完美，都在他的眼里。

　　--唉，我一直都觉得苏亮那个女人有什么好的，那么瘦，抱起来一点肉都没有，还老板着脸，他们两个站一块，就俩扑克脸。
　　他故作自然地安慰她，惹得她不由想笑。
　　--我说你们男人，是不是都这么犯贱啊。人家理都不理你，笑也不给你笑一个，你倒巴巴地把脸凑上去。我第一次去见苏亮的时候就是，人家根本不在意，顾子昕还看她看的傻愣愣的。
　　她看着他继续笑，脸上却逐渐僵硬起来，眼角也有什么蠢蠢欲动。
　　--要不要喝酒？我这儿有上好红酒哦~
　　她也不等他回答，奔去把酒拿来，斟满。嘴里还不停。
　　--我呢，一直笑脸盈盈百般示好，结果呢，人家心里还是没有我。还有你，对苏亮肯定也有兴趣把？我知道我威胁不了你，但你还是玩的很有意思，不是摆明了喜欢她么。平时玩女人都应和着你，今天终于碰到个那么刚烈的性子，哟，征服欲上来了，就认栽了。真可笑，他们怪不得最后还是分手了，是报应啊，谁叫你们不珍惜那个对你百般好的女孩的。
　　她胡乱摸着眼泪，又接着说。
　　--好女孩都让坏男人糟蹋了，好男人都给坏女人调教了。
　　他夺过她的酒杯。
　　--你这丫头真挺逗，哭成这样还能讲笑话。
　　--老实说我最讨厌的，就是你们这群人。
　　--哦？
　　--你们这群公子哥儿呀，就喜欢这样的良家妇女，来点宁死不从，来点不为钱所动，你们的小心肝就被骗过去了。然后呢，闹得鸡飞狗跳，再假装深度的感慨一句：爱江山更爱美人。结果呢。
　　--结果什么？
　　--结果啊，最后不是那女的拿着你父母给的钱走了，就是你自己抵挡不住父母给的压力回去继承家业了。那段情，到变成了以后茶余饭后的谈资，实际上什么也不是。
　　他低声笑了笑。
　　--有道理。

　　她再也忍不住奔涌的泪水，呜咽着埋下头去。那么她呢，在这个故事里永远被人唾弃的角色，有没有人想过，她也会流泪，也会心痛？
　　菅永杰站了起来。
　　--我们出去走走？
　　她不说话，只是一个劲的埋头哭。他无奈的将她拉起来，拽着她的手腕往外走。
　　--出去吹吹风，会好点的。
　　她只是摇头，哽咽的说不出话来，不停的摇头。
　　跌跌撞撞往前走着，她的手腕他紧紧握着，手心温暖的温度直直传到她心底，无力挣脱，只顾不停擦抹着断了线的泪滴，她不知道走了多久，哭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