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血骑士同人——两相忘》舒道

26、第二十五章

　　那时正值上午，明亮的阳光灼伤人眼。绯樱静的卧室里拉着厚厚的窗帘，只有微弱的光线从细微的缝隙中透进来，显得整个房间都有些昏暗。
　　当然，这对拥有夜视能力的纯血种来说，根本不算是什么问题。甚至，一推开门，绯樱翔便已经敏锐地察觉到，半靠在床边的那个小小身影，脸色苍白得令人担心。
　　“静？”绯樱翔的心跳略有些乱，眉头也皱了起来。
　　“父亲大人。”那个小小的身体向床边歪了歪，声音也细细弱弱的。
　　绯樱翔几步跨到床边，弯下腰，正想详细询问，却陡然发现自己再也无法有任何动作。这种全身僵硬、被压迫得连气都喘不过来的感觉，就和上次那个密室里的噩梦一模一样，熟悉得让他整个心都凉了。
　　他无法开口说话，对方似乎也没有交谈的兴趣，只是自顾自地把手轻轻搭在了他胸口——他心脏所在的位置。
　　那只手，纤瘦、苍白，并且幼小。
　　绯樱翔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它，几乎可以在脑海里勾勒出它和上次一样刺穿自己胸膛的模样。
　　这一次，可不会有什么失手，或者，又有谁来把这个始祖拍飞吧！在这样什么都做不了的情况下，便是强硬如绯樱翔，也不由得自暴自弃了起来。
　　可是，他所恐惧的事情，却一直没有发生。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搭在他胸口的手甚至因为用力而轻微抖动，却依然没有前进分毫。这样古怪的情况，由不得绯樱翔分下心，终于把视线从手移到了对方脸上。
　　依然和上次一模一样。
　　明明是自己家小女儿的身体，一模一样精致的脸上，却再不见一丝娇憨，反而是深不见底的冷漠，让他下意识地想要移开视线。那双冰冷的红色眼睛，透着高高在上的傲慢，在这个昏暗的房间里，显得分外诡异。
　　“果然，上次，并不是我失手了呢！”久违的始祖开口说道，声音里再没有细弱，甚至连平仄起伏都欠奉：“召唤我的，是你的血，绯樱翔！”那个稍嫌稚嫩的声线，吐露着冰冷的话语：“看来，我没有办法杀死你。”
　　甫听这话，绯樱翔也不知自己到底是什么想法，只觉一直悬在半空中突突跳着的心，又重新安稳地落回了胸腔中。他想说些什么，试着努力了几次，却依然张不了口。
　　“说实话，我很吃惊。”披了层皮的始祖，显然没空体谅自己面前这位纯血种大起大落的心情，只按着自己的步调继续说下去：“你不知我真名，末卡维的血脉也淡薄得几乎没有，就这样，你的性命本身竟也能对我产生束缚？只因是你将我唤醒？”
　　说着，女孩的嘴角略略勾了起来，就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般，缓缓将面孔凑了过来：“呐呐，‘主人’，你不觉得需要和我解释下，这种雏鸟情节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说实话，绯樱翔也不知道。
　　将始祖从“棺木”中唤醒的方法，是某次交谈中，玖兰李土以一种半开玩笑的方式，不经意间提起的。虽然现在想起，疑点不可谓不多，但当时，绯樱翔确实如鬼迷心窍般，自以为捡了个大便宜。
　　当然，既是捡了便宜，后面自然也没什么和玖兰李土彻夜深谈、精研技术的感人场景。绯樱翔从那些语焉不详的含糊词句里扒拉了大半年，又遮遮掩掩地独自研究了十几年，方才有了些许成算。
　　说实话，他的运气也委实好得过分，在这种情况下勉力一试，竟也在绯樱宅的密室里，稀里糊涂地将倒霉始祖末卡维给成功召唤了出来。倘若让始作俑者玖兰李土得知此间详情，大概要嫉恨得狂咬自己那些研究资料的。
　　许是这一次撞大运的成功消耗了绯樱翔太多气运，接下来，他可谓是倒霉事一桩接一桩：先是成功召唤的始祖当场就要杀死自己，其动作之狠绝，让人实在无法以“失手”来自欺；接着，便是自己对这个原以为是王牌的始祖束手无策，反被她的气势困得举步难行，几番身处险境不能自救。
　　幸好……绯樱翔在心底暗暗地舒了一口气，像是握住了什么保命符一般：幸好，她无法杀死自己。

　　“莫不是小辈以为，我无法取汝性命，汝便可高枕无忧？”相较于绯樱翔心底的暗暗走神，倒霉始祖可是一心一意只盯着绯樱翔，自然也没错过他这细微的表情变化。
　　绯樱翔脸色一变，想迭声说不敢，又苦于自己口不能言，憋得一张俊脸都青了。
　　“呵~”那个小小的始祖轻笑出声：“玖兰李土，还有上次来的那个谁，他们、想要这力量！绯樱翔，纯血那么多，你总不是唯一。到时候，家国抱负、儿女情长，什么，都是一场空。”说着，她纤细的手指抚上对方脸颊，脸上的笑宛如冰消雪融后的春水：“无法杀你算什么，要你生不如死的方法，比漫天繁星还多些。”
　　绯樱翔狠狠打了个寒颤。那是他第一次看见“始祖”借着自己小女儿的身体展开笑颜，可那笑，却没来由地让他觉得更加恐惧，就像下一刻要被人道毁灭般。
　　“所以，说吧！”那只素手从对方咽喉处轻轻拂过，反手撑在了床沿：“别抱什么侥幸。你应该知道，我毕竟还算你们的‘始祖’。趁我还没有想毁掉绯樱一脉之前，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